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总如烟》惊涛

34、三十四

　　三十四

　　樊敏单独来到陈荣光上班的办公楼，中央空调里放出的香水味没变，吹醒了她尘封的记忆，不觉心头一阵酸痛，过去的日子分明已经远去了，却又感觉仿如近在眼前。
　　门口的保安换成了女的，虽不认得却也礼貌有加，一看就知道是专业学校出来的。樊敏对她微微点了点头，迈着自信的步伐径直往里走，保安不知道她是总经理夫人，按老例本应该上前问她找谁，但经验又使她没有这样做，大凡美女来访都与总经理有点说不清，她不敢轻意弄丢保安这碗饭。
　　大厅里先是认识樊敏的人起身向她行礼，不认识她的人见她来头不小也就跟风照做了，这是国人的好习惯。
　　“樊敏姐，你好，陈总在他办公室。好久不见你了，我们都怪想念你呢。”
　　“哎呀，骗鬼啊你，想念我，怎么不总见你来看我，我可是日盼夜盼啊。孩子好吗。”
　　“孩子挺好的。樊敏姐，我真奇怪，你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哪能呢，你是逗我开心吧。”
　　“哪敢呢，樊敏姐，不光阿红这么说，我们大家都觉得你变得比以前更加漂亮了。”
　　“谢谢，谢谢你们，等下再聊。”
　　一个熟人小跑过来，吻着樊敏漂亮的脸蛋低声说：“小心点，这段时间陈总对谁都发脾气。”
　　樊敏对她点点头，竟忘了敲门，便推门闯进了陈总办公室。
　　《九龙市防洪工程图》下的总经理宝座上空无一物，陈荣光不在。樊敏正犹豫间，差点没被吓死，靠西墙的沙发上，肥肉颤颤的陈荣光从一个漂亮女人身上爬起来。一对男女衣裤不整，像失手被抓的小偷惊惶失措。这样的场面，尴尬是免不了的了。趁大家都惊惶失措，樊敏呸了一声转身退出，却被陈荣光从背后叫住了：
　　“樊敏你别走。”意犹未尽的陈总感觉眼前的樊敏比刚才身下那个女人漂亮得多了，在樊敏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科技成果，完全是上帝的原作，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干净纯真，不像他经手过的别的女人，睡上去的感觉简直就是翻新的床垫，天使的脂粉下掩藏着魔鬼的丑陋，所谓的美丽全是用化妆品涂改出来的，一摸就掉渣。
　　樊敏再转身时却和那低头往外走的女人撞在一起，她皱了皱鼻子一把将这女人推了出去，并故意把门开得更大。她想，谅这位德高望重的总经理没有狗胆让他的部下观摩他打老婆的壮举。除非他不想在江湖上混了。
　　“她是我的女朋友。”
　　“不用解释了，我们是谁跟谁呀，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那么多女朋友，解她们的裙子都解不过来，哪有闲功夫解释，我也没资格听你解释。你留点劲晚上使吧。”这女人真不怕打了，分明是向老公叫板。
　　“你比以前更迷人了，长进了，有男人了吧。”陈荣光把刚结好的领带松了松，反唇相讥。
　　“荣光，你气色不太好，要注意休息。”
　　他正要开口感谢樊敏的贴心话，却听她接着说：“不要不分昼夜，不分场合的搞妇女工作。”气得他把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下，扭头望了一下，发现房门大开，只好把举起的巴掌放下，改口哼哼歪歪的说：
　　“你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是个朋友的事，你别误会，是个女朋友。”樊敏把周妃的事跟他说了。
　　“哦，这事啊，我想起来了，你说的这个女人，周什么小姐，人长得有姿有色，我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就是想不想来。咳！”他咳了一声像是驱除心中的某种恐惧，“她干爹是死罪，不提这些了。”他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仰头喝了口水，接着又说：“据说他有十二个情妇，一个比一个有钱，从最靓的一个家里搜出了一千多万现金，一个女人当场吓晕了，扶起一看，原来是廉政公署叫来收款的银行小姐，醒来后，她说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这宗大案都快审理完了，你说的这周小姐怎么现在才牵扯进去，看来她不在那12个情妇里面，问题可能不严重。也许是他干爹过惯了神仙的生活，怕到了另一个世界太寂寞，所以临死要多拉一个女人去垫背。”
　　“我呸，这类男人猪狗不如，对自己不能带进阴间的东西，宁可打烂也决不留给别人。老陈，你上头有熟人，我想见一见周妃。”
　　陈荣光不说话，这阵子他烦得吃不下睡不着，整天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哪一天大火也会烧到自己身上。他丰富的人性经验告诉他，玩女人一泄千里，可以减压，于是他就疯狂玩女人。要说他不想帮樊敏，那绝对不是心里话，他做梦都想让樊敏陪他度过这艰难的日子，可是一想到廉政公署这类部门，他就额头冒汗坐立不安。他突然站起来以大手抹汗说：
　　“这事吗，咳，这事吗，有点难办。”
　　“别吞吞吐吐，我不会给你钱的。”
　　“敏，我不是这意思，我不知找谁去。”
　　“你那帮狐朋狗dang呢。”
　　“这是最高统帅部督办的要案。”那个办案机构的名称让他胆战心惊，于是他换了个说法，“哪个当官的敢说自己身上干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在这风口浪尖上，谁碰谁死。”
　　“哦，那我不是白求你了？”
　　“敏，话大概可以这么说。不过我建议你去找她。”
　　“谁？”
　　“与你共穿一条裤子的人。”
　　“晓红！”
　　“她是律师，现在是法治时代，通过正当途径也许能见到你那位周小姐。”
　　“那我走啦，你保重。”她没有感觉自己白跑了一趟，心里有时还真放不下这个曾经的老公。
　　“敏，再坐一会吧。”
　　“不啦，我还有事。”她挣脱被他抓住的手。
　　“那我晚上去找你。”
　　“你别来，我身体不舒服。你也不愁没人陪。”她出门随手把门关上，又恢复了她那漂亮从容的常态。
　　经过认识樊敏的人一番义务宣传，人人睁大眼睛停止呼吸，却都装作若无其事，忙这忙那，心里却在焦急的等待着美丽的总经理夫人从里面出来，好领略一回传说中的美丽。她一出现在门口，所有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过去了。樊敏右手拿着汽车钥匙，左手提着手提包，包带的长度恰到好处，不摇不晃也不及地，与步子配合得天衣无缝，跟专业模特相比，毫不逊色，脚步轻盈而自信。她发觉人人都在看她，下意识地把一绺头发挽到耳后，表情格外镇静，粉面含羞低头走路的姿势令人感叹这就是美人。
　　“哎呀，樊敏姐，你要走啦。”
　　“我走啦，记得来看我，阿红，把孩子带来让我这媒人婆看看，不算过分吧。”
　　“哪会呢，樊敏姐，我们一定去看你。”
　　“走啦，下次见。”
　　“这女人是谁呀，好漂亮。”有人这样说。
　　直到她消失在电梯里，人们才哗的一声回过神来，有叹息，有羡慕，也少不了嫉妒。更有不逊的男人让自己的烟头烫伤了手指，破口骂娘。不要这样嘛，人家又没叫你看，你干吗要骂人，不就烫伤了手指吗，饱赏美色总得付出一点代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