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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流年偷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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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黎本是一介凡人,自小生活在泽安国的一个小村庄里,日子过的虽不富有,却也逍遥自在。
许久前,村庄里藏了件上古圣物--炼妖壶,又称九黎壶,引得四方妖怪争抢,幸得村庄里住了一位通灵老人,守护圣物,村子倒还算太平。
直至九黎十七岁那年,那位老人寿终正寝,众人还未依老人遗言销毁圣物,四方妖物闻声而至,一夕之间,原本生机勃勃的村庄便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无人幸免。只是,那些妖物却破不了老人设下的结界,皆无功而返。
而后,一位名唤云崖子的老者也来了村里,见了满地尸体,心生怜悯,因见九黎一息尚存,便将她带了走,带回云崖山,顺便也将那炼妖壶带回云崖山了。
云崖子因见九黎伤的太重,以凡人之方救不得,只得喂九黎喝了一些他的狼妖血。故而,九黎醒来后,记忆全无,成了半人半妖,更落下一身怪疾。
此后,九黎便拜了云崖子为师,留在了云崖山。
师徒二人因炼妖壶结缘,云崖子才为她取了“九黎”一名。
话说,云崖子多年来一直修仙问道,却并非一人住在山上,手底还有许多小妖,还养了一群狼,对面山上还住了一个死敌--蟒蛇精。
云崖子手下的那些小妖正因受了那蟒蛇精欺凌,才来寻求他庇佑。因此,云崖子与那蟒蛇精各自占山为王。
九黎自被云崖子收为弟子后,便成了这云崖山的少主。
云崖子每日授九黎法术,如此平安过了一百多年,但她因成了半妖,便一直保持着十七岁那年的模样。
九黎身为凡人时便喜欢一身短褐红衣,如今虽没了记忆,喜好却未变,平日里,仍是一袭红衣加身,偶尔兴趣来潮,也在头上插几朵野花,可称浑然天成,也算这云崖山上一道别致的风景。
每日里,九黎除了跟师傅学法,便是带领手下小妖与那蟒蛇精作对,而她的贴身侍女花妖连翘便是她的得力助手。
这一日,云崖子一袭玄色道袍,盘坐后山石崖上,云雾缭绕,不似往日之态。
云崖子将九黎叫到跟前,九黎拜了三拜,直身跪于云崖子面前,听云崖子语重心长道:“九黎,为师要走了,以后这云崖山就交与你了。你要好好守着,好好护着山上的人,更要好好保护自己。凡事三思而行,切不可任意妄为。”
九黎听了师傅这话,忙倾身向前,问:“师傅,你要去哪儿?”
云崖子抬头望向天边,道:“去该去的地方!”
九黎更不明所以:“师傅,哪里是该去的地方?”
云崖子望着九黎,抬手摸着她的头,目光柔和,道:“你日后自会知晓。徒儿,你本性纯善,为师相信你能好好守护这一方百姓,你要好好利用为师交与你的九黎鞭,守护云崖山的圣物,切不可叫那蟒蛇妖夺了去,危害人间。为师已将圣物封印在后山的山洞里,以后每到冬天,你去山洞躲着,便可无事。还有一点,你也要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与那蟒蛇精正面交锋,你并非她的敌手。切记、切记!”
一言未了,九黎便眼睁睁望着云崖子消失于眼前,又见得右侧天边竟铺了一条白色的路下来,直至地面,正是曼陀罗华,世间修仙着梦寐以求之路,成仙之路。
随即,九黎便看见云崖子出现在那条路上,随着那条路一道消失于天边。
之后的日子,仍如往常一般,偶尔,九黎也会带上连翘去山下县城里逛逛。
只是,这一日,九黎却一个人下了山,为了追一头时常骚扰附近村庄的野猪精。
九黎一路追到山下的树林里,却追丢了,正四处找寻,却见一棵大树下趴了一只兔子,像是脚受了伤,正挣扎着起来,却又起不来,九黎见了,便走过去,蹲下身,将小兔抱起,轻抚着它的身子,安慰道:“小兔兔,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别担心,没事的。”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抚向兔子受伤的腿,轻轻抚过,那腿上的伤口便立即愈合了。
九黎宽慰一笑,复又将兔子放下地,适时,耳边忽一股冷风穿过,九黎一转头便看见她方才追的野猪颈部中箭倒下了,她回头望去,只见得一男子,一身麻布宽衣,手持弓箭而立,及肩的头发高高束起,眼神专注而犀利,宛如一幅静止的画。
只是这一动起来,整个画风立马变了。只见那人嘴角向上一撇,满意甚至有些得意的收起弓箭,向九黎大步走来,走到她面前,俯身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九黎自见了那人莫名的便愣了,一时也没听见那人在问她。
莫说九黎,连我见也是愣了,那人样貌与秦叙白几无二致,只是较秦叙白稍显粗糙了些。
再说那人,喊了一声,见九黎并无反应,才又喊了声:“姑娘!”
九黎似乎身子一震,这才回了神,仍蹲着,先是呆呆摇了摇头,接着却咧嘴一笑:“我没事!”正说着,想起自己仍蹲着,很是失礼,正要起来时却又生出别的心思来。
于是,那人看着九黎要站起来了,却又站不稳,眼见又要倒下了,便立即伸手扶住了,扶着腰身,许是又觉不妥,又要收手,却被九黎紧紧拽着,一脸为难:“我两脚直发软,站不起来了。”
那人闻言便一脸不可置信,问:“被吓的?”
九黎看似尴尬一笑,点点头。
那人听了却无奈,又问:“那你怎么会一个人来这荒山野岭,你的家人呢?”
九黎想了想,因见方才那只兔子仍在,便立即指着它道:“我的兔子走丢了,我来找它的。”一面解释,一面又笑言:“幸亏遇上公子你了,不然我今日岂不是要为这小东西丢了性命。”
那人听了,只问:“那你住哪儿,你的家人呢?”
九黎眼珠一转,道:“我住在这座山后面,并没有家人。”
那人听了,有些为难,又瞧了瞧九黎,只得说道:“罢了,我送你回去罢!”
九黎喜得直点头,又收敛些,故作为难之色,道:“也只得如此了。”
于是,那人便将背后的箭筒转到身前,又背对着九黎蹲下身,九黎抱了那兔子,心中暗喜,趴上了那人的背。
那人一路背着九黎,按着她指的路翻过了山去,一路汗水连连,眼见夕阳西下,无奈问道:“姑娘,你究竟住哪儿啊?你总不会忘了罢?”
九黎因见那人直喘气,也不忍再捉弄他,于是一面悄悄动了动手指,一面道:“嗯……快了,再往前一点点就到了。”
于是,那人便又背着九黎向前走了一段路,翻上一座小山丘,果见一间孤零零竹房,四周只得几颗树。
那人忙将九黎背进屋里,只见整个房间一览无余,进了门便见一张竹编的桌子,上面放了些茶壶杯子,门正对着一简便的竹床,用两扇竹编的屏风遮了个大概,只依稀可见。
那人将九黎放在了桌子旁的凳子上后,又自倒水喝,一口气便喝了好些杯。
九黎见那人那样猛喝水,便轻轻站起来,蹑手蹑脚走到他身后,凑近那人耳边轻声道:“今天真是谢谢你啊!”
那人被这突然的近身声音一吓,一口水喷了出去,一面直打呛,一面又转身看着九黎,见她好端端的站着,平了平气,因问:“你没事了?”
九黎立马笑着说道:“不是,方才是有事,不过现下到了自己家里,也就不怕了,自然是好了。”
那人并未说什么,又倒了一杯水喝,倒是九黎又问:“对了,你又怎么会一个人到云崖山下,你不知道这里住了很多妖怪吗?很危险的。”
那人听了便放下杯子,又将面前的箭筒转到身后,有些得意道:“我可是捉妖师,怎么会怕了那些妖怪?我刚才不就一箭射死了一头野猪妖了吗?”
九黎听了那人是捉妖师,心下暗暗一笑,脸上却未露出来,又问:“那你是来捉妖的?”
那人道:“当然,附近村民长期受野猪妖骚扰,我是特地来替他们除害的。”
九黎听了,只眯眼笑着“哦”了一声。
那人又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该下山把那猪妖带回去,那些村民见了,也能安心了。”
那人正要走,又想起什么,便对九黎道:“对了,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实在不安全,不如早点换个地方住吧!”
九黎听了,故意露出为难之色:“若是有地方可去,谁又想待在这样一个地方?”
那人立即说道:“你可以去山下的村庄里住啊!”
九黎故意凝神想了想,才道:“这也是个去处,只是我一个人哪里能把这些东西搬下去!”
那人又道:“我帮你啊!”顿了顿,那人又道:“不过今日不行,眼下天色已晚。嗯,不如这样,我先下山将那野猪妖扛回村里,明日一早我便来帮你搬家。”
九黎闻言心下顿喜,立即点了点头,又担心地问:“那你会来吗?”
那人毫不犹豫点头道:“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九黎立马伸出左手,单翘起小指:“喽!拉勾。”
那人先是微微一怔,才伸手同九黎拉了勾,随后便走了。
眼看着那人走远了,九黎急得一剁脚,直皱眉嘟嘴,满脸懊恼:“遭了,忘了问他叫什么名字!”心下正悔,转眼却又想通了,脸上又挂上笑来,自言:“还好,他明日还会来的。”一面说着,一面挂着满脸的笑,又自言自语道:“不过,这人可真有意思。”
自然有意思,对一个初次见面,连认识也算不上的人,心肠未免太热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