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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流年未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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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幕和白阡陌跟着连亦回去之后,便成了将军府的小姐,而白阡陌因习得一身医术,便做了军医。
此去约莫一年之后,边界偶尔会传来裕亲王叛军攻城的消息,大有死灰复燃之势,于是,皇帝下令,命连亦即日赶往边界,务必将叛军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是日,连亦便带军赶往边界,白阡陌自然也跟了去,而苏幕只得留于府中。
本以为此次剿灭叛军不过如探囊取物,不料敌军却有如神助,布阵屡屡出奇制胜,想来定有高人背后出谋划策。
战报传回京城之时,苏幕同时收到白阡陌书函一封,因知她尽得师傅阵法真传,便向她询问破阵之法。
苏幕当即修书一封,着人八百里加急送往边界,而自己亦即日启程,快马加鞭赶往边界,不日,到达边界,混于边城百姓之中,观战况,得知,之前敌军阵法虽破,可敌军很快便又出了新阵法,守卫军再次陷入困境。
苏幕闻得此况,思虑再三,便毅然换了身男装,沾上两撇浅浅的胡子,戴了半面面具,以元上陌之名入了军营,向连亦献计,一举破了敌军的阵法,连亦便以礼相待,奉为军师。
此后,苏幕更是连连献计,屡破敌军阵法,为此,她常常夜不能昧,身体越发的虚弱,在人前却强撑着。
最终,敌军全军覆没,裕亲王在逃跑途中被乱箭射死。
是日,连亦去苏幕房中道谢,却发现她躺在地上,连忙找来白阡陌为她诊断。
白阡陌为苏幕把脉之时却是一惊,连亦见他脸色有异,便问其因,白阡陌只道:“军师的脉象并无大碍,只是连日操劳过度,只需多加休息便可无碍。”
因军中还有事处理,连亦交代几句便出去了。
次日,苏幕醒来时,白阡陌正为她端药来,见她醒来,忙将她扶坐起来。
苏幕却有些尴尬道:“想来,你都知道了。”
白阡陌一边喂药,一边责道:“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还想着,这世上还有谁能破如此阵法,却不想,原来是我不要命了的好师妹。”
苏幕自知理亏,小声道:“有师哥在,我自然无事。”
白阡陌闻言“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苏幕拉着白阡陌的袖子,撒娇道:“师哥,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白阡陌这才回过头来,继续喂药。苏幕却不张口,只两眼乞求似的望着白阡陌,白阡陌无奈道:“我不会告诉连亦的。”
之后,白阡陌为了让苏幕整天戴着面具不那么难受,特意为她做了半面面具。
即日,连亦便班师回朝,他本欲叫元上陌一同回到京城,而这位元上陌则以身体不便以及自己向来只喜无拘无束的生活,不想有所约束为由驳了,连亦只得遂了她的意。
白阡陌则以要为元上陌调理身体为由,并未同连亦一同回京。
只待连亦前脚才走,苏幕同连亦二人便急忙赶回京城,苏幕赶在连亦之前回到将军府,而白阡陌几日之后方现身连亦跟前。
话说,苏幕身子自吸入瘴气之后,总不见大好,加之连续几月日夜操劳,身子未好,又日夜兼程赶路,因此,回到将军府之后,便一病不起。
而后,苏幕完全昏迷的那几日,连亦却日夜守在床边,生怕有丝毫差错,直至她渐渐苏醒,才放下心来。
苏幕身子无碍后,时间便又过去了大半年,又到了初夏莲花盛开季节,这一向是她的心头挚爱。
于是,这日清晨,苏幕早早起来,穿了平常常穿的那件衣裳,白色交领襦裙,桃红色上衣,藕色下裙。
由于昨夜夜观星象,估摸着这日的天气还不错,苏幕便早约了白阡陌,果然,她才打开房门,便看见白阡陌仍是平日里的一袭白色丝质长袍,头发未挽,于廊下站着,手里拿了件披风。
苏幕见了这样,无奈叹了口气。
白阡陌将披风展开,苏幕不情不愿地走过去,仍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师哥,这可是三伏天,我穿件披风会被当作怪物的。”
白阡陌却毫无商量:“天上即便挂了两个太阳,你也得把它披上。”
见此,苏幕只得乖乖转过身,白阡陌便将披风为她披上。
二人相随,一如既往去了煦塘湖。
要说那煦塘湖,别的倒没什么稀罕的,只是那湖中蓬莱小岛,每年这个时节莲花齐放,最是灿烂,只怕这天下竟无可媲美之处。故而,两人入京以来,年年必去。
两人到煦塘时,时日尚早,不过稀稀疏疏几个游人。
煦塘湖面,每年只许一艘画船游于湖面,故此,每年他们都会早早来租下,却不曾想,今次等他二人去时,老板却告诉他们,那艘船早已被别人租下了,而且租了一整天。
听了这话,苏幕叹了口气,转身正要走,白阡陌却拉了她径直走向画船。
远远的,一艘两楼画船正泊于湖面,船上只立了一小厮。
见他二人走近,那小厮忙下了船来,见了白阡陌便立身见礼:“白公子果然是最早的,只是我家公子却还未到,请二位上船稍待片刻。”
白阡陌向小厮颔首谢过,也不顾苏幕惑疑,便拉她上了船去。
小厮将他二人引至二楼,只见画船之内,左右两边各设三张小几,配以蒲团,正上方一张几。
小厮领了二人左边坐了,奉了茶便自去了。
见小厮去了,苏幕这才问:“师哥可是与别人有约?”
白阡陌道:“是,往年这个时候,我和一些好友都会约在今日,只是今日提前了,才和你的日子撞一块儿了。”
听了这话,苏幕却有些怪道:“师哥既然有约,就该告诉我,我们改日再来就是了。”
白阡陌道:“唉,左右大家都是游玩赏景,何不聚在一起,只当多交个朋友。你说你,整日呆在家里不出门,若是多结交些朋友,时常出来走动,于你的身子也是好的。”
苏幕听了这话,却并不买账,起身就要走,白阡陌连忙按住她,恳求道:“师妹,既是来了,权当给师哥三分薄面。师哥向你保证,绝不会再有下次。”苏幕被按着起不了身,却扭过头去。
白阡陌见了,连忙起身,向苏幕拱手作揖相求。
苏幕见了,故意撅嘴,道:“下不为例!”白阡陌一连应了好些个是,这才仍归坐。
苏幕因不见人来,又见船尾几上摆了一张古琴,大概望去,却像是焦尾琴。
苏幕心下按捺不住,便起身去了,近身一瞧,果然是焦尾琴,便坐下身来,忍不住抚上琴弦,一面又道:“我这双手虽再握不得刀剑,抚弄琴弦这点气力还是有的。”说罢,试了试音,即兴弹了曲(凤求凰)。
余音未落,苏幕一抬头却见连亦不知何时也进了船来,此刻正立与白阡陌身后。
白阡陌见苏幕神色有有异,回头却见连亦在,于是起身,两人以作揖礼相见。
苏幕进入船中,以为白阡陌说的约的朋友是连亦,是以心情大好,福身见过:“兄长!”
然而连亦却似没想到苏幕会在,望着两人,问:“木樨怎么也在?”
白阡陌道:“我想着,今日天气好,便带她出来散散心,顺便结交几个朋友。”
原来还有别人!
果然,几人还未说几句话,苏幕便见又有几人正上船来。
白阡陌望着那些人,一一指给苏幕看:“你看啊,最前面的是欧阳浔卿,很算得是一枚翩翩公子吧!其后是兰台公子宋钰,再是颜淮,那个看去不大正经,画风不统一的是朱晓寒。最后面那位,娴静淡雅的玉姑娘,幻音坊头牌琴师玉奴儿。”
苏幕闻言只白了一眼白阡陌。
那几人紧随上得船来,还未见过礼,那朱晓寒便道:“远远的便听得琴声,弹得这样好,以为是玉姑娘什么时候先我们到了。”
一面说着,那朱晓寒认真瞧了瞧苏幕,拱手作揖笑道:“想来,这位便是苏姑娘罢!朱晓寒有礼了!”
那位兰台公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将朱晓寒拉回去。
几人相互见过,苏幕亦作揖礼相见,右手在前,举至下巴推出。
众人寒暄几句,于是主客入坐,侍者奉酒,欧阳浔卿邀众人共饮,苏幕举起酒杯,却被连亦接过去,向众人言道:“舍妹身子不大好,这杯酒由连亦代饮,还请各位见谅!”言毕,一饮而尽。
见此,欧阳浔卿道:“倒是浔卿疏忽了!”于是让人将苏幕面前的酒换下,另上了茶来。而朱晓寒则问:“苏姑娘得的什么病,要不要紧,需要些什么药,尽管告诉我,我着人送去俯上。”
苏幕还未回答,倒是白阡陌接过话:“不要紧,她这病用些寻常药就好了,实在用不上侯府的珍贵药材,送来也是浪费了。”
呃,想来白阡陌同那朱晓寒不大对付罢。而其他人对此似乎见怪不怪,只一笑置之。
而后,众人把酒言欢,期间那位玉姑娘献上一曲琵琶行,更添妙趣。
坊间早有传闻,幻音坊玉姑娘一曲琵琶行,堪称一绝,果真不假。
只是,这般情景却并非她苏幕心头所喜,期间也不过出于礼仪回应。
好容易几人上了蓬莱岛,赏过莲花,闹了半日才各自散了。
回府路上,却只苏幕与白阡陌一道,连亦则去了军营。
大街上两人并肩而行,苏幕一路无话,白阡陌因问:“可是身子乏了?”
苏幕轻轻摇头道:“倒不是身子乏了,只是觉着这半日过的实在无趣罢了。”
白阡陌听了,摇头叹道:“罢了,以后再不叫你参与就是了。”
苏幕转头望着白阡陌,问:“今日这事当真是你一人安排的?兄长不曾参与?”
白阡陌听了这话,却问:“这是何话,什么叫我安排的?”
苏幕见白阡陌不认,便“哼”了一身,道:“你当我好唬弄不是?那位兰台公子,若不是有什么身家背景,任凭再怎么有才,生为兰台人又岂敢称兰台公子,只怕是皇族子弟。再说那位欧阳公子更是了不得,兰台公子已是如此,言语之间虽有戏言,却分寸得当,不敢半有分越距,只怕是当朝皇帝兰泽无疑。至于什么欧阳浔卿、宋钰之类,不过化名罢了。”
白阡陌听了苏幕一番话,并不否认,只道:“宋钰是化名不假,可欧阳浔卿却算不得化名,浔卿为字,只是鲜有人知,至于欧阳则为母姓。”顿了顿,又道:“本意是叫你多结识些朋友,你却把注意放在这些地方,怎能不感无聊。”
苏幕觑眼瞧着白阡陌,问:“当真只是结识几个朋友?你和他一样,早想把我嫁出去了罢!”
白阡陌略一顿,道:“你如今十八了,却仍待字闺中,我身为你的师哥,自是要替你筹划一番了。”
苏幕反问:“那你就忍心将我送去那深宫大院,与三千人共侍一夫?”
白阡陌道:“这不是还有宋钰么?”
苏幕听了,扭头“哼”了一声:“这宋钰还不如那欧阳浔卿,常年流连秦楼楚馆,除去一身文采,也就曲子稍微写的好点,我反正是找不出其他优点了。”
白阡陌无言以对。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一酒楼面前,“醉仙楼”。
苏幕立身向里望了望,笑道:“既然今日你我都未得尽兴,不如去酒楼补偿一番!”
白阡陌出言反对:“你这身子哪能再饮酒!”话音未落,苏幕却径直走入酒楼,白阡陌只得随了去。
二人到二楼寻了个临窗位置坐下,点了几个小菜。
苏幕右手撑着下巴向外望着,也不知道望的哪里,抿嘴轻笑,眼珠流转。
白阡陌见此,问:“笑什么?”
苏幕望了一眼白阡陌,道:“我只是想着,今日那些人之中,除去我兄长,其他人竟都是些文弱书生。唉,如今临安城中,又有几人似我兄长这般,武能安天下,文可治家国!”
白阡陌道:“是啊,所以这临安城里的姑娘,上至皇室宗亲,下至平民百姓,都想嫁他。只是,我倒不知你愿意谁做你嫂子呢?”
苏幕原是向外望着,只随意听听白阡陌的话,不料听到后一句,立即回过身来,正色道:“谁也不行!”
随后,店小二上了酒菜来,白阡陌拦苏幕不住,只得任她喝了半日酒,直喝的神志不清,满嘴咕咕胡言乱语。
临近傍晚时分,白阡陌好容易扶着苏幕跌跌撞撞回到将军府时,苏幕的贴身侍女屏玉早已等在府门前,远远地见到她身影,连忙上前搀扶住。
苏幕见屏玉来了,竟傻傻地笑了,道:“哎,屏玉,你也来喝酒啊?来,我请你!”
屏玉向白阡陌抱歉道:“实在是麻烦先白生了,我家小姐就交给我了,白先生请回吧!”
白阡陌点点头,并嘱咐屏玉仔细照顾着,眼见屏玉扶着苏幕进俯去了,扶额暗想:“只怕是要出事了,我还是躲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