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尺寒光》舞尘泪

2、第一章

　　北邙山下，两军对垒，战鼓鸣鸣。十万周军攻下洛阳，本已胜券在握，只是现在有了些变数。
　　周国皇帝宇文邕，坐于汗血宝马之上，手持缰绳，目视前方血染盔甲的鬼面男子——兰陵王高肃。
　　他听闻过他，未满弱冠便上战场浴血杀敌，屡建奇功。与己相比，虽敌对，却有异曲同工之处。想到齐国高氏父子之荒淫无能，颇为可惜，爱才之心由起。

　　半个时辰前，周军围攻洛阳。城前平地只有一侧靠近北邙山，然而地势险峻，再加上两小部队时刻巡逻，左翼宇文邕只派了少量军队和一个待磨练的将军。主要兵力全在右翼和先锋，中间次之。
　　高肃正是挑中这点，带领两千精骑带上鬼面，从左翼突袭成功，以至成现在这幅僵局。
　　只是经过刚才一战，左翼尽毁，周军还有八万余，高肃只剩千余骑兵，加上城中守卫也才一万余，必胜无疑。但是宇文邕总感觉惴惴不安，似乎不会那么简单。
　　“周国男儿何在？”
　　“哈！！！”震天动地。
　　“齐国只有万余兵马，何俱？！”
　　“哈！！！”
　　“杀。”
　　“齐国将士一抵百，誓死守卫洛阳城。战！！！”

　　宇文邕身先士卒，迎着对面的高肃，迅速抽出佩剑，相抵，一尺寒光。
　　兵器撞击，剑气贲发，不受主人控制似的想要一决胜负。高肃和宇文邕感受到手中兵器的意识，被激起了更猛烈的斗志，不为国家，只是身为一名剑客一争高下。
　　原来是他——两人都在心中默语。

　　十二年前。
　　宇文府。
　　“这是何兵器？”宇文邕打开木匣，里面躺着一把剑，剑柄成碧绿色，剑身比他见过的所有兵器都窄。
　　“殿下，此兵器名为刀。”堂下献刀之人解释到。
　　“刀？”
　　“这是师父自己琢磨出来的冶炼手法，将材料不断折叠扭转，硬度较高。因为刀身窄，所以只有一侧开刃。” 宇文邕稍稍拔出刀鞘，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此刀名碧渊，长三尺整，宽二寸二，厚半寸，千年寒铁炼制，碧玉为柄，楠木为鞘，性寒。师父曾告知，此刀常年佩戴，虽有刀鞘为阻，寒气终会侵入体内，减寿之举。殿下亦可选择弃之。”
　　“如此好刀，岂可辜负其意！”
　　“另外有一把残鸣剑，我虽不知赠与了谁，但他日必定与此刀相逢，争个输赢。”
　　“哦？有趣。”言罢，将刀向前一挥。
　　献刀之人颈部出现一道红线，却没有鲜血留下来，僵硬得摊倒在地。
　　“见血冰封，好刀。”抚摸着刀身，停顿片刻。
　　“羽，将他厚葬。”
　　“是。”

　　北齐兰陵王府。
　　高肃接过兵器，抽出一段剑鞘，下端刻着“残鸣剑”。
　　“此剑曰残鸣，长三尺三，宽三寸三，厚一寸，万年陨铁锻造，红杉为柄，阴沉为鞘，性敛。”
　　高肃轻抚剑刃，立刻被割破了手指。
　　“果然是把好剑。”
　　“只是师父曾说累年使用此剑易耗损其主元气。”
　　“王爷，此邪物断不能接受。”
　　“无妨。”
　　“我师兄把另一把兵器带给了另一个合适人选，不知谓谁，料想终有相遇之时，王爷必当小心。”
　　“多谢警告。”

　　高肃躲过眼前刀影，勒马后退一步，只知宇文邕颇有治国之才，却被宇文护钳制，不想剑术亦如此犀利，若不是身份所逼，必定把酒言欢。
　　宇文邕心思流转，当年那师兄弟两人各把一刀一剑送往敌对双方，不知有何目的？
　　正待继续，羽策马上前。
　　“皇上，北齐援军从东南、东北两地赶来，一柱香后到。”
　　“有多少人？”
　　“五万。”
　　五万，相比我军，不算多。虽仍能打下洛阳，但是伤亡定会增倍，倘若被断了后路，结果不堪设想，得不偿失。
　　“下令下去，撤。”
　　“是。”
　　“高肃。”宇文邕注视着高肃，不再言语。
　　“宇文邕。”高肃已知他所达，应下了这挑战。
　　他们终会彼此纠缠，生死不休。

　　周军撤后，高肃清点人数，派士兵回收弓箭。
　　文官跑去询问高肃带领了多少人？高肃没有听到，恰好此时副将在原处喊到：“王爷，五百人。” 文官震惊过后，兴奋不已，急忙跑回城中。
　　“知道吗？兰陵王竟然只带了五百兵马就战退了十万周军。兰陵王神武！”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百姓们奔走相告，高声欢呼。懂音律之人还作了《兰陵王入阵曲》，以此为贺。
　　军队驻扎在城外，高肃也很少逗留城中，以至于没有及时纠正这个错误信息。
　　于是几天之后，邙山之战传响长安，而高湛也收到了两份不同的战报。他将丞相急招至宫内，示意他们看案上放着的奏折。
　　一份由洛阳城文官书写，赞兰陵王以五百士兵勇退周军十万。
　　一份由兰陵王亲自誉笔上报以两千精兵解洛阳之围。
　　“爱卿有何看法？”高湛背着手站在窗前朝外望。
　　“兰陵王作为参战之人，所言非虚，怕是文官理解有误。”
　　“那如何召告天下？如何记入史册扬我朝之威？”
　　“长安街巷都在传唱《兰陵王入阵曲》，慕其五百退敌，想来其他各地也不外如是。百姓信任倍增，士兵气势高涨。如若此时告知他们实为两千人，虽无论五百还是两千，战退十万周军都是奇迹，彰显了兰陵王运筹帷幄，足智多谋。，比前多了三倍，实则相差无几，然那些目不识丁之人必然有所失望，士气低落，民心所失。不如将错就错，就以五百招示天下。陛下，以为何？”
　　“然也。就如此吧，拟草昭书。”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