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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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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的河水清澈如镜,映出那人红衣披发的憔悴容貌。沉寂的眸子里无喜无忧,不怒不殇。
忘川的水中不时映出未投胎痛楚挣扎的脸庞,有男有女,他们看向红衣男子的目光中,多是求助哀伤的眼神。
红衣男子的腰间,悬挂着一管赤笛,随着他腕骨上的玲铛声响,赤笛的颜色也越来越透明,似乎都能透过衣衫的暗纹。
“生死轮回本是如此,死后魂魄执着,也不过是忘川河的一道影子,没有人会在意你们是如何痛苦。”红衣男子面容年轻,只余二十左右,眸眼沉寂无波澜,无论是多哀伤痛苦的求助,在他眼中却看不到一丝同情。“你们所舍不得,忘不掉的人,他们在轮回的道路上,都会被忘忧花香解除,他们记不得你们,也看不见你们执着的痛苦。”
他握紧赤笛,将它横放在唇边,幽幽笛声伴随花香蔓延,形成如梦霓般的香气,渐起渐灭。
他整个人如赤血焰莲般,立于红白交错的花海里,唇边的笛子逸出飘渺声乐,引入过往魂灵耳中,意志不强者呆呆地接过孟婆递上的忘忧汤,稍强一点的抱头面容痛苦,抵抗不了多久便受控呆了下来。
“大哥!”奈何桥上突然出现了一青纱少女。她手中的青色灯笼散发着泠泠幽光,头上插着一支银色步摇,随着俏脸上的笑容而显得特别灵秀。
“你呀快走,我都送到桥上了,过了桥乖乖喝汤投胎去。”青纱少女朝黑白无常笑了笑,便将灯笼收了起来,那只魂灵见少女收了灯火,知道自己已经在奈何桥上了,急了奋力一挣扎,脱了黑白无常的限制就要跑。
“你要跑哪去?”白色灵光一闪,一白衣少年突然挡在魂灵面前,伸出手便将人推回奈何桥上,他歪头一笑,极美的脸容顿时如生明月光泽,魂灵一呆之下便被黑白无常重新制住。
“姐,你呀不要一回来就急着找大哥,每次都是我来收尾,真是不开心。”白衣少年眉眼弯弯,浅浅笑容挂在唇角,又长得极是好看,无论谁望一眼就难以移开目光。只是周身寒气凛冽,如置身玄冰深窖之中,再暖的笑容也无法让人过于亲近。
他似笑非笑地摸了摸下巴,看向红衣男子的方向。
“他可是从来不同我说话,好似我欺负他似的。”白衣少年眼睛似能闪出光来,朝少女撇了撇一记委屈。“姐,你平时是怎么同他说上话的,教教我呗。”
青纱少女无视少年,好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整个人像只欢快的云雀般,径直朝红衣男子跑去。
“大哥,我给你带好东西了!来看看,你看了肯定喜欢,这你平常都见不着的。” 她边跑朝喊,一手举着一个糖人,又拎着几包零嘴,零嘴香气四溢,弄得好些魂灵和黑白无常都口水直流。
忘川河前的人红衫动了动,他收了笛,看见少女将手高高举起,手里的吃食香气扑面而来。
少女眼珠子亮亮的,如黑色宝石般闪闪。明媚的少女,将冥界昏暗阴沉的气息似乎都冲淡了几分,反倒是红衣男子那身极致的绯,和淡冷的神色,令冥界冷意更深。
红衣男子移步走向少女,这一走动像是和飘没两样,手腕上的铃铛响声如魂摇,令过往魂灵皆有所感。
有谁又能想到,他本是天界乐仙,因过而于诛仙台受罚,剔除仙身,贬入冥界,一身骄傲尽折于此。
只有冥界的人知道,那一年忘川河前多了一个红衣男子,他向来沉寞,不与人多言。只是用那般蛊惑的笛声,控制不听话的魂灵,留在这沉暗之地,已经不知多少年了。
“有受伤没有?”临夙摸了摸少女的脑袋,眸子里一片清明。他并未去接少女递上来的吃食,轻轻抬手推了回去。“念卿,你每次回来都很疲倦,这些东西不该为我留。”
念卿眨了眨眼睛,才不管他要不要,推回去硬给塞上。“大哥,除了糖人,其他不是我买的!”说完,便朝桥上的白衣少年使了记怨念的眼神,飞快地提着青灯跑了。
临夙看着手里一堆的吃食,这些都是凡界的东西,看上去也不陌生。只是很久没有去过凡界了,如今对着这些食物,也不知如何处理。
他有点迟疑,考虑要不要尝尝。
“喜欢以后我每次去凡界都给你买。”临夙正在犹豫,一声略带喜悦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少年歪着头,眉眼弯弯笑容明亮,好看的脸容上,有点害羞。他见临夙的目光扫过来,顿时低了头,耳根都红透了。
“哎!哎!哎!你去哪里?”还没脸红完的少年,看见临夙突然就走,赶紧跟了上去,急了。“我不许你这样对我!?为什么你总是不肯接受我的好意,避我至此?”
临夙眉眼不抬,只见他拂袖一过,微微红光带着一堆吃食,瞬间就到了白无常手里。
“拿去。”只有清淡两个字,凌厉的目光从那双细眸中显露出来。白无常只得硬着头皮接下,不敢归还,“谢过重莲殿下。”便朝黑无常使了个眼神,两道身影迅速地跑远了。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重莲乐仙殿下,虽然已被贬,但是终究是要重归天界的,不要得罪得好!
“本殿下都养的什么人?一个个都只听你的话,真是不开心。”少年又傲娇了,他不满地昂起头,“待我封了仙位,定要整治整治他们。”
临夙眉眼不抬,瞬间又回到溪边。朝着溪水盘坐下来,容貌映在水中,清冽的溪水将整个人映得分外清晰。
只见他横笛红衣,眉目如画的面容上没有任何神情,就那样坐在那里,似乎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他放在眼里。
白衣少年站在他身后,细长的眼眸里目光闪了闪,有些狡黠。他偷偷地一步一步朝他移,最后坐到了他身侧,伸手朝他面容抓去,临夙躲闪不及,整张云淡风清的脸,被少年做成了个扮鬼脸的样子。
“……”临夙无言。他既没有动也没有说话,面容上的神情还是原来的一样,只是那双深沉的眸光中,有那么一丝突然的懵然。
似乎是少年的笑容太过明亮耀眼,笑声明朗。临夙在那一刻,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也有人这般捉弄自己,笑得天真无邪。只是,时光太过久远,记忆模糊,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记忆了。
“快!同我说话,同我说话,我便放了你!”白衣少年笑得很是得意,捉弄临夙实在是太好玩了。他一直很不满意临夙这个从天界来的闷葫芦,老不理他。可他偏偏喜欢去招惹他。
再说,这么好看又软软的脸,捏起来实在太舒服了。他决定了,要是以后,只要临夙不理他拿他当空气,他便这样占他的便宜去。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摆着一张漠视世间万物的脸?!
临夙突然嘴间动了动,他居然笑了。
极致绝美的笑容,经过那样云霁风清的脸容后。就如一重云烟散开的那一瞬间,让人不敢直视。
白衣少年愣了神,他停了手,捧着临夙近在咫尺的脸,不敢相信这个人居然会笑,还笑得这么美丽!
这般美让世间万物顿时失色,不及他半分!
但是下一刻,他却是一声惨叫赶紧放手。
“啊啊啊!临夙,你究竟是什么变成的,救命啊!疼!疼!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