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安乐日子

5、获悉往事

　　自从那日起，原本便不多话的她变得更加沉默，虽说偶然依旧和我一起下盘棋，与我品杯茶，但多数时候都拿着那面所谓的崆峒镜盯着镜内的景象一声不吭，以前的她虽算不得开心，但是眉间是舒展的，而如今她的眉总是皱着，一股浓浓的担忧化都化不开。我曾经想要尝试看那镜内到底有何景象，可惜每次我凑近她身旁她便将那景象消了，而以我目前的修为操控这样一件神器又是万万做不到的，因而除了干着急，我居然一点办法都没有，这让我很是挫败，对她这般堤防我也颇有微词。这几百年的情谊居然抵不上一个薄情的男人在她心中的地位，不过也对，若不是阴差阳错，我是不该出现在她生活中的，心中这样自嘲着，望了望她全神贯注地盯着崆峒镜，便索性现出原形，安心呆在琉璃缸里潜心修炼，眼不见心不烦。
　　“吧嗒”泪水滴落在镜上发出极其清脆的响声，对于修炼者来说，五感都是很敏感的，听到这般响声，我心中了然，多半又是那个他出了什么事引得她伤心连连，可这又是何必呢，不过自寻烦恼罢了，执念太深反倒入了魔障。微微叹了口气，化成了人形，走到她跟前，那道还未来得及擦去的泪痕在她脸上清晰可见，刺得我心里不是滋味。瞥了眼她手中的崆峒镜，一反常态的，她今日竟没有施法消像，怕是肝肠寸断忘了吧。只见镜中一男一女分庭对立着，似乎在争辩什么。那女子身着一袭紫衣，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势，论气质论相貌，于我的这几百年的鱼生里，我再找不出第二个可与她比拟，或许正是这个原因，总觉得她太过清冷，不易亲近，不如身边这个为情所苦的龙女来的动人。至于那个男子，头戴三山飞凤冠，身着银铠盘龙氅，缕金靴衬盘龙袜，玉带团花八宝妆。因背侧对着，看不大清他的面貌，但却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可不知为何，手中却拿着女孩子家的耳坠，多少有些滑稽。不过若是无视这二人周围的那一猴一猪，也真称得上是郎才女貌了。想必，她也是这般想的，才引得自己伤心了。
　　“你这又是何必呢，就算你在这里为他痛的肝肠寸断，他也是不知的，为何你总是不知道对自己好一点呢”明明是想要宽慰她的，可不知为何，一出口语气中满是埋怨，埋怨她的放不下，埋怨她的不知照顾自己。
　　“你不懂，我不是不想放下，而是我放不下。从被永禁西海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与他已经没了可能，我试着放下，我也以为自己放下了，可是就在他出现在崆峒镜中那一刻，我才发现，不提不想不代表就忘了，他就像是长在我心中的一颗种子，生了根即使被我拔了苗，一旦洒了水施了肥依旧可以长出新芽。”这是她第一次与我正面谈及她与他的故事，也是第一次我知晓了她对爱情的执着，亦是第一次她与我真正交了心。
　　她说，他是三界中少有的英雄，少年学成，只身与天作对，劈山救母。
　　她说，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眼，冥冥中自有定数。否则为何四海之大，他唯独掉入西海；为何四海水族众多，却是她将他救起，自此弥足深陷。
　　她说，他心怀三界，送弱水上天免百姓遭灾；以妖为猎，扫妖山，平妖洞。
　　她说，他知恩图报，见她为他无家可归自愿肩负起照顾她的责任，娶她为妻，她却不知珍惜，驱其妹，赶其师只为让他眼里只有她，伤了他，也伤了自己。
　　她说，他身为司法天神，赏罚有度，敢挑战玉帝权威，对玉帝阳奉阴违只为互南郡百姓。
　　她说，他……
　　“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不忍再听她说下去，第一次打断她说的话。在她眼里，他什么都是好的，不好的只是自己。即使那些岁月里她真的错了，可是被囚在这里将近两千年，这样的惩罚够了。第一次，我觉得这间房子让人如此压抑，第一次觉得这样生活枉度此生，第一次想要救她出去。握紧了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我的决心。无论后果如何，总得与天争一争，像她这样只会在这里自怨自艾却不愿出去只怕给他增烦恼的傻丫头，如今我不帮她又有谁能帮她呢？算算离封印灵力衰退的十年之期也还余两年，如今以我的修为勉勉强强或许可以离开三四年后再回来。按理说，她的修为应该不弱，天生龙族，不比后天修炼而成龙的，他们的资质都算的上是上乘，一出生便带着法力，即使是资质最平庸的龙其千年的修为也是足够在三界安身立命了，更何况她的修为少说也有三四千年，只可惜她的本命丹元被封，能够使用的法力太少，不足以冲破洞口封印，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帮她解了龙王在她体内压制她本命丹元的封印，可我活的时间不长，所见所闻也大多不过是些四海八卦，与她是半点无用的，也只能在出去的那三四年中寻觅高人，瞒过龙王的耳目带她逃离这个囚笼，让她自由地寻觅自己的幸福。天规如何，玉帝如何，活得越久，这原本的天威在自己眼中越发无地位了，如今眼里心里只剩下她这个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