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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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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每次若成读到这句诗,总会不自觉的发笑,心想,哪有这样的爱情是的,夏璇已经离开他了,而且是以别人妻子的身份离开的,他还能有什么奢望恐怕再见一面的勇气也不会再有了。“夏璇”,这个曾经让他痛并快乐的名字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提起,甚至是他自己,也要尽力克制自己,想着,她已经不属于我了。但是他还是记得八年前,第一次见到夏璇的时候,那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第一次对着她说“喜欢”这个词,第一次拥她入怀,第一次的亲吻她嘴唇的温度。他摇摇头,想把这些影像统统甩出去。
林圻拍拍他的肩头,“阿成,吃□□啦”
若成恍然大悟,才知道自己正在上班,并没有活在记忆里。
林圻笑了笑,“你一整天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没什么。”
“今天公司有晚会,你去不去”
“晚会,什么晚会我怎么不知道”
“姑且名曰‘不醉不归’晚会。”
林圻看见他手里拿着一本《诗经》,“怎么还看这么高雅的书”
“高雅什么闲来无事,随便翻翻。”
“看多了难免对爱情抱有太多美好的幻想,所以还是少翻的好。”
若成瞪着他。林圻忙解释,“我不是在影射你,你别多想。”
若成苦笑,“我有什么可多想的。”
世上所有公司的聚会都是千篇一律,吃饭,喝酒,卡拉OK,除此之外,似乎再没有什么别的了。若成早就醉了,在别人都还有八分醒的时候,他早已经醉成烂泥。
“喂,老湛,怎么这么快就醉了”林圻使劲的拉扯着他。
“醉醉什么谁醉了”若成满身酒气,醉意熏人。
“起来,起来,咱俩唱一首曾春年的《爱情伤兵》。”真是一首应时应景的歌。
“什么伤兵谁是伤兵!”
“每天翻着你的信,痛苦蔓延我身体,天已清风很轻吹痛我的心。爱情的伤兵,拿起希望当勇气,明天踏上天涯孤独行!”林圻用力嘶吼着,震耳欲聋,众多同事大叫“饶命”。只有若成,在周围的喧闹中独自心撕扯的痛着……
第二天,若成过了中午才醒,今天并不是双休,他只是不想去。林圻这个混蛋,昨晚他一定是故意的,全公司我只对他说过我这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为什么什么歌不选,偏偏选《爱情伤兵》这首倒霉歌,他是故意揭他的疤吗
“东东东”敲门声响起,若成去开门,是他的妹妹若溪。
“我去公司找你,他们说你没来。”若溪走进屋子,看见满屋狼藉,开始收拾起来。
“昨天喝多了,今天头晕,去不了。”
“为什么不少喝一点爸妈看你这样又该操心了。”
“你别和他们说。我又不是天天喝,偶尔一次而已。”
“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是你自己一个人,总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若成坐在若溪收拾好的沙发上,“我习惯了。你呢你和振之怎么样了”
若溪忽然脸红起来,停下手中的工作,也坐在沙发上,“他啊,还是老样子,总是一副孩子脾气。”
“你不是最喜欢照顾人的吗”若成笑了笑。
“我又不是给他当妈,不见得什么都要迁就他。”
若成拍拍她的肩头,“他总会明白的,一定会知道你对他的好的。”
兄妹二人谈论许久。
若成送若溪出门,“你以后没必要三天两头往我这里跑了,多用点时间在振之身上。”
若溪轻轻哼了一声,“那我不是真成他妈了”
若成哈哈大笑。
若溪刚走出房门,电话铃就响了起来,她看了看来电显示,眉头一皱,“喂……我刚从我哥家里出来……又有什么事啦……好啦好啦……你在那里等我……我马上过来。”
若成还站在门口,听见若溪的电话,感到一股安慰,“起码他们还是很幸福的。”这样想着,觉得就算真是“爱情伤兵”也没怎样,因为他身边的人都是快乐的。
若成次日去上班,一进公司门就被林圻拉到一边,“你昨天没来,公司发生大事了。”
“能有什么大事”若成心不在焉的问,每次林圻说的大事,往往是芝麻绿豆般的小事。
“罗总把公司转让给了一个姓高的人,这不是大事吗”
若成吃了一惊,“什么!为什么”
“听说罗总在美国的一家世界五百强的公司进了董事会,要去美国了。这个姓高的,是他的大学学弟,刚从日本回来,准备在国内发展。”
若成沉默了一会儿,“转就转吧,反正我们还不是照样的上班下班吗”
林圻瞥了他一眼,“你说得太轻松了,听说这个姓高的很年轻,还不到三十岁,刚刚回来,各项资金预备都不完善,他正准备裁员呢。”
“裁员我们在这里做了多少年,他一来说裁就裁”若成显得很不服气。
“现在公司是他的,你以为还是‘强龙难压地头蛇’现在我们这帮‘地头蛇’生死全在他这条‘强龙’手中了”
若成恍然大悟,“难道前天那次聚会就是‘散伙饭’”
林圻忙开脱,“这个我可不知道,我以为只是普通聚会。难怪罗总说全程报销,我就说嘛,他什么时候这么大方过”
若成叹了口气,“现在担心有什么用还不是只有听天由命”
林圻摇了摇头,也长叹了一声。
中午,公司召开员工大会,“Imagine”广告公司虽然在业内并不是赫赫有名,但全公司员工也有百余人。
罗总带着一个二十七八岁年纪的男人走进公司,“各位,由于我的个人原因,所以将‘Imagine’转让给这位高盛先生。高盛先生毕业于厦门大学,在英国巴斯大学攻读的硕士学位,学历比起我罗某人,那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了,现在让高盛先生说几句话。”
场下窸窸窣窣的响起一阵轻微的响声,许多人都知道了裁员的消息,因此谁也提不起兴来。
高盛整了整衣领,“罗哥抬爱了,我大学时候的专业是营销学,因此对于广告行业是十分生疏的,以后要靠各位同事多多指点。”
保安老张大声说,“高总经理,我就是一个保安而已,可不敢指点你,你直接说正事吧。到底我张某人的饭碗还保不保得住”
高盛咳了一声,面色略显尴尬。
罗总摆了摆手,“老张,你别慌嘛,这个裁员的问题,都是可以商量的。下面让陈秘书读一下裁员通知。”
陈秘书是一个二十二三岁年纪的姑娘,她拿出一份报告,读到,“‘Imagine’广告公司裁员通知:本人罗文昌,经营‘Imagine’十年有余,今因个人原因,特将公司全部经营权转让给高盛先生。因高盛先生初涉广告行业,各项资金尚不齐全,兹此原因,决定进行裁员,望全体员工,尽力配合,勿生嫌隙。”
陈秘书停了停,接着说,“下面是裁员名单。设计部员工众多,经商量决定,裁掉以下员工……”。
她每练一个名字,就有人站起来大声抱怨。
“什么!是我”
“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什么裁我”
“裁裁裁,裁就裁,有本事全裁了,一个也别留。”
“裁得好,裁的妙,裁的呱呱叫,反正老子早就想走了。”
名单宣读完毕,若成,林圻并不在列,保安老张也保住了饭碗。
罗总清了清嗓子,“所有被裁员工,公司将给予工资的全额保障,我个人将每人给5000块钱的补助,个别有特殊困难的,我还会给他介绍一个不错的工作。”
台下仍然有阵阵埋怨声,但已越来越小。
散会后,罗总特别把若成介绍给高盛,“学弟,这是我们‘Imagine’里面数一数二的设计师:湛若成,你以后有什么专业方面的都可以问他。若成啊,我这个学弟以后你可要多多照顾了。”
若成说,“罗总说哪里的话高总这么年轻,就事业有成,我们公司上下才要靠高总领导呢。”
高盛笑道,“若成兄过奖了,不知若成兄今年贵庚了”
“二十八。”
“和我一样,不过先入为长,这一声‘若成兄’是叫对了。”
若成附和着笑笑。
罗总说,“学弟,让若成带你到公司四处走走,我呢,要回去收拾收拾,过几天就要去美国了。”
“恩,罗哥,你去忙吧。”
罗总走到若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会意的笑了笑,若成点点头。
若成一边给高盛介绍公司的业务,一边引介公司的员工,把高盛送到经理办公室。
“成哥,哦,我这样叫你可以吧”
“怎么叫都行。”
“成哥,你今天到我家里坐坐吧公司的许多问题罗哥没对我细说,还要你多多讲解呢。”
“好啊,我晚上来吧。”若成点点头。
晚上,若成来到高盛跟他说的地址,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女人。
“嗡……”若成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许多零碎的片段在这一刹那间拼凑起来。
“若成,我要结婚了。”
“可是,璇,我们才刚刚毕业,什么都还没有呢,现在太早了。”
“若成,你没听清楚吗是‘我’要结婚了,不是‘我们’。”
“你……你说什么你要跟谁”若成才听明白,又是惊诧,又是不信。
“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是我妈介绍给我的,我们准备结婚后一起去英国留学。”
“为什么你,你不爱我了”若成显得十分痛苦,扯住夏璇的衣服。
“若成,你冷静点。这不是‘爱与不爱’的问题,他能给我的你不能给。”夏璇的声音也显得很无奈。
“他能给的”
“他让我感到安定。若成,我们在一起四年,可是我从来没感受过这种安定的感觉。”
“安定”若成苦苦的笑。终于……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夏璇离开。
眼前的女人,又掀起若成心中那振许久不惊的波澜,暗潮已汹涌。
“夏……夏璇”若成瞠目结舌。
“若成。”女人的语气平静,一点也不似若成那样惊讶。可是又有谁知,她的心里,又何尝不是波涛翻滚,巨浪涛涛。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星期前,从日本回来的。”
“璇,是谁啊”屋内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来,是高盛。脚步声响,一个二十多岁年纪的男人出现在若成的眼中,是高盛。
“啊,原来是成哥来了,快进来,快进来。”高盛大步走过来,拉着夏璇的手说,“成哥,这是我老婆:夏璇。”
“我们……认识。”若成轻轻的点头。
夏璇看了看他是神情,“恩,对,我们是大学同学。”
高盛哈哈大笑,“真是‘无巧不成书’啊,来来,进来吧,成哥,你们老同学叙叙旧,公司的事,以后时间多的是,以后再说。”
若成走进房内,抬头一望,赫然就看见一大幅结婚照。
曾经的他,是多么希望照片的那个男人是自己,照片上的她,笑的是那么的灿烂,那么的无忧无虑,那么的安定……
看着高盛幸福的牵着夏璇的手,心中有一股酸涩的感觉。“夏璇,我本来已经快要忘记你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又再次出现而且是这么幸福的出现在我眼前,你知不知道我多希望你过的不幸福,让你后悔当初的离开,可是……”若成心中这样想着,脸色虽然若无表情,但眼神中已有一股妒意油然而生。
高盛把若成拉到饭桌上,说说笑笑,若成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高盛浑然没有看出他神色中的不悦。
吃晚饭,高盛说,“璇,今天我来洗碗,你和成哥聊聊吧。”
“不……不用……”若成回答道。
“好吧。”夏璇看起来似乎很乐意,若成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恋人,如今像主人与客人般的,正襟坐在沙发上。不同的是,一个早为人妻,一个却要快从深渊中爬上来的时候,又被用力的扯了下去。
“你……你们什么时候结的婚”若成讷讷的问。
“五年前。”
“哦。”若成点点头,自己也不知道是点头是想表示什么。“你们有孩子了没有”若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到问这些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的问题。
“孩子在他爷爷家。”
“多大了”若成很想扇自己一耳巴,可他偏偏就是忍不住想问。
“快满三岁了。”夏璇从头到尾,没有看过若成的眼睛,她想象的出若成问这些问题时是怎样的表情。她不能去看,免得彼此都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