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日记》辛迪安特

6、前仆后继的 “菲比斯”

　　情人节清晨

　　“茱蒂，艾米她男朋友什么时候来？” 克莱尔在穿衣镜前试她的新风衣。
　　“呃…………应该，应该快来了吧。她让我们和她一起，她一个人不好意思和男生吃饭。对吧乔伊？”
　　乔伊转身不理她，她最讨厌听别人一直啰啰嗦嗦讨论男女恋爱的问题。
　　克莱尔：“什么？她会害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恋爱中的女孩都这样。” 维娜补充道。
　　“哎，好吧，可是别浪费别人的时间啊。我还有别的事呢。” 克莱尔抱怨道。
　　“叮咚、叮咚、叮咚”
　　克莱尔：“这大清早的谁呀。”
　　维娜凑上去，脸上堆满猥琐的微笑：“一定有什么惊喜等着你呢！”
　　“你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我会占卜。”
　　“又是你的炖鸡告诉你的？” 克莱尔一脸不屑。
　　“不要小看神鸡的力量。好吧，快去开门吧。”
　　克洛德：“我来开吧，说不定是哪个小混混开的玩笑。” 克洛德已经准备好对付他的情敌了。
　　克洛德一开门，视线被火红的玫瑰挡住。
　　“哦，我还以为是位美丽的小姐呢。” 门口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手捧一大束玫瑰花。
　　“呃，你这花，要给谁啊？” 克洛德半倚在门口，手插在口袋里一副老混混的神情盯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心想艾斯美拉达的眼光怎么变化这么大。
　　“请问…………”
　　“你有什么问题问我吧，我是主人。”
　　“可是这花是……”
　　“送给我的吗？” 克洛德一手接过玫瑰花，闻了闻，“嗯，好，我收到了，你可以走了。”
　　“这？我以为美丽的温斯莱特小姐住在这里，这花是…………”
　　“听好了小伙子，这里没什么小姑娘，只有我一个人。”
　　年轻人惊讶得睁大眼睛：“那，真的只有你？”
　　“没错，怎么样？”
　　“这花是一位先生让我送来的，我没想到…………那您真的是？”
　　“是的，我是。”
　　年轻人脸上堆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明白，哈哈，我明白的。没关系！两个人喜欢就好不是吗？那么，先生，情人节快乐，祝您幸福！” 年轻人说完鞠了个躬，将一张卡片递给克洛德。
　　克洛德刚要拿卡片，年轻人却迅速缩手：“哦对不起，这张是攻的。” 他拿出另一张卡片：“这张才对。”
　　克洛德收下卡片，疑惑不解。
　　“再见！先生！您真英俊。” 年轻人笑着退后把门关上。
　　“什么东西？” 克洛德看一眼卡片上的字，虽然克洛德来广州不久，但这些字他还能认得：“教你如何做一个…………一个……讨人欢心的受？” 克洛德翻到卡片后面：“好基友俱乐部？” 克洛德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你在干什么？快把花给我！” 维娜一把抢过克洛德手上的花，“哦，亲爱的克莱尔，快来看！这是彼埃尔送你的花，九十九朵红玫瑰，哦！多么浪漫啊！”
　　乔伊：“彼埃尔这家伙还不错嘛。”
　　克莱尔：“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他送的？你就那么激动？”
　　维尔娜：“看！这里有张卡片！”
　　玫瑰花中却有一张卡片，上面说花送给美丽动人克莱尔·温斯莱特，落款是彼埃尔·加兰德。
　　不幸的弗罗洛先生看见温斯莱特小姐双手捧着鲜花，眼睛出神凝望玫瑰，脸上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这本来是多么美好的一刻，可是克洛德紧紧抓住身前的衣服，这情景多么熟悉，她的眼神，她幸福的笑容能让他发疯，走了个菲比斯，又来了个彼埃尔，他到底是什么人！
　　“嘿！不是说你要准备大餐吗？快去呀！” 女管家看克洛德像木头那样杵在那里，忍不住吼他一下。维尔娜本以为克洛德会像以前那样露出蔑视的眼神，但是他没有。
　　克洛德面色凝重地走进卧室，他只要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看到花时眼中流露的幸福。但是他不能认输！克洛德穿上外套，离开公寓上市场买菜，今晚一定要好好准备一桌丰盛的暗黑料理。

　　情人节夜

　　“你们不是说艾米和她男朋友要来家里吃饭吗？怎么这么晚还没来？” 克莱尔颇为不满。
　　“嗯…………她……”
　　“叮咚，叮咚。” 还没等乔伊把话说完，门铃便响了起来。
　　克洛德这边已经把食材准备好，另外，他还在家具上动了点手脚，只是这种幼稚的小儿科游戏早被乔伊发现了，只是人家没有点破而已。克洛德迫不及待去开门，不过乔伊比他先一步。
　　乔伊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蓝色妖姬，彼埃尔用花束挡住了自己的脸，右手上还拿着小礼盒，估计是巧克力之类的东西。
　　“克莱尔！彼埃尔来了！” 乔伊朝里屋喊。
　　克洛德跑过去想看清楚彼埃尔，可是他上半身完全被花挡住了。不过克洛德却听到了彼埃尔令人吃惊的嗓音，他似乎曾经在某个地方听过这个声音，似乎曾经非常熟悉的声音，可是克洛德却想不起来沧桑嘶哑低沉嗓音的主人。
　　“可以邀请我进去了吗？可爱的小家伙。” 彼埃尔浑厚的嗓音带着一丝戏谑与与生俱来的威严。
　　乔伊揉揉脑袋：“进来吧。”
　　这下克洛德能看清彼埃尔了。彼埃尔身材比克洛德略高些，不过却要比克洛德健硕，细微的胡渣令他显得沧桑。加兰德可不是那种傻大个，他散发出的是一种霸气，冰冷的蓝眼睛和诡异的微笑让克洛德不寒而栗，尤其是此刻彼埃尔正盯着克洛德。双目对视下克洛德感到自己彻底被对方看穿一样，那双蓝色的眼睛似乎有种特殊的魔力，让克洛德心虚，无法与其对视，好像是自己犯下什么罪行，不敢看向他。
　　“哦！亲爱的克莱尔！送给你。” 彼埃尔把花给克莱尔。
　　“谢谢。”
　　“这位先生是你的客人吗？”
　　“不，他是我新买的仆人” 克莱尔毫不犹豫说道。
　　“呵呵。” 彼埃尔淡淡笑了几声就朝克洛德走去。克洛德无意识地退了几步，彼埃尔保持他的微笑，上下打量克洛德，朝克洛德伸出手：“你好，我是彼埃尔·加兰德，请问怎么称呼您？”
　　克洛德愣住了，没有握彼埃尔的手，而彼埃尔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您怎么啦先生？” 彼埃尔微笑着问道。
　　克洛德回过神来，慢慢握住彼埃尔的手，彼埃尔把手握紧。克洛德感受到彼埃尔的手有一种令人安心的温暖，但他的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怒意，还有……仇恨？克洛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种感觉。
　　克洛德突然感觉手被死死握紧甚至有点痛，他惊讶地看着对方，对方显然是故意的。彼埃尔眉目间闪过一丝戾气，一人过很快被微笑代替，马上放开克洛德的手：“非常高兴认识你，先生。”
　　“嗯，啊那个，我……呃，我也是……” 克洛德语无伦次，直觉告诉他这个加兰德可不是菲比斯那种愚蠢的花花公子。
　　维娜：“两位，我们给你们准备了绝妙的晚餐，快过去吧！”
　　克洛德想：确实是绝妙的一餐。
　　众人来到饭桌前，桌上摆了烛台，周边摆上红玫瑰和蓝色妖姬。维娜激动万分，不知从哪弄来一套女仆装换上，看起来就像十八世纪贵族家的女佣。她还强迫克洛德穿上白衬衫黑西装马甲，看起来也是非常标准的男仆装。
　　乔伊打开音响，悠扬浪漫的歌曲传遍整间屋子。
　　克莱尔：“你们还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啊！” 她一看这阵势就明白自己被骗了。
　　彼埃尔深情望着她，像个绅士一般向她伸手：“可以和我跳支舞吗？”
　　“那个……还是先吃饭吧，我下饿了。”
　　彼埃尔自然明白克莱尔在拒绝他，他无奈地苦笑一下，一直以来他们是好朋友，无论过了多少年，在她心里只是朋友。
　　维尔娜有些生气，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而弗罗洛心情大好，刚才的疑云已烟销雾散，他巴不得快点让加兰德先生品尝他耗尽心机准备的烛光晚餐。
　　克莱尔先坐下来，克洛德热情地为加兰德先生拉出椅子：“加兰德先生，请您坐这边。” 他摆出一个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
　　“谢谢。” 彼埃尔走到克洛德身边，克洛德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不过，您这么辛苦的为我们准备晚餐，还是你先坐吧。” 说完就抓住克洛德为他拉出的椅子，伸手邀克洛德坐下：“请吧，克洛德先生。”
　　维尔娜有些不悦，这本来是为他们两个人准备的晚餐。而克洛德更是变了脸色，但很快又恢复笑容：“啊不，这晚餐是为了……我不能破坏这么美好的夜晚啊是吧？” 他看向克莱尔，眼里满是忧伤与不甘。
　　克莱尔：“没关系，大家一起吃吧。” 彼埃尔看着她若有所思。
　　乔伊：“汗，早知这样就不用搞这么麻烦了。我去打电话叫艾米回来吃饭。”
　　“弗罗洛先生，请吧。”
　　“呃……那个，你们先吃吧，我去端菜……”
　　“没关系，你坐吧，来这里蹭饭却什么都不做会让我不好意思，我可不是外人啊。”
　　克洛德心想：你这混蛋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可没敢说出来。
　　“这、这不太好吧……”
　　“弗罗洛先生这是看不起我吗？”
　　“不、我不是……”
　　茱蒂：“克洛德！”
　　“我……” 克洛德知道他无法拒绝了，“好吧……谢谢……”
　　彼埃尔微笑着看克洛德双手扶着扶手慢慢坐下，克洛德脸色铁青。
　　“弗罗洛先生，你看起来不太好，不舒服吗？”
　　“啊不，我没事……”
　　彼埃尔弯下腰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在克洛德耳边说：“今晚能在这里见到您，我真的非常开心。无论我们之间会有怎样的……不愉快的矛盾，我都会记住如此美好的夜晚。感谢你今晚为我准备的惊喜，不过我怎能独自享受呢？所以……好好享受今晚先生。”
　　克洛德听完脸色突然变得苍白，额角甚至出现汗珠，勉强地露出笑容：“先、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彼埃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会明白的。”
　　彼埃尔来到厨房，此时只有他一人，一改刚才的态度，双手紧紧握拳，脸色阴沉。不过，当他看到克洛德所做的看起来美味无比的佳肴并将它们端出去的时候，彼埃尔忍不住笑出声。
　　这一边克洛德可就不太好过了。他看起来十分不安，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眉头紧锁，不时咬自己的嘴唇。
　　茱蒂：“你怎么啦？”
　　克洛德：“没，没什么。”
　　维娜：“你为什么非得叫我们一起吃饭，我们好不容易制造机会让你和彼埃尔独处。”
　　克莱尔：“唉，我也不知道。”
　　“菜来喽！”
　　乔伊：“哇！大叔，没想到你这么会做饭啊，看起来不错耶！”
　　“呃……” 克洛德此时哭笑不得，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中有一份食物是他特地为彼埃尔那家伙准备，但是现在，显然彼埃尔已经看穿他的计划，他不知道为彼埃尔准备的那份晚餐被弄到哪去了，千万别让克莱尔拿到啊。
　　乔伊：“好啦，艾米说她不回来啦，我们开饭吧！”
　　克莱尔切了一小块牛肉，把它放进嘴里细细品尝。而克洛德一直盯着她，汗流浃背，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在心里向上帝祈求千万遍，千万别出差错啊！
　　克莱尔满意地点点头：“嗯，还不错。”
　　克洛德松了口气，差点瘫软在椅子上。
　　茱蒂：“挺好吃的。”
　　维尔娜：“马马虎虎。”
　　克洛德心想：感谢上帝！可是……
　　可是，其他人都说好吃，那就是说……给彼埃尔准备的……
　　克洛德看彼埃尔还没有吃，抱着一丝希望。彼埃尔坐在他对面，对他笑了笑，将一块肉送进嘴里，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克洛德用叉子叉起盘中的食物往嘴里送，然后不动声色放下刀叉，喝了一小口红酒，之后手握酒杯顿了一下。
　　“克洛德先生，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几个都不喜欢浪费食物，所以，我们一定会把食物吃光，是吧？克莱尔？”
　　“是啊，怎么啦？” 克莱尔和其他人不明其意。，克洛德却听得很明白。
　　克洛德闭上眼睛，咬咬牙，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双手微微颤抖地重新拿起刀叉吃自己盘子的食物。
　　大家有说有笑，除了彼埃尔，没人注意到克洛德的异常。
　　过了一会儿，茱蒂终于发现克洛德奇怪的举动：“克洛德？你没事吧？你怎么哭了？你看起来脸色很差，不舒服吗？”
　　克莱尔：“你怎么啦？”
　　彼埃尔饶有兴趣地看他：“是尝到自己亲自做的如此美味的食物，太激动了吗？还是……想自己的家人了？”
　　克洛德鼻翼抽搐，拿起纸巾擦去眼泪，他眼睛红肿，脸颊涨红，好像刚刚大哭一场。不过其实也差不多。
　　“没事，我只是、我只是……太、太激动而已。我、我很少像这样和别人坐在一起吃饭，有点、太激动了。没事的。”
　　维娜：“那等下你洗碗。”
　　克洛德：“嗯，好。”
　　晚饭过后
　　“乔伊！能、能帮个忙吗？求求你……” 克洛德僵硬地坐在椅子上，脸上还有泪痕。
　　“干嘛？”
　　“那个，能帮我拿点水吗？”
　　“为什么，你自己有手有脚不会自己拿吗？”
　　“我、我……起不来……”
　　“啊？”
　　“给我保密行吗？”
　　“……我有什么好处？
　　“…………” 克洛德可怜兮兮看着乔伊。
　　“………………”
　　“………………”
　　“好吧，算你走运遇到我这么好的人。”
　　克洛德把他本来想整彼埃尔的事告诉乔伊。
　　“什么！亏你想得出来。”
　　“我真的……需要水……”
　　“给你。” 乔伊帮他倒了好几杯水，“说说吧，你怎么回事？”
　　“那份食物，本来是给彼埃尔准备的，里面是……不，不新鲜的肉……”
　　“真的吗？” 乔伊威胁道。
　　“嗯，其实是、是病死的……老鼠肉……”
　　“哎呀呀，那我们吃的！”
　　“放心，只有一份而已……”
　　“继续。”
　　“然后，那些肉煮熟后，我还在里面包了馅，是、是虫子……”
　　“啊，虫子蛋白质高。”
　　“是活的…………”
　　“…………”
　　“我放了辣椒，胡椒，朝天椒，花椒……”
　　“…………”
　　克洛德又流下泪水，他觉得舌头现在还像火在烧一样疼。
　　“好吧，你够狠。”
　　“能不能，帮帮我……” 克洛德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不，应该也不算装。
　　“…………算你走运。”
　　客厅
　　克莱尔：“克洛德在搞什么？怎么这么久？”
　　“我想他可能遇到点小麻烦。” 彼埃尔打趣道。
　　克莱尔：“乔伊，克洛德那家伙怎么啦？”
　　乔伊把整件事一五一十告诉他们。
　　两位小姐和女佣异常愤怒：“他也太过分了吧！”
　　“不不不，小姐们。” 彼埃尔为克洛德解围，“我想弗罗洛先生只是想提前过愚人节而已。”
　　克莱尔：“他必须道歉。乔伊，叫他过来。”
　　乔伊：“你确定？”
　　茱蒂：“当然！”
　　乔伊：“也好，他……正好也需要茱蒂你帮忙。”
　　茱蒂：“我才不帮他，他多喝点不救行了。”
　　乔伊：“好吧，我让他过来。”
　　不一会儿，克莱尔她们看见克洛德慢吞吞地，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彼埃尔热情依旧：“啊哈，亲爱的克洛德，您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呢，我就喜欢你这种幽默的人，你是想和我开玩笑吧？” 他随手拉过一把和在餐桌时一样有靠背的硬木倚，只是这把没有坐垫。
　　克洛德心想：你这家伙明知故问，明明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故意装无辜。
　　“来，克洛德，坐这里。” 彼埃尔拉过克洛德，以极快的速度一把把他死死按在椅子上并往后拉他的肩膀让他的背靠在椅背上。
　　“啊！嘶……” 克洛德被彼埃尔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大惊失色。
　　克莱尔：“你叫那么大声干什么。”
　　克洛德：“我……”
　　克莱尔：“快和彼埃尔道歉。”
　　“我……” 克洛德想那家伙明明就是故意整他的，可是没办法，好汉不吃眼前亏，“对、对不起。”
　　“啊啊，没关系，我知道你只是想开个小玩笑而已。”
　　克洛德想尽快脱离彼埃尔的魔爪，可是他的力气与彼埃尔相差太远了。
　　乔伊：“啊对了，我们把你给他买的那套西装剪了。另外他可能真的……需要茱蒂的帮助。”
　　克莱尔：“为什么！那套西装很贵的耶！你们居然给剪了！”
　　“我……” 克洛德尴尬地低下头，脸泛起红晕。
　　乔伊：“他在他坐的那张椅子上还有椅背上都涂慢了502超强力胶水。”
　　“还有………” 克洛德尴尬地顿了一下，“图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