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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5.2 惊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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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问我:“知道你们昨晚都干了什么吗?”我敲了敲头疼欲裂的脑壳,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天李姐走之后的任何事了。
我醉的不轻,断片儿了。
将手机充上电,开机看了一眼手机上二十几个女友的未接电话知道不妙,昨晚一宿未归,女友肯定急坏了。我正准备回电话过去,初夏见状说:“昨天你的电话一直响,吵得我睡不好觉,我就帮你接了。”我一下子紧张起来:“你都说了什么?”初夏一脸无畏地说:“实话实说了啊,说她烦死了,吵的人家没法睡。”
“我靠!”我一下子跳起来:“你有病吧,这是我女朋友,你这么说误会大了。”
“你才有病呢。”立夏反击道:“几个大男人哭的梨花带雨。”哭了?似乎好像大概真有这么回事儿,我恼羞成怒,不愿多加提及,气岔岔道:“懒得跟你说。”甩手走开。
今天运气不怎么好,头两个都是没有小费的低质量包厢。在魅力上班就像是赌博押大小,押中宝了就赢,押不中活该你白干。开局不顺,影响心情。我躲到厨房偷懒,头一晚喝的酒还没醒,整个人昏昏沉沉四肢乏力。刘海儿也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耷拉着脑袋眼皮上下打架,萎靡不振地靠在冰箱上打瞌睡,突然一个咋呼惊醒把我们都吓了一跳。这一吓,清醒不少,站起来让刘海儿坐下,刘海儿不想:“真他妈累,我一坐下准睡着,还是算了。”在水龙头下将凉水撩在脸上,刺激昏涨的头脑。
我给刘海儿发烟,刘海儿推辞:“抽不进去。”我将烟塞回烟盒,我也抽不进,一闻到烟味儿就反胃恶心。
我和刘海儿红肿着眼睛大眼瞪小眼相视一笑,我说:“一顿酒撂倒英雄汉呐,昨晚肯定吐得跟狗一样。”刘海儿噗嗤一声笑出来:“还好意思说,你昨天一滩稀泥似的瘫倒在厕所里,就差在马桶里扎猛子了。”我惊愕不已:“有这种事儿。”人一喝醉丑态百出,我亲眼见过不少酒后失态客人忍俊不禁匪夷所思的古怪作为。还好没有被影像记录下来,要不然只好杀人灭口了。
刘海儿把我往外推:“你出去帮我看着那两个包厢,咱俩都在这儿李姐见着要骂的。”我懒洋洋不愿往外走:“我那两个包厢的客人一个是学友哥,一个是马尾男,才懒得管。反正也没有小费,等他们买单走人搞搞卫生就行了……”说完这话我突然觉得良心不安,不知不觉我已变得如此现实,将自己的服务打上明码标价的价签,量价出售。心里有些恍惚,魂不守舍地回到自己岗位上。
高总上完洗手间出来,甩得手上水珠四溅。高总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上,把走神儿的我拍了回来:“竹子,怎么了今天?心不在焉的。”我挤出笑道:“有心事。”高总揽着我的肩往包厢里走:“喝点儿。”
勉强喝了一小口,我将酒杯放下,略带歉意地说:“酒还没醒,喝不下去。”高总表示理解:“酒就不喝了,抽支烟?”我不好再拒绝,接过香烟点着咬牙抽了一口,胃里翻江倒海闹腾。强忍着把上涌的酸水压回去,手指上就一直将烟夹着,任它**自灭。
我往高总面前的空酒杯里倒酒,高总放下手中的麦说:“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说出来,别老憋在心里。”我弹掉一大截烧完的烟灰,将烟屁股掐灭在烟灰缸里:“像你这么有钱,整天无忧无虑到处玩的大老板,听不懂也听不惯我那些家长里短柴米油盐的事儿。”高总一摊手:“谁祖上往前数三代不是泥腿子?谁没过过穷日子?人生正是因为有烦恼才对应出舒爽,跟□□一个道理,忙活受累大半天不就是为了那三秒钟的痛快么?”
“呵呵呵。”我被高总的诙谐逗乐。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高总见我笑了,更加来劲:“不要管那些无法改变的东西,什么喝酒伤肝抽烟伤肺女人伤心,理会这些的话不用活了,死了就一了百了。没心没肺地过,所谓烦恼都是自找的。”我不敢相信这是从玩世不恭的高总口中说出来的话,令我另眼相看肃然起敬,吧唧吧唧鼓掌:“牛啊,高总。大隐隐于市,没想到你还是个世外高人啊。”
“去去去。”高总一脸鄙夷不屑:“你那一套还是留着拍其他人的马匹吧,搁我这儿不好使。”
我竖起手指做立誓状:“我讲的都是肺腑之言,没有半点拍须溜马之意。高总你说的太好了,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高总掩不住喜形于色:“真的?”我坚定地点头,高总开怀大笑。
回家的路上和刘海儿一路闲聊:“你觉得今天新招的那个爆炸头怎么样?他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什么什么轩。”
“卞启轩。”
“对,就叫卞启轩,还有这种姓?”
“献和氏璧的不就叫卞和么?”
我评头论足:“也是,卞——启轩,你看这名字,我说我叫秦风竹已经够怪的了,居然还有人比我的名儿还怪。”
遇到上桥,刘海儿从车后座上跳下来,我推着车与他并肩而行。刘海儿说:“一个月前李姐刚把我们的底薪从一千五降到八百,现在又说降到五百。这还不算,本来答应我们不再招人,却又招了一个卞启轩。多招一个人就多一张抢饭的嘴,他们基本上是没有损失,我们本就捉襟见肘的小费还要分出去一部分。你说,和他们之间还有诚信可言么?”
我叹气:“算了吧,七百都减了,再削掉三百又何妨?李姐这段时间帮我们讨小费也挺用心的。只要咱俩齐心,他招谁来都能给他挤走。那个‘便便’干不长,你看他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还顶着一颗爆炸的彩虹头,怎么看怎么碍眼。”刘海说:“关键不是这个,我们一再让步只会让李姐和柴总更加得寸进尺,挤兑走了卞七轩还会有卞八轩卞九轩!”
“我觉得你最近火气挺大,要不要跟李姐说说休两天假?”
“是该歇歇了,累死了,一个礼拜都没睡一个踏实觉。”
“干嘛不睡?”
“我在网吧呆了一个星期,你说能睡好么?”
我停下来,拉着他问:“怪不得见你这段时间上班没精神,你不回家呆在网吧做什么?”
“呆在网吧都比呆在魅力睡觉心里舒服,你不知道寄人篱下的感受,不知道我偶尔回到自己狗窝那儿一趟有多兴奋。”
“我帮你请假,今晚别去上班了。走,上车。”
刘海儿拍了一下我的车后座:“走你的吧,这儿离酒吧街也不远了,我想自己走走,路上注意安全。”
我与刘海儿作别,心中不安,有不好的预感。我焦躁不已,越骑越快迎风嘶吼:“操他妈的!这段时间烦心的事儿还不够多么,老天爷,你还要怎样折磨我?”声音被撕碎耳边呼啸的风声里。暴风雨要来,就让他来的猛烈些吧。
回到家,女友已经睡下,我轻手轻脚躲在卫生间里洗漱,光着身子走进卧室,黑暗中矗立着的一个黑影吓得我扔掉手中的脸盆,叮呤咣啷在地上摇摆画圈。床头灯“啪”地一声被拍亮,林夕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眼神幽怨,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林夕却是柔柔地说了句:“你回来啦,怎么不开灯?”说完又倒头睡下。我试着叫了两声,没见动静,断定是睡着了。我蹑手蹑脚上床,心惊肉跳地把自己裹进被子。
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犯人被五花大绑在行刑场上,周围扎着清一色清廷辫子的看客一脸漠然。我也想看看自己清朝时是个什么装扮,扭着头找自己的小辫子,偏着脖子好不容易从背后找到自己枯黄扭曲的辫子时很不满意。我发质天生偏黄细软,没想到在清朝剃了辫子也是这般难看模样,顿时心灰意冷惆怅满腹。
监斩官声严厉色质问我:“呔!台下犯人,你可知罪。”这监斩官分明柴总模样。
我一头雾水战战兢兢答:“知知知……知罪……可我犯了什么罪啊?”
“啊呀呀呀!”监斩官怒眼圆睁喝道:“你这顽猴,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来人啦,凌迟处死即刻行刑。”顶戴花翎随着身体唱大戏的动作有节奏一抖一颤。
“等等等等。”我连忙道:“怎么又变顽猴了?我又不是大闹天宫的孙悟空,你看,你们抓错人的不是?”
监斩官毫不理会态度坚决:“行刑!”
我急的都快哭出来了:“老总——不,大人,我全招,我认罪还不行吗?我不该给客人起绰号,坐公交车的时候是逃过一次票,捡到钱应该上交警察叔叔,不该给淘宝卖家恶意差评和从网上非法下载岛国影片……但是……这些也罪不至死啊?大人冤枉啊,大人明断……”
监斩官不耐烦道:“蒙上眼睛,堵住嘴。”
“嗻!”一个半身赤裸的彪形大汉捏住我的嘴塞了一团物什,我就看见学友哥狰狞着脸用个黑袋袋罩住我的头,眼前就一抹黑。
凌迟处死也太残忍了吧,要不来个痛快的,一刀下去身首异处了事罢了。我原本想求饶,却蹦出一句烂耳根子的台词:“爷爷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从梦中惊醒,一睁眼看见林夕杀气腾腾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