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何处望经年（gl）》锦官城外坑

15、Extra 1

　　有一只小鹿毫无戒心地来到溪水边，弯下头饮水。
　　它大概是玩了一天，渴得很，忘记了母亲的教训，离开族群，来到这可以说是森林外围的溪边，将自己暴露给它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据说很危险的所谓人类。
　　弓矢已经对准了它，握弓的人手很稳，几乎不抖。
　　一息后，弓手松开了弓弦。弓矢如同流星一般飞出，扎进小鹿的皮肤肌肉，射中了要紧的心脏。
　　小鹿中箭后，身体剧烈地晃了晃，可伤口里流出大量的血液让它很快没了力气，只有颓然倒下。
　　弓手从隐蔽处走出来，看着倒地的小鹿缓缓死去，替它盖上那双漂亮的大眼睛。
　　“对不住，可只有杀了你我才能缴上税供，养活弟弟。”
　　轩辕穹苍嘴里这么说着，手上却是开始将小鹿的尸体往回拖。她知道鹿肉能吃，鹿血大补，鹿茸也可以入药，鹿皮可以制革，所以舍不得抛下任何一点。
　　村子在山下，轩辕穹苍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
　　她的弟弟，轩辕穹冥在村口等着她。
　　“怎么了？等不及？”轩辕穹苍笑着打趣他：“走，回家给你做鹿肉。”
　　轩辕穹冥摇摇头：“阿姐村子里来人了。”
　　轩辕穹苍敏锐地感到有些不对劲：“什么人？”
　　“是个新的王，叫甚么宁王之类，的手下，来征兵的。他们不晓得从哪里听说阿姐你总能打到足够的猎物上缴税供，等在家里硬要你去呢。”
　　“征兵？”
　　轩辕穹苍想了想，把鹿交给轩辕穹冥：“你把它带到七叔家里收拾了。”
　　“阿姐！”轩辕穹冥知道她肯定是要回去直面那些坏心眼的家伙，想要阻止她：“别去！那些家伙”
　　轩辕穹苍摇摇头：“我不去的话，他们不会走的。放心，我绝不会让他们占到我的便宜管他是哪个王呢。你性子急，就别跟我去，去把今晚吃的料理好方是正经。”
　　轩辕穹冥不敢违拗，带着鹿去七叔屋里，轩辕穹苍则是自己回了家。
　　家里外间主屋，向来是摆了一张桌子做饭厅的，此刻那张饭桌边坐了两个比轩辕穹苍略微年长些的分不清是江湖人还是兵士的人物，她们亦然瞧见了轩辕穹苍走进来。
　　“不晓得家有贵客，怠慢了，”轩辕穹苍嘴上这样说着，可并没有给客人上茶的意思：“不晓得二位找我甚么事情？”
　　“呵，适才令弟匆匆跑出去，难道不是为了告诉您，我们的来意么？”
　　其中一位姑娘这般说。轩辕穹苍注意到另一位姑娘的目光一直落在这位姑娘身上，仿佛并不在乎这件事情一般，煞是怪异。
　　“我觉得你们欺骗了他。”轩辕穹苍道：“这村子一向是徐少苌的势力，虽说他残暴不仁，可至少手底下有三万兵。有三万兵的王，不可能默不作声地容许另外一个王来这里征兵。”
　　那姑娘笑着看向另一位姑娘：“我便说她聪慧异常罢，你瞧着如何？”
　　另一位姑娘张嘴略打了个哈欠：“既然你觉着好，那么便快些把事情办了罢。”
　　那姑娘于是对着轩辕穹苍道：“确然，徐少苌不会容许另外一个王来此处征兵，可这也有例外。”
　　“甚么例外？”
　　“那就是徐少苌要死了，而你，将接替他的位置，做那三万人马的王——宁王殿下。”
　　那姑娘表情真挚得几乎轩辕穹苍要相信了，可言语间偏偏都是笑话：“怎么可能。”
　　“自然是可能的。”那姑娘道：“既然你姓轩辕，那么便是可能的。”
　　轩辕穹苍皱眉：“你甚么意思？”
　　另一位姑娘听到这话，倒是讶异地瞧了一眼轩辕穹苍：“姓轩辕的？难怪你一定要亲自来一趟。”
　　“这么说罢，大概一百年前，曾经有个时候，那时候大陆上有个很厉害的王，所有人都以为他或许会一统天下，可他在要踏出那最后一步前，消失了。那个王么，自然也姓轩辕。”
　　“你的意思是我是这位轩辕王的后代？怎么可能。我从小便在这村子里——”轩辕穹苍瞧见那姑娘玩味的目光，明白了：“这不重要，是不是？既然他消失得彻底，那么只要是个姓轩辕的便可以说是他的后代。”
　　那姑娘摇摇头：“不只是姓轩辕而已，还得拳头硬。徐少苌的三万兵马，便会是你最初的一份力量。”
　　轩辕穹苍想了想，毕竟这诱惑着实巨大：“可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是我。”
　　“说了大约你也不信，”那姑娘道：“是命运呵。你注定会统一现下乌烟瘴气的大陆，做到那家伙一百年前没有做到的事情。”
　　“是么？”轩辕穹苍笑笑：“那若是我不去做呢？”
　　“你会不去做么？”那姑娘稍微动了动眼眉，好似很感伤地瞧着轩辕穹苍：“这或许是你走出这个村子，摆脱被人压迫的唯一机会——你会眼睁睁地放手么？”
　　轩辕穹苍咬了咬嘴唇：“不错我不会就这样放手。可你说的成王的事情，未免太不着边际。”
　　“那么便从简单的来罢。”那姑娘走到轩辕穹苍面前，拿出一块木牌：“这是徐少苌亲卫营的令牌，你可以从做他的亲卫开始。”
　　轩辕穹苍愣了一愣，接过令牌。
　　“顺带提一提，徐少苌这人疑心重，手下将军几乎都是出身于他的亲卫营。”那姑娘见轩辕穹苍接了令牌，笑得畅快：“凡机会来临时，切要抓住，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轩辕穹苍瞧瞧令牌，目光在那姑娘身上逡巡片刻：“饶是如此，我也还是不知晓你是甚么人，为什么要来帮我。”
　　对方正想说什么，然而轩辕穹苍拦住了她：“我虽然不晓得这些，可是机会来的时候断不会放手。就算你的话都不对，亲卫营的诸多好处也不是做一个猎户可比。我只是还有一个问题：你说要帮我，是到此为止么？我们还能再相见么？”
　　“我们自然还会再相见。待你取代徐少苌后，我便会来做你的军师，好好帮你。”姑娘笑了笑：“还希望宁王殿下不要忘了我。”
　　那姑娘向另外一位姑娘略点点头，二人拿着剑，朝门外走去。
　　及至二人走到门口，轩辕穹苍终于忍耐不住：“你你叫甚么名字？！”
　　“我姓章。”
　　姑娘背着身朝轩辕穹苍摆摆手，走进夕阳余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