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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一章 ...

  •   行路难,餐风日宿,悬璎马车,环铃声声,蜿蜒崎岖尘路不久便掩于天边尽处,那里繁华似锦,人人衣履华丽美食众享。
      说到美食,康沂咽了咽口水,望了望扔在一旁的冷饼干粮,想想自己乃一国王子,竟也沦落到吃这种贫人食物的时候,要不是半路遭遇劫匪,哪能如此凄惨。还好,马车尚未劫,且能代代脚力。
      “王子,再过十余里就到金端城了,所有贡品关文均被劫,届时怎生面圣?”坐在前面赶马车且灰头土面的唯一侍从巴甫掀帘问道。
      康沂老少年成的敛了敛眉,一张稚嫩的脸挂上似寒铁般的表情,捏了捏怀中物,道:“进城再说吧。”
      金历295年夏,金端城。
      宫中景致依旧,宫苑里到处盛开繁复的樱花,随风陨落,铺了满地。持剑的人舞起满地的樱花,如一场花雨,袭卷了整个人整个天空,长剑翻滚回袖,动作飘逸却不失劲道,若是谁被刺中,定是难以幸存。
      “哇……樾哥哥好厉害。”
      当舞剑的人住了身形,端坐在一旁约莫十五岁光景的孩子嘴里噙着糕点,双手扑通扑通的啪,硬是生生的把嫩白小手给拍红了,良久停止拍掌,拿下嘴里的糕点如蝶一样的飞奔到那舞剑人的身边,长长的羽睫俏丽的眨着,灵活如扇。
      “樾哥哥,你的剑舞得好好看,明日我再来,现在我要和月妹妹去玩了。”
      说完扭身就跑开了,身后的嬷嬷慌慌张张的追了出去,嘴里大呼不已。
      那舞剑人嘴角轻笑摇了摇头,扭身拿过一旁人递过来的毛巾,擦拭脸上的汗渍。
      “青姑,这些小事叫那些宫女们去做好了,别累着自己。”
      递毛巾的人一身湖绿色宫装,裁剪得体,衬得整个人婉约大方,鬓发半绾,珠花两束别在两旁,妆未上却也风韵盎然,脸上浅笑袅娜,如花绽放。
      “反正我也是闲着,这些小事累不着我。世子,你该去问安了。”
      她无半点拘谨的对舞剑人说道,显然地位祟高。
      “嗯,回室换好衣便去。”
      离她的寝宫不过是几个回廊几个庭桥的距离,他却觉得很远很远,每日的问安他都是带着期待和莫名的情绪去的,每每这种莫名情絮扰得他蹙眉叹息,失落神伤。无论她离他再近,他都觉得是天涯的距离,永永远远都触不到。
      苑门就在前方,他理了理身上象征身份的宫服,急行几步便进了苑门。门口的侍者尖着嗓子朝里通报:“世子临到!”
      于是庭苑中的侍者宫女跪了一地。
      他轻步跃过众人,朝竹林苑的清凉室而去,早已闻到的琵琶之声逐渐清晰,那沽沽流动的琴声如天地间最清澈的湖水淡雅悠长,流畅宛转。他再一次感受到无法触摸的乏力感,她在雾霭间若隐若现,琴声如仙乐般飘渺摇曳,他仅能在遥远的地方静静聆听,看着这近在眼前远在天边的恍若仙境。他看着她的背影,单薄而寂廖,坚强而柔弱,浅碧的纱帐垂在两旁,那抹身影更显模糊。
      琵琶的弦轻颤便止住。
      她转过身来,皇冠珠钗,金色华服,眉睫如丝,眼角妩媚如烟,唇上胭脂点染,颊面酡红如醉,倾国倾城之姿。她就是金德国十八代皇帝——端木霓裳,金历史来唯一的女皇。
      “儿臣给母皇问安。”他单膝跪了下去。
      霓裳轻启朱唇,盈盈笑道“起来了吧。”
      霓裳亦起身来,拉住他的双手,往室外走去。
      苑内的樱花坠了满庭。
      “落红满径无人扫,留作旧人睹物伤。”
      他没在意霓裳吟的句子,满心都落在握住自己双手的柔荑上,冰肌玉骨,含香凝露。
      “倍樾,你还不打算娶妃纳妾么?”
      倍樾从迷恋中回神,纳纳的表情甚是不自在。
      霓裳浅笑的专注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倍樾今年生辰二十二了,在朝中能够独挡一面且能主持朝政了,却在娶妃上一而再的推迟,朝中群臣不免议论纷纷。前些日子,一些友盟国都送女儿入城来,想必都是说能够达成婚盟,哪知金德国的大世子有可能成为储君候选人的他却置之不理,恁的那些个友盟懊丧。
      “母皇怎又提及此事,儿臣说过,暂时不娶妃,等朝务安定且再说。”倍樾俊逸的脸几乎都皱成团了。
      “如今朝务不是很安定么?蛮夷签定附属盟友,外番达成友邦协议,西兰国也派小王子入城为质,朝内国泰民安,你还有何朝务不得安定?说到西兰国派小王子入城为质,我想那小王子也该抵达金端城了吧,为何至今无人回报了?”霓裳说着自个转移到另外事件上,这令倍樾暗自欣喜。
      “儿臣也派人去探访了,听说在关外时小王子一行使者有遭遇劫匪,后小王子逃脱,至今未找到其人。”
      “哦,怎么无人跟我参报了,小王子下落不明可是大事,就算西兰国不追究,金德国也抹不掉被天下人辱骂的口水,樾儿,你多派些人出去找寻,务必找到。”
      “是,母皇。”
      霓裳沉吟半响,独自一个走到樱花树下,抬头望着天空,神情虔诚,倍樾呆呆看着她,她的脸上纯净无一丝瑕疵。她到底是一个什么女人,似乎是被时间遗忘的女人,十五年了,她依旧如最初那般的美丽纯粹,没有一丝老去的痕迹。曾经令人惊心动魄的姿容至今仍是那般的眷念,抑或更甚。
      “尢年怎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了,下朝来得也不曾见他来请安,这孩子越发持意顽皮不可为。”霓裳兀自念叨,话里虽说是责怪之意,可语气却道尽万般宠溺。
      倍樾听此,忙道:“早上还在儿臣那看儿臣习剑,青姑做了糕点留待他吃,完毕许是去宫外岳国相府同季月妹妹玩去了。”
      “这孩子,整天玩劣成性,请了那么多学士,竟没一个教得了他的,个个被他气走,十五岁了一点都还不长进。樾儿,等空闲了你教教他。”霓裳唯美的脸上总是布满迷雾,令人难辨真伪,这也许是朝中大臣们臣服的原因吧,面对一个看不清道不明的女皇,除了服从,还真没他法。想想她自上任十五年来,平番剿蛮训西兰,哪一样不比大丈夫之功,胸怀天下,智勇双全,心睿气昂,金德国要的不就是这样一位皇帝么?
      然而,倍樾眼中的她,不是皇帝,不是母亲,而是他心仪的人。许七岁跟了她后,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她,他曾跟她说过:如果有一天他当了皇帝,第一件事就是封她为皇妃。可是,这件事可能么?她曾是父皇的皇妃,现是他的母皇,将来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他的妻子,他开始头痛了,他是靠近不了她的。
      “樾儿,下月仲藜国的公主就会到金端来,在宫中小住,如果可以,选做你的妃子亦是不错的,听闻这藜国公主貌似牡丹,绝艳天下,能歌能舞,端正善良。为免你遭受众臣悠悠之口,这门亲我来替你订下。”霓裳手中接了好几瓣樱花了,细粉细白的摊在手心,怯懦犹怜,她漫不经心的道出对于倍樾来说尤为讨厌的事。
      “儿臣……”
      “樾儿,此事容不得你推却了,再如此下去你会丧失民心,朝臣丕之。你将来会成为一国之君,要学会舍己为民,舍身为天下。”霓裳转过身来,目视着倍樾,眼神坚定,不容置疑。
      倍樾头低了下去,如最后挣扎似的轻言道:“尢年是你的亲生儿子,你该让他做皇帝。”
      霓裳像忆起什么似的,丽唇半抿,微笑说:“年儿,没这命。”
      一株栀子花下,盛开朵朵洁白,如云堆砌,香气遍庭轩。
      额间汗珠点点闪耀,更衬得额头晶莹剔透,一袭黝黑长发如墨染成,丝丝飘散,粉红的两颊可爱醉人,眉眼未笑已弯,如那下弦月,她正认真的看着册子,一旁与她一般大的侍女摇着蒲扇,不时的拿眼瞅瞅她。
      突然空中洒下万般的白色飞絮,如雪一般洁质,莹莹泛彩。
      那侍女忘记摇蒲扇了,伸出手去抓那些飞絮,而拿书看的女孩子,只是微微抬了抬眼,复又低下头,眉头紧蹙,不悦道:“尢年,你每次玩这些,烦不烦啊?”尢年从不远处的树旁闪了出来,绝美容颜带着失落,嘟起未点而朱的唇,撒娇道:“为什么你总会猜到我,一点都不好玩,你可以假装不知道哄我一下啊。”
      那女孩秀目一瞪,道:“是你比我大,为什么我要哄你,走开一些去啊,我今天有好多功课,不做完爹爹会责罚我的。”
      “哼,他敢责罚你我就拔光他的胡子。”
      “你敢!”
      “月妹妹,我是帮你了。”
      “就算帮我也不能拔我爹爹的胡子。”女孩生气说道,手中的册子差点砸在尢年身上。
      尢年讨好道:“好,不拔就不拔,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们出去玩。”
      孩子毕竟是孩子,听到玩儿,女孩也忘记功课的事了,只见她一只手拉住尢年的袖口,一只手接住那些还未落下的飞絮,急急问道:“去哪玩,这些飞来飞去的絮子是什么,好轻好柔哦。”
      “这是蒲公英啦,我来的时候去了后山脚采了一些,好看不,这朵给你,你轻轻一吹它就会飞起来。”尢年把一些蒲公英放在女孩手中,告诉她怎么让这些白絮飞起来。
      那女孩照作,果真是白絮扬了满庭。
      “年,我们再去采,好不?”
      尢年忙不迭的答应,拉着她就往外跑。
      “公……公主,不行啊,夫人叫我看好你的,你可不能乱跑。”那拿蒲扇的侍女追了上来,急急的拉住她的主子。
      “宠儿,好了啦,我出去一会,你不要告诉娘亲就好了……我走……”
      女孩还没交待完,就被尢年扯走:“好了,季月,别磨蹭了。”
      原道这女孩就是兰虔与岳南之女,季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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