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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5.13 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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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儿梅开二度,再次在魅力重操旧业上岗复位。至于他跟布兰妮什么时候勾搭上的,这个不得而知。据刘海儿自己交代,是因为某次他服务布兰妮的包厢,有一位客人恶意灌酒布兰妮,刘海儿救场替她喝了不少,因此在布兰妮心里种下了感激的种子。随着种子的萌芽成长,感激之情渐渐演变成暧昧,然后就那啥了。我和马超对于刘海儿这种牵强附会的解释表示怀疑,这种连英雄救美都算不上的老套情节,随随便便就俘获了魅力花魁的心?陈总包场都不曾让布兰妮心动半分。据此推断,刘海儿肯定是给布兰妮下蛊了。
马超拍了一下我的脑瓜子:“允许你在魅力乱搞,搞得紫云男朋友鸡飞狗跳上门来闹,就不许刘海儿谈个恋爱了?”
“那事儿别提了行不?”被紫云倒打一耙坑爹的事儿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刘海儿说:“紫云有一段时间没来上班了吧。”
我拿了一个橘子边剥皮边说:“指定是不好意思再过来了,做了那么对不起我的事。”马超阴阳怪气说:“得了吧,是你搞的人家鸡犬不宁吧。”我说:“我那是在救她,是她自己不领情,再挨打了活该。”话是这么说,路到底是紫云自己选的。瞅准我剥好橘子皮,梁晶冷不丁冒出来夺了去。
布兰妮和立夏、立秋姐妹在离魅力不远的地方租了一套四居室,刚好空出来的一间房让刘海儿暂时住了进去。刘海儿再不用寄人篱下睡包厢,也不用流落街头住网吧了。隔壁三尺就是软玉温香,天天知冷知热有人管饱,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一下班布兰妮挽着刘海儿胳膊慕煞众人唏嘘一片,我也跨上单车摇摇晃晃骑回家。又是一年的冬天,寒冷、干燥、死寂、冷漠的冬天。我骑车骑得热血沸腾,唯独暴露在外的耳朵两只冰凉,口腔里呼哧呼哧喷出大团白汽,散开,没了。
林夕像往常一样烧好一壶热水,我刷完牙烫了脚滚进被窝里。两人睡在一起背对着背,被子中间撑开的缝隙凉风习习,冷空气顺着脊背上蹿下跳在被窝里兴高采烈撒欢儿窜,我们好像都不曾察觉,无动于衷较着劲儿,看谁先妥协。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丝暖气儿被撵出去,背上的皮肉被冻麻,冷风吹缩了肌肉,肌肉扯着筋,筋连着骨头,身子一抖,我打了个冷战。
林夕把身子靠过来,脊背贴着脊背,说话时我感到身后传来的发自胸腔的震动:“回来了……”我得意窃笑,林夕先主动靠上来,就知道她熬不过我,这场白热化的持久战早晚也是我赢。我问:“你冷吗?”林夕把暖水袋踢给我:“我怕你冷。”我顿时觉得羞愧不已,转过身来揽她入怀:“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
我请了假订好票,收拾行装,踏上归乡旅程。年初,我们来这座城市的时候树木裸露着风中乱颤的枝条。年末,我们从这座城市走的时候,也是秋叶落尽簌瑟萧条。
林夕安稳地依偎在我怀里,我警惕着货架上的行李,时不时攒动伸在过道里的腿闪避着过道里过往的乘客和兜售零食饮料的小推车,偶尔看一看车窗上凝结的水汽,攒成团,大颗大颗水滴滑落,在玻璃上犁出一道沟。车厢里大多是为错开春运高峰期提前返乡的农民工,饱经风霜的脸上被沧桑岁月刻满纵横交错的沟壑。空气中弥漫着泡面的味道,人们低声交谈,偶尔爆发出一声响亮的大笑或是婴孩的哭喊。我们对面是一位安静的中年男子,捧着书专心致志的看,间或扶一扶鼻梁上塌下来的眼镜。
我将耳机塞进耳朵,闭上眼缓缓睡去……我梦见了雪姬在学校组织的歌咏比赛上高歌,她落落大方地站在舞台上声情并茂地演唱韩红的《天路》,我在人群中努力地高昂着头,希望她看得见我。当四目相接的时候,我就痴痴地笑。雪姬高中时期受过专业音乐训练,唱这种高音嗓子完全打得开,音色也不错。雪姬唱完的时候,台下掌声一片,我冲上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雪姬趁我不备在我肩膀上咬了一口。“哎呀!”我惊醒过来,对面的眼睛男不知何时已经下车,换成一个精瘦黝黑的老头。老头双手抱胸抬起眉毛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额头上的皱纹纠结地拧成一团,暗黄的眼珠子盯得我一阵发怵。我回避老人锋芒毕露的目光,掏出手机看了看,马上就要到站了。刚才那个梦真实的不像话,完全就是当初那一幕的影像回放。
为何我又会毫无征兆地想起雪姬?怀里的这个女人变得轻飘飘轻飘飘,如若无物……
下火车的时候,天还没亮,在酒店订了个房间安置好行李,打算在市里停留一天再回去。这座千年古城,是更多人思念回味的地方。我在此求学五年,过完春秋五载,凝结进骨子里的特殊感情不言而喻。某种程度上,襄阳是我的第二个家。“任何地方都吃不出襄阳牛肉面的味道”,每去一座新的城市,我都会发出如此感叹。卸下行装第一件事就是去吃面,酒店下面就有一家面条不错,点了一大碗,吃出一身汗。汗出的透彻,风一吹浑身打摆子,再看看我和林夕浑身上下都是简短薄装,没有一件抵御风寒的像样衣裳,便决定到广场附近逛逛,看看今年秋冬新款。
我和林夕各买了一件大衣把身体暖和住,林夕还买了双靴子,又给老妈挑了一套保暖内衣和一件外套,这一天逛得战果丰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新衣服穿在身上亮堂,钱包却一蹶不振憋下去蔫了。睡了一晚,启程奔家。
老妈没想到我们这么早回来,惊喜不已,我将身上的包袱脱下,把买的水果和衣服交给她,往火炉子边上一软就不想动。老妈往炉子里添柴,把火烧旺,水壶顿时聒噪起来。
“回来多长时间?”老妈问。
我懒洋洋说:“过几天就走。”脱了鞋子,把脚伸到炉子下面。
“不打算在家里过年了?”
“嗯。”
“林夕呢?”老妈转身问女友:“你也跟风竹一起走,不回家过年?”
林夕摇头:“我不走了,风竹让我在家过完年再过去。”
“噗噗滋——”水开了,蒸汽顶翻了盖噗出水来溅在炉子上冒出一阵白雾。“哦……”老妈叹了口气,把水壶盖揭开,壶里的水骨碌碌欢快冒泡。“中午想吃点什么?”
“随便。”我和林夕异口同声回答。
晚饭后,老妈沏了一壶茶,今年的新茶,清冽芳香。我们仨围在火炉旁看电视,老妈有一句每一句找话说。问我们在无锡过得怎么样,工作顺不顺心。我嗯了一声:“还好。”
老妈说:“你们怎么在这个前后不着调的时候回来了?”我答:“不是说送林夕回来过年的么,她把工作辞了,在那边闲着也没事干。”
“不对。”老妈老谋深算:“肯定有事儿瞒着我。”
我紧张起来:“能有什么事……”林夕抢过话头:“你说啊,你怎么不敢说?”我嘴角抽搐一下。
老妈敏感追问:“什么事?”
“没事!”我一口否认,有些愠怒,从凳子上弹起来站的老高,盛气凌人地看着女友说:“明天送你回去。”老妈见气氛不对,生怕我们吵起来:“家里的摩托车你爸走的时候把油放干净了,电瓶也拆了,你怎么去?”
“借车。”我脱口而出,语气坚决,似乎做下这个决定不容反驳:“睡了。”
老妈推我出门:“今晚你一个人上楼睡,林夕跟我睡。”我知道老妈打的如意算盘,无非是想威逼利诱,从女友嘴里套出话来。无所谓,横竖都是一死,就看能不能保个全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