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侣蝶》河岳

15、真容相见

　　山伯在考试中文思泉涌，其试卷所现，博古通今，文赋中的济世安民情怀更是慷慨激昂。中正审核官很快就上奏朝廷，两厢商议之后封他为上虞县令。
　　山伯自是对英台念念不忘，更清楚地记得和英台的约定——去英台家里向她表妹玖娘提亲。他应约带着聘礼匆匆赶回到上虞城的时候，正逢一队人马挡住去路，队伍中人人满面喜庆，敲敲打打，锣鼓喧天。这正是马家的人抬着金银珠宝，绸缎棉锦，去梁家纳吉。
　　山伯没想到英台家竟然还有一门喜事，不禁笑了笑，让抬轿的小厮们不要着急赶路，等纳吉的队伍过去再走不迟。
　　英台的母亲祝夫人听闻新任县令梁山伯来访，以为是一些小官小吏打着贺喜的名义乘机巴结祝家，岁不禁冷笑但也答应在迎客厅中招待。
　　山伯正在客厅中又开心又焦急地等待着，忽然有人说：“梁大人，有失远迎！实在是失礼了。”正见是祝夫人走了进来。
　　山伯起身说：“哪有，祝伯母，我和英台是结义兄弟，不需要讲这么些生疏礼节……”
　　祝夫人冷笑道：“结义兄弟？梁大人来到这里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山伯知道自己失言，急忙躬身作揖说：“不敢，不敢，山伯冒昧，还望夫人海涵……”
　　“不知大人找英台所为何事呢？”
　　“半月不见，只是来叙旧……”
　　“哦，仅是这样？那你带来的彩礼，又是为何？”祝夫人面色不冷不热，说话的语气也飘忽不定。
　　山伯想定也不愿绕弯子，直接道：“嗯……不瞒夫人说，我是来向令郎英台的表妹玖娘提亲，这是英台在书院的时候许我的，我正是来履行诺言。”
　　“玖娘？大人好糊涂，玖娘就是英台，英台就是玖娘，连人都分不清楚，还提什么亲？”
　　“啊？玖娘就是英台，不会不会……夫人你一定弄错了，让我见英台一面，我当面问清楚罢了，如果不是，那就作罢。”山伯似乎感觉到一丝丝异样，却又捉摸不清。
　　“大人何必再装呢？今天是马家纳吉的日子，马家人财大气粗，聘礼多得整个仓房都装不下……诶，对了，马太守似乎还是梁大人的上司吧？”祝夫人笑着说。
　　“是啊，我来此之拜见过他一面。”山伯的面色有些紧张起来。
　　“一个州郡那么大，小小上虞，估计马太守也根本不放在眼里吧。”
　　山伯知道她话有所指，“夫人说话很刺耳……”
　　祝夫人冷笑道：“如果你连我都受不了，将来如何受得了我们家族上上下下几百号人的白眼呢？”
　　“夫人，山伯此来，只为见英台一面，望夫人理解。”
　　“我最能体量别人，人贵自知，大人也多多体量体量自己。”说罢呵呵笑了几声，看着山伯感叹地摇了摇头，对一旁的丫鬟小灵子说：“小灵子，带他去见英台。”
　　山伯对着祝夫人的背影躬身谢道：“多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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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台听说山伯来见，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在后院的亭台里等着他，又让小灵子去夫人面前说情。不一会儿就见到小灵子带着一个官服纱帽的男子走进后院。
　　山伯刚入后院，只见假山上的轩亭中，一个女子身影窈窕，一手扶着石栏，一手朝他挥舞。
　　英台边挥舞着手，一边激动地喊着：“山伯，山伯……”
　　山伯隐约觉得声音有几分熟悉，很快反应过来，“是英台……她是英台？！”
　　山伯急忙穿过九曲回廊。上了小亭，正见一个娉婷而立的女子，桃颊粉蕴，低眉抬眼，默立在前，那眉宇之间的几分亲切的秀气，还是十分的熟悉。
　　山伯惊讶的探问：“你是……英台？”
　　英台欠着身子，睁大眼睛望着这个朝思暮想的男儿，不禁有几分羞怯，咬着嘴唇应了一声，嘴角满是笑意。
　　一旁的小灵子急忙倒上茶水说：“大人请坐。”
　　于是两人相对而坐，又都不知从何说起……
　　小灵子在一旁说：“小姐，大人是客，你总要有待客之道吧。”
　　英台望着山伯轻轻笑着说：“山伯，你还没教过我待客之道。”
　　温婉厚润的声音传到山伯的耳朵里，让他有些难以置信。看着已经穿着女装而添了几分妩媚的英台，他愣了好久才说：“英台，你瞒得我好苦……”嘴角已经挂上了那种甜甜地笑容。
　　“你真笨……”说着英台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久别重逢更开心的事情了。
　　“诶，英台，那天我走的时候，你弹的那首曲子，是什么……”
　　英台本想说出来，想了想忽然轻声按着韵律哼了起来……
　　山伯听出正是自己所谱的无名曲，也跟着哼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学院的岁月里。
　　突然外面喜庆的喇叭和锣鼓又响了起来，声音盖住了他们两人哼着的小曲。大概是马家纳吉的队伍准备离去了。那么，接下来，祝家的人就要按照约定，尽快把英台用花轿送过门去。
　　英台停了下来，朝着喇叭吹奏的方向望了过去。“山伯，我爹已经把我许给马家，再过七天，我就必须要嫁过去……”说着又看着山伯的眼睛，她太想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一些期许的东西了。
　　山伯面色有些忧郁了，他思索着说：“我答应过来见你一面……我也带来了聘礼。”
　　“可我没有表妹……”英台说。
　　“我知道。”
　　“那……”英台等着山伯说下去。
　　山伯握紧拳头说：“英台，我一定不会让你嫁到马家。”
　　英台面色平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不让我嫁给马家，难道让我和若虚大师一样，躲到深山寺院里不成。”
　　“我……”山伯着急了起来，虽然憋着话，却连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说。
　　“山伯，我知道你，我只会等你娶我。”英台面色依然平静，她坚定地说道。
　　山伯张着口，愣着看着英台，内心波澜起伏。忽然伸出了手，一把握住英台的手腕。英台也用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
　　十指相扣，四目相对，英台只是坚定地看着山伯，山伯却在思索如何说服祝员外和祝夫人把英台许给他。但他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难处……
　　小灵子突然在假山下喊道：“小姐，夫人让你去试、试礼服。”
　　英台依然望着远处怔着，恍若未闻，迟迟不起身。
　　山伯提醒她说：“教你去试礼服。”
　　“我不去。”英台看着山伯，目光坚定而冷淡，她已经想好了要抗拒这场婚姻。
　　“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我们再谈。嗯？”山伯劝她说。
　　英台说：“山伯，那你一定要等我，我试完就来。”说罢匆匆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