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归去不如休》风声萧萧

12、第 12 章

　　阵仗很快拉开，兆秋息站在了卓行面前，宋红珠挑上了封素，而高似兰则冷冷看着卫豪。
　　朱承天扫了一眼，道：“顾惜朝，我们有五个人，而你却只有四个，你输定了。”
　　“是吗？”顾惜朝气定神闲，望了杨厉一眼，道：“在我眼中，他只算得上是半个人，而半个人又怎么能算是人呢？”
　　杨厉一张脸涨得通红，双目中快要滴出血来，只恨不能立即就冲上前去，却听朱承天冷冷道：“杨厉，切莫中了他的激将法，我们有两个人，而他只有一个；我们还有六、七个弟子在旁边，而他却只有敌人在一旁等着拿他归案。”
　　“是吗？”顾惜朝慵懒地拖长了声调，余音未了，人已急速动了起来，淡淡的青影中剑光亮如月华。
　　朱承天却未动，非但未动，他反而似站得更定，站得更稳，直如在地上生了根一般不可动摇，静静地盯着顾惜朝越来越近的身影，而后，一掌如排山倒海般击出。
　　顾惜朝在掌风中激飞而起，身形飘乎如秋风中的落叶，全不受力，只是轻轻转了几转，接着，剑光如电般陡然从青影中逸出，于半空中疾刺而下，直取朱承天颈后大椎。
　　朱承天身形陡折，腰如断了般向后仰去，又一掌凌空击出，但脚下却仍定定的，连一丝也未移动。
　　顾惜朝身形再幻，冷冷道：“且看你能定到几时？”
　　朱承天亦冷冷：“便看你能动到几时？”
　　杨厉在一旁直看得眼花缭乱，虽有心相助朱承天，但却也知以自己的功力绝不能插入这二人之间，弄得不好，反添其乱，焦急中，只有看向其他几人。
　　卓行的剑已攻了三十八招，招招狠辣如毒蛇，吞吐着眩目的光芒；而兆秋息则沉静如他手中的刀，没有丝毫的光芒，只是一股冷冽的杀气。
　　封素亦已发出了数十种暗器，可是却没有一枚打在宋红珠的身上，宋红珠的手上是一对薄薄的银刀，翻飞如蝴蝶的翅膀，将暗器一一击落。
　　卫豪的枪已注满了生命，在月光下翻腾如出海的蛟龙，枪头的红樱艳得像鲜红的血，像是在渴望着敌人的血让它变得更红。一寸长一寸强，银枪破空而去，高似兰的身形也同时向前掠出，长鞭如蛇般缠上了枪头，僵持在半空之中。
　　朱承天已击出一十九掌，一掌比一掌更加浑厚有力，他的双脚仍未移动分毫，只是已向地下陷入了寸余；顾惜朝的身形也未见缓，反而更快，青白光影闪动，几已分不出是人是剑。
　　只听一声清响，卓行手中的长剑突然眩目的亮了一下，斩断了兆秋息手中的青刀，他的心中不由一喜，但随之的，目光中现出了恐惧，他看见，兆秋息平静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亮得骄横而狠绝，然后，他的手扬起，手掌上是一圈淡淡的金色的光芒。
　　“手刀！”卓行眼中的恐惧盛到了极点，忽然丧失了全部的斗志，毕竟，他真得老了。他就那样怔怔的，看着那道金色的光芒划过他的胸前，然后，他倒下。
　　杨厉看着卓行倒下，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凉了一下，他很想冲上前去，可是，看着兆秋息沉静的身影，才发觉自己一步也迈不动。
　　卫豪的长枪终于打破了僵持，一抖一扬间，挣脱了高似兰的缠绕，又再度破空而来，高似兰后退一步，手腕猛得一抖，长鞭倏得伸直，竟也似变成了一柄纤细的枪，在空中微微颤动，挑、刺、劈、绊，直向卫豪而去。
　　宋红珠却似落了下风，一对银刀舞得越来越慢，如三秋之蝶，生命将尽，终于在左手中露出一点破绽，封素岂肯放过，数十支银针一齐向那个缺□□入，宋红珠右手一回，刀光将银针尽数挡回，同时，两道金光脱手而出，从刀光中射出，竟是向卫豪而去。
　　封素大惊，顾不得多想，手一扬，七、八支发钗齐向金钩而去，将它击得全都斜斜飞向一边，这才轻吁了一口气，然后，颈边一凉，一只金钗指在了喉头。
　　宋红珠微笑道：“还是我的发钗比较快。”
　　局面开始变得有利于顾惜朝，卓行已死，封素受制，虽然还有杨厉和其余几个弟子，但在兆秋息的眼中却都不足一晒。
　　朱承天的心开始不定，出掌也变得有些浮燥起来，顾惜朝看得明白，出手更是凌利，一连数剑，终于逼得朱承天微微退了一步，虽只一步，但却犹如天渊。
　　忽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顾惜朝，顾惜朝你没事吧？”正是骆晨曦，一路飞奔而来，她来得好快，无情甚至都来不及制止，她便已经掠进了一片刀光剑影中。
　　尚未站稳，便觉身后一股大力袭来，她惊呼一声，转过头来，正看见杨厉势如疯虎般扑了过来，不由一惊，竟然不知闪躲。
　　眼看着那如雷霆般的一击就近在眼前了，杨厉的身形却突然像是硬生生定了下来，骆晨曦来不及细看，身子忽地一轻，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在间不容发的一刹那飘开了数丈，然后，双脚触到了实地。
　　顾惜朝松开了骆晨曦，微皱着眉道：“你来做什么？”
　　骆晨曦张了张口，似乎不知如何回答。
　　只听耳边朱承天冷冷道：“无情，你说过两不相帮，却又为何出手？”
　　顺着声音回过头去，只见杨厉定定站在那里，肩头，双膝各插着一柄飞刀，刀深入柄，却连一丝血丝也未溅出，而杨厉整个人便如中了魔法般一拳打在空中，一动不动。
　　无情淡淡道：“我并没有帮任何一方，我只是救人。”
　　朱承天冷哼一声，走了过来，伸手拔下飞刀，刀口血如泉涌，杨厉“扑”的一声跪倒在地，右臂软软垂下。
　　朱承天怒道：“你穿了他的琵琶骨？”
　　无情眼中闪动着星光：“你该庆幸我说过两不相帮，所以，他还活着。”
　　顾惜朝看了无情一眼，对骆晨曦道：“这里太危险，你站到他身后去。”
　　骆晨曦点点头，迈步欲行，眼中却突然闪现出惊惧而不可思议的神色。
　　顾惜朝顺着她的目光转过头去，并未有什么异常，正待回头，胸口却蓦得一凉，耳边似是响起无数的惊呼与抽气声，他慢慢垂下了目光——一截雪亮的刀尖贯胸而出，鲜血正丝丝渗了出来，渗在白色的中衣上，眩如花开。
　　他慢慢慢慢地回头，看见一双握着刀柄的惨白的手，沿着手向上，是浅黄的衣袖、白色的衣领、骆晨曦发红的面容，眼中闪现着兴奋而恶毒的光芒。
　　“为什么？”顾惜朝不可置信的问，眼中满是愤怒与悲哀，被自己所信的人出卖，原来竟是这么的痛，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报应？
　　骆晨曦目光怨毒：“因为，我恨你！”
　　“你恨我？”顾惜朝的面容变了一下，眼中的愤怒与悲哀突然消失，变成一种奇异的释然与阴冷：“你不是骆晨曦，你是谁？”
　　“骆晨曦”怔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因为，骆晨曦永远恨不了顾惜朝。”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藏着隐隐的怒火：“不是不想恨，而是，恨不了。”
　　顾惜朝望着面前的黄衫女子，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怒容，他淡淡一笑，目光中充满了暖意。
　　骆晨曦的唇被咬得惨白，她看着顾惜朝胸前渐渐氲开的红色，闻着风中淡淡的血腥味，只觉恶心与无力的感觉自四肢百骸不断地涌了上来，可是，她咬紧了双唇，“不能晕倒，不能晕倒，就算死也决不能在此刻倒下。”她在心中对自己狂喊，努力地站得笔直。
　　她望着顾惜朝身后的女子，目光如刀：“千面，如果我是你，现在就松开手，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千面？”顾惜朝回过头去，道：“你就是传说中那个易容术出神入化的杀手千面？”
　　千面咯咯笑道：“不错，就是我。”
　　顾惜朝也笑了：“听说千面的价钱可贵得要命，不知是谁出得起这么大的手笔？”
　　千面眨眨眼睛道：“做杀手的，第一重要的便是讲信誉，决不能泻漏主顾的底细，我是个有名的杀手，这一点自然做得更好。反正你的仇家多得数也数不过来，究竟是谁主使的，对你也并没有多大分别。”
　　顾惜朝居然点点头，道：“不错，我的仇家太多了，高鸡血、尤知味、高风亮、雷卷，他们的家人朋友哪一个不想要我的命，更别提连云寨、碎云渊，说不定连赫连小妖对我这颗人头都有兴趣，是不是？”
　　千面望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脸上闪过淡淡一层紫气。
　　顾惜朝接着道：“如果请你前来的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或几个，那么我今天都可以放过你，因为，我的确欠了他们。”
　　“你是说你放过我？”千面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顾惜朝，只要我现在动动手指头，刀一拔出来，你就会鲜血喷涌而死，你不求我放过你，倒说什么放过我，真是天大的笑话。”没有人能阻止她拔刀，她占尽了天时地利，只要她拔出刀来，只要她举手之间，她就能杀了这个江湖中最传奇的人物！
　　骆晨曦的声音如风吹碎玉：“你不妨试试看，我保证，他的血还没有流出来，你就已经死了。”
　　千面大笑：“你连见到血都会晕倒，能支持到现在恐怕已经是你的极限了，你会杀人吗？你敢杀人吗？”
　　骆晨曦也笑了，笑容无比寒冷：“杀人并不一定要流血的，你扮成我的样子暗算他，这个理由，足够让我杀你一千次！”她的声音并不响亮，但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寒意直透到人心中去。
　　千面的脸变了一下，勉强笑道：“是么？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骆晨曦悠悠：“我早已动过手了。”
　　千面的面色一呆：“什么？”
　　骆晨曦笑意盈盈：“你不妨动动你的手指头。”
　　千面这才惊觉，不知何时起，四肢百骸都没了力气，不要说拔刀，真得就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了，她的一颗心沉入了谷底，冷冷看着骆晨曦。
　　骆晨曦敛起笑意：“你已经中了我的毒，但是，只要你放下手中的刀，今天我便放过你。”
　　千面静默着，半响，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想不到，我千面竟然是这样死的。”她的笑容更加古怪诡异：“不过你也知道，女人疯起来是没有底的，杀了我，你也不会好过，我们，赌一赌，看谁会更惨。”
　　一种不祥的预感掠过心头，骆晨曦所有的甲胄在一瞬间垮掉，再也不能装得镇定自若，她失声道：“你想做什么？”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千面整个的人都已经倒了下去，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倒了下去，那把刀随着她下落的身体拔了出来。
　　鲜血如泉般喷涌而出，顾惜朝的脸色变得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骆晨曦的心有一瞬间停止了跳动，她一手压上了顾惜朝的伤口，压得那么紧，那么用力，仿佛要将那不断自指缝间溢出的鲜血全都压回他的胸膛中去，她恨不能流血的那个人是她自己。她心慌意乱的自怀中取出一瓶药来，心慌意乱地将花洒上伤口，心慌意乱地看着不断涌出的血将药冲得一干二净，她拿着药惊慌失措。
　　顾惜朝深吸一口气，终于稳住了身形，一抬手，点住了胸口几处大穴，血终于渐渐流得缓了。
　　骆晨曦长出一口气，劫后余生般将药抹了上去，扎好了伤口，心兀自狂跳不止，整个人虚飘飘的，像随时便会倒下一般。她用力捂住心脏，看了千面一眼，她已经死了，整个人都僵硬了，手中依然握着那把刀。
　　骆晨曦抹了一把冷汗，她一上来就用了最致命的毒，可以令人在不知不觉中失去所有的力气而后死亡，这是唯一可以阻止千面拔刀的方法，所以，她一直拖着时间等待着，可是没想到，依然差一点害死了顾惜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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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口气更新了□□章，真得感觉好累，虽说只是小修一下，也开始有点头晕脑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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