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病自我治愈手册》安少宇

49、十七章

　　肖穹只知道二硫化钾是什么，完全不明白二流画家是什么，不过从礼貌上来讲，不论对方的水平如何，高戈这样说出来，似乎并不太妥帖。

　　虽然原来的场面也不算热络，但好在是没有这么尴尬，坐在对面的诺拉的脸色更是黑的吓人。

　　肖穹是了解高戈的，他这个人虽然中二的紧，但本人在礼节方面做得却非常到位，绝不给人留下任何把柄，其中一部分是他的家庭环境造成的，还有一部分源于他在英国待了这么些年，绅士情节多多少少已经在他的思想中扎了根，所以，肖穹在最初震惊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相信高戈，看看他到底搞什么鬼。

　　诺拉虽然脸色黑的吓人，但是举止行为倒也控制的很好，她因为高戈直白而不留情面的批评，使得指尖有些微微颤抖，却强压了这份颤抖，开始重新包裹那幅画，她将画作放回牛皮纸里，沿着之前的折痕开始包裹，动作很慢。

　　“我说你是二流画家并不是说你画的不好，恰恰相反你画的非常好，光影和色彩的使用也都很完美，但是二流和一流之间的差距，不在画工上，而是天赋上，我在画儿上看不到你的天赋，当然，也看不到你对自己作品的认同，你在画这些画儿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高戈坐直身子，盯着坐在对面的诺拉问道。

　　诺拉低着头专注的给自己画作上封套，无意回答高戈的问话。

　　“肖穹，你跟诺拉小姐第一次见面是什么地方。”高戈突然开口向肖穹发难。

　　“哎？”肖穹先是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扯到了自己身上，也不明白他说的这件事情和诺拉的画儿有什么关系，但还是很老实的说：“昨天下午在蒙克博物馆前。”

　　“她先同你搭话的对么。”高戈追问。

　　“哎？”肖穹想不来，高戈是怎么得出这个推论的，但是却不得不承认他说对了。

　　坐在对面的诺拉关节泛白，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

　　“因为这位诺拉小姐在咱们入住这里第三天的时候就来过了，如果我的记忆力不错的话，当时她是坐在大厅休息区的单人沙发上，穿了一条米色连衣裙，还带了一副墨镜对吧。”

　　高戈描述的极为清楚，虽然他说话的时候，用了问句，但肖穹知道，他说出的这些话却一个字都不会错，如果时间允许，高戈甚至能描述出当时他看到诺拉时能够看到的所有东西。

　　“你今天来的这么晚，也并不是想来推荐画，事实上你是想要在这里再次偶遇肖穹。希望他能帮你推荐，并且在评审的时候给你一些帮助，对吧。所以你到底是对你的作品多么没有信心。”高戈的问话咄咄逼人，而且自己都戳中对方不为人知的小心思，别说是当事人诺拉，就连坐在一边的肖穹都有些坐不住了。

　　“告辞。”诺拉起身，带着他的画匆匆逃跑了。

　　高戈摊了摊手叹了口气，带着大杀四方之后胜利归来的微笑，对在座的其他二人说：“完工，吃饭。”

　　肖穹与安德鲁二人在他的笑容下同时打了个冷战，随后，安德鲁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应该是去追诺拉了。

　　当房门轻轻合上的瞬间，肖穹也无需再装好员工，一屁股坐在了高戈对面，冷着脸说：“你不觉得有点过分么。”

　　高戈没否认，只能说：“她的画儿确实不错，不过没办法，我们并不是真的来收画儿的，所以总要找个借口把她打发掉。”

　　“你明明有更婉转的方式。”肖穹提醒道。

　　高戈坐在沙发上，伸展五指，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心不在焉的说：“我不想用。”

　　听了高戈耿直的回答，肖穹觉得马上就要一口老血喷涌而出，大约是最近高戈的表现太过正常了，就让他忘记了他自带的中二属性，只能咽下这口老血，振臂一挥结束了之前的话题，他说：“吃饭！”

　　午饭过后，安德鲁就回来了，看起来心情不错的，看来是搞定了诺拉，将来又多了一颗摇钱树。大约也是因为刚刚做成了新生意，警觉性也下降了不少，他问高戈：“G&H对收购艺术品大约预算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不方便透露，我只能说，我们愿意为优秀的作品付款，支付与其价值相适应的价款。”高戈这句话中自带五个字“老子不差钱”。

　　而安德鲁也不负众望的接受并且消化了这个信息，并且承诺要再帮他打听一些更加高端的作品。

　　下午依旧不顺利，除了高戈勉强留下了两幅画表示愿意考虑之外，其他的画作全部都被退了回去。安德鲁这一天也算是□□磨的够呛，晚饭也没有吃，接了个电话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肖穹和高戈两个人开了灯，自己研究了那两幅留下来的画，这两幅都是蛋彩画，和呐喊的绘制方式类似，所以高戈将这两幅画留了下来，仔细观察。

　　“这两幅都不是，这个混入的颜料是不一样的，这个手法太过稚嫩。”高戈将放大镜放下，用手指捏了捏鼻梁，语气很疲惫。

　　肖穹也有些倦了，他靠在沙发上，蜷缩在阴影里，问道：“真的有人能将名画模仿的一模一样，让专家都看不出来么。”

　　“有，汉·凡·米哥伦。”

　　汉·凡·米哥伦曾在二战期间向德国纳粹出售过著名画家维米尔的画作，后来因此以叛国罪而入狱，为了洗脱自己的罪责，汉·凡·米哥伦才吐露出了这个惊人的秘密，他卖给纳粹的并不是真正的维米尔的画，而是自己绘制的仿品。

　　而当时的所有的专家都没有鉴定出来。

　　“但是毕竟这个件事情发生在几十年前，当时鉴定水平有限，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鉴定技术肯定比以前高超了很多，不是画的像就能糊弄过去的。比如那个碳十四坚定什么的不是挺厉害的。”肖穹打了个哈欠，可能是灯光太强的原因，他看眼前的高戈有点觉得有点晕眩了。

　　“今天就到这里，去休息吧。”高戈走过去，伸手拍了拍肖穹的，示意他先去睡觉。肖穹从沙发中爬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回自己房间了。高戈坐在书桌前，碳十四检测他不是没想过，只是碳十四检测属于有损检测，想要鉴定就必须破坏画作本身，没有证据，两方是都不会冒险去做鉴定的。

　　换句话说，若是哈里森他们真的打定主意想要更加简单粗暴地了解这幅画是否是真品，也就不会花钱雇佣私家侦探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肖穹就被急促的敲门声给叫醒了，他捂着跳动过快的心脏半天，才冷静了下来，走到门前开了门，发现外面的居然是高戈，高戈已经穿戴整理了，就头发都书的一丝不苟。

　　“收拾东西准备出发。”高戈直接推开肖穹进到房间里，从柜子里取出衣服一边丢给肖穹一边解释道：“安德鲁刚才打电话，说要带我们去看拍卖。”

　　“什么拍卖这么早举行。”肖穹穿衣服的时候看了手表，凌晨三点半。

　　“天黑的时候举行的拍卖，当然是黑市拍卖了。”高戈一边帮着肖穹快速穿衣服一边笑着说。

　　等到两人来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安德鲁的车子已经停在门口多时了，高戈开门坐在了他的旁边，肖穹则是去了副驾驶的位置，车子就在这种情况下出发了。

　　“高，这次拍卖很特别，但是我看你对那些普通的作品也并没有什么兴趣才冒险带你去的。”安德鲁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拍卖，就不再露有关于拍卖会的其他东西了。

　　这种拍卖会为了安全起见，往往都是依靠熟人之间的推荐，没有安德鲁这个本地画商，即使是有背景如同高戈这样的人，也无法进入拍卖。肖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手指在腿上有节奏的轻轻敲动着，他觉得自己的信条有些快。

　　车子在奥斯陆的码头停了下来，在安德鲁的带领下，两人在一个仓库中登记并划卡购买了拍卖会的船票，价格不菲，一部分应该是入场费什么的，另一部分有可能是给安德鲁的中介费。肖穹暗暗推测。

　　上船的时候，对方曾经给过肖穹和高戈一人一个关于拍卖会的小册子，A4铜版纸，128克的那种，印刷精良。封面上写着慈善拍卖会什么的，里面的是介绍拍品，几乎都是从几万美金起价，东西的介绍上面也都写着来源，有的是某个大学的学生的瓷器作品，还有福利院孩子的画儿。还有一些什么老匠人制作的东西。反正从东西的性价比上来看，确实是慈善无疑，毕竟花费几万美金买这些破玩意儿就和往大海里撒钱没什么差别。

　　“别琢磨了，这个册子上面的东西都是用来应付警察的，真正的东西不在上面。”高戈把自己的册子哗啦啦翻了一遍，就扔在了一边。根据册子上来讲，这艘船应该会在早上七点才出海，而拍卖会一定会在抵达公海之后才正式举行。所以他们还有一段时间可以休息。

　　则是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整个册子一页一页的认真翻看。

　　“这个。”肖穹顿了一下，介绍里写着由挪威某大学的毕业生绘制的圣母玛利亚，这位大学生一直以来热心慈善事业，特地捐出自己的作品。以上都没什么问题，只是这幅画却让肖穹觉得极为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