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小册7：猫猫镇》桃源城

8、追随（八）

　　二十年后，酒窝来到我家，瘸着一条腿。

　　我们没滋没味地谈了一会儿天，他对我说，他妈安排他相亲了，相亲对象是隔壁马燕村的一个歪嘴女人。那女人三十五岁，一直没结过婚，因为她嘴巴畸形，长得丑，所以没人要她。酒窝作为一个残疾人，也只能找这种残缺之人做伴侣。酒窝问我，这种亲事靠不靠谱？

　　我说靠不靠谱就像小马过河，得他亲自体会。

　　他又问我，如果他结婚了，我会不会参加他的婚礼？

　　我说不仅参加，还会给他随一份大礼。

　　酒窝说他没什么钱，他怕等我结婚那天他没有钱随给我，所以提前送我一个礼物。

　　我问什么礼物。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说：“时间的礼物。”

　　我接过来展开一看，正是二十年前那张记录着三个病句及答案的纸。

　　酒窝将纸塞给我，拿起杵在一边的拐杖，慢腾腾离开了。

　　我无言地望着他的背影，不敢细看他瘸了的腿。

　　因为那条失去的腿，因我而起。

　　事情发生在初中毕业后。

　　我初中依然在猫猫镇念的，学习上越发不见起色，我也早就放弃了。初中时酒窝也来了猫猫镇，我们两人同寝同班。

　　酒窝还是习惯叫我老大，而且什么事都喜欢听我的。我学习差，他比我更差。我说去哪里闲逛，他举双手双脚赞成。

　　初中毕业后，我说不打算继续念了，想出去赚钱。

　　酒窝立刻表示他要跟我一起。

　　由于我们未成年，一时找不到什么靠谱的工作。我们有次去猫猫镇的度假区漂流，发现那边很热闹，各种酒店饭店，来这边玩的外地人也多，不是漂流就是爬山。我看见有的店家窗户上贴着招工的纸，就说进去问问。

　　一连问了几家，终于有一家决定收我们。

　　老板不叫我们对外宣称是打工，叫我们自称是老板的亲戚，过来帮忙的。

　　我和酒窝自然答应。

　　我们工作的地方是一家饭店，我俩负责打杂，什么上菜收拾桌子，洗菜洗碗，都干过。当时是旺季，客流量非常大，我们天天忙得晕头转向，一停下来立马就能睡着。

　　一开始虽然累得想跑路，可干一个月后就有点适应下来。尤其工资一发，我和酒窝都很高兴。

　　不过这份工作我们没有做长，旺季一过，老板就赶人，说等缺人时再叫我们。

　　那时天也渐冷了，我和酒窝回到老家，我仍闲不住，想找个冬季也能做的工作。当时村里有人在果儿山的滑雪场工作，我就去问还要不要人，我也想去。

　　村人回说要人，尤其是年轻小伙子，是非常欢迎的。所以尽管我和酒窝不会滑雪，但我们还是成功被叫过去了。

　　我们要做的工作是滑雪教练，当然，作为新手，起初的一个月是当不上教练的，我们要先跟其他教练学习。

　　在那期间，我们不时巡逻雪场，做些安保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