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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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司捂着被射穿的左胸，在地上翻滚，嚎叫。
教堂漆黑的大理石地板光亮如镜，倒映着她痛苦扭曲的身影，就像是悬挂在恐惧与折磨教会石壁上的朝圣者画像。
兹啦——兹啦——兹啦——
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尖利的指甲将大理石板挖出一道道刮痕。
痛苦催发了她的愤怒。
祭司小巧的脸庞渐渐拉长，变得像锥子一样尖利。挺直的鼻梁如初春的雪丘，在阳光下塌陷、融化。美丽的眼睛不断变长，眼皮消失，眼眶周围长出类似于爬行动物的鳞片，森冷的竖瞳狂躁地左右转动，显得狰狞而疯狂。
她发出一声痛苦而愉悦的呻/吟，发狂地撕烂自己的衣袍，赤/裸的身体优美而动人，幼白的皮肤上，青金色的鳞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至全身。
她趴在地上，摇晃着圆润挺翘的臀部。
“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阵凄厉的尖叫，一条足有三米长的蛇尾从她的股间甩出。
蛇尾上长有一排锯齿状的骨刺，每一根骨刺都在尖端弯成可以轻而易举撕裂皮肉的勾刺。
柔韧的蛇尾像是一根满是勾子的鞭子，十分具有威慑力地在女人的身后晃动。
“蛇尾女妖！”
歌莉娅咬牙道：“她不但是伪神，还是与深渊中的女妖之母潘琴妮蒂斯，做过交易的堕落者！”
美艳的蛇尾女妖从地上缓缓爬起，她像那种冰冷而柔软的冷血动物一样，每走一步都会摇晃着动人的躯体，青金色的蛇尾像是不断旋转的电锯，盘绕在她身体的周围。
她闪动着森冷的蛇瞳，张开的嘴里露出一双弯钩似的獠牙，猩红的信子轻吐，性/感到致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毫无征兆的，她发动了女妖的嚎叫。
女人的声音，凄厉到几乎能掀翻屋顶，混杂着蛇类特有的嘶嘶声，无比尖利与诡异，如同一根冰冷的毒刺，直刺灵魂。
“愚蠢，狂妄，你们以为能杀掉神吗？！你们这群渎神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锐的嚎叫化为肉眼可见的巨大音浪，层层叠叠，足有百米多高，如同惊天的海啸，向歌莉娅等人奔袭而去。
老约特对小队里的机械师，大叫：“威特，开启电磁盾！”
威特沉稳地点了点头，飞快地挡在几个队友身前。
他从腰上挂着的牛皮工具包中，拿出一个圆盘模样的机械装置。
这是铸造与工艺教会，于第四次科技革命后，在空间与电磁课题研究下偶然造物，能利用精密复杂的电磁原理，暂时性的割裂空间。
虽然那群科学家的研究目的并非为此，但这并不妨碍电磁盾成为一种强力防具，深受猎魔人欢迎。
眼看音浪已经到达身前，近到几乎能碰触威特的鼻尖。
威特满是冷汗的手，在圆盘的红钮上用力按下。
哔啦，装置运行，蓝色光线闪烁，生成一个球型电磁盾，将四人笼罩其中。
轰隆——
巨大的音啸猛烈撞击在电磁盾上，歌莉娅四人身体齐齐一震，然后他们惊恐地看到蓝色的波盾在音啸的冲击下，如同被万钧巨力重击的钢化玻璃一般片片龟裂。
女妖的尖嚎从电磁盾裂开的缝隙间，缓缓渗入，虽然只有很少一点，但足以使四人觉得自己的耳膜几近破裂。
更可怕的是，他们心脏跳动的频率在不由自主地被女妖的尖嚎所控制，越来越快，越来越急，飞速逼近人类心率所不能超越的临界值。
如果超过，等待他们的，只有猝死。
猛烈的音啸并没有与苦苦抵抗的歌莉娅四人纠缠，它将蓝色的球型波盾吞噬后，冲垮了丝薇忒教堂的墙壁与大门，没有丝毫停歇地向着远处的建筑群奔腾而去。
那是一片平民聚居的区域，不少平民在店铺里工作，在街道上来往，按部就班过着他们平凡的日子，却不知，厄难总是如同它那调皮的掌控者一般突然降临。
——凡人，永远不能预测，将何时听到厄运女神蒂恩的耳语。
轰隆隆隆隆————————————
玻璃破裂，房梁倒塌，到处都是飞溅的碎石与尘土，尖叫与哀鸣只是这毁灭景象的序曲。
更多的是无声无息，毫无征兆的猝死。
不，还是有声音的。只要你贴近他们的胸膛，便能听到“嘭”的一声——心脏爆炸了。
男人站在屋顶上，看着面前的房屋由远及近地一排排倒塌，百米高的音啸如同疾跑的巨人，毫不费力地将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切摧垮。
比音啸更先到达的是狂乱的飓风与纷扬的尘土。
男人能在风中嗅到腐败的味道。
他拉起脖子上黑色的围巾充当面罩，遮蔽口鼻。
伸手压低快被狂风吹走的帽沿，他拔出腰间的双管猎/枪，对准遮天盖地的音啸开了一枪。
轰——
枪口/爆发出红色的火焰，霰弹爆炸出无数的弹粒，将这场声音的海啸洞穿，破开一个一人高的窟窿。
音啸从男人身边奔袭而过，连他礼帽上的羽毛都没有擦着。洁白的长羽在疾风中招摇，转瞬之间，无色的音墙便消失于男子身后。
男人竖起猎/枪，用拇指打开膛室，废掉的弹壳从枪膛中滑落，跌落在瓦片上的声音，轻快而脆亮。
男人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新的霰弹压入枪膛。
纵身，像一只轻巧的猫一般一跃而下。
刚一落地，方才所立的阁楼轰然倒塌——女妖之嚎摧毁了它水泥墙壁里的钢筋，这座可怜的楼房没有了骨头，去支撑它的重量。
男人低声念了一句：“Ruhe in Frieden.”（愿你安息）
然后转身，向两千一百米外的丝薇忒教堂，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曾安然度过了五百多年风霜与战火的丝薇忒教堂，在今日终于坍塌。
歌莉娅四人所立之处已没了屋顶的遮蔽，混沌天穹下，锈黄色的光芒肆无忌惮地舔/舐在他们的皮肤上。
尽管歌莉娅自出生起，就生长在这样的天空下，但是她仍然不曾习惯。
空气中充斥着大量氮氧化物与硫氧化物，这些酸性物质大大破坏了空气的平衡。
并且还有一些，神陨之日后产生的浮游生物，如同霉菌与毒气一般，在空气中游荡。
太阳的光线被厚重的云层滤去，只剩下过于强烈的紫外线。
在世界的每个角落，每天都有人因为呼吸这样空气，与沐浴这样阳光而死亡。
这就像是一种极端的自然淘汰手段，存活下来的人都是强大而健壮的，并且具备了一定的免疫力。
但是即便如此，即便强悍非凡如歌莉娅这样的猎魔人，还是感觉到伴随着自己的每一次光照与呼吸，皮肤与肺都在以微不可查的速度变异与衰亡。
世界已经变得如此残酷。
人类，也必须呼吸与前行。
如果是平时，歌莉娅会拉上自己的兜帽，以减少光照——再爷们的女人多多少少都会注意自己的容貌。
但是，现在她没有机会，也没有心思。
老约特小队的猎魔人们，在争分夺秒地思考着逃脱的对策。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因为威特手中的机械圆盘已经冒出滚滚黑烟，蓝色的波盾也是千疮百孔。
在这万分危机的时刻，歌莉娅伸手握住挂在自己胸前的蓝宝石吊坠，她的手心里满是冷汗。
银链子上挂着的是一颗未经琢磨的原石，没有切割后的火彩，看起来并不特别漂亮。但歌莉娅知道，它或许是他们四人逃脱的唯一救命稻草。
她已经十六岁了，在混沌纪元的世界，活不到十六岁就死掉的孩童实在太多，多到这些无辜早夭的灵魂，绝大部分竟没有一个像样的墓地来安葬。
这个时代的人自出生起就做好了死亡的觉悟。
因此，歌莉娅不怕失望，她只怕自己死的毫无价值。
而此刻，她已决心用自己一条命，换得老约特三人逃出生天。
她说：“威特，退到我的身后，我……”
她刚说出半句话，老约特便明白她要做什么。
他握住她的肩膀，大吼道：“你要干什么，你要去送死，你疯了吗？！”
歌莉娅甩开他的手，大叫道：“我没疯！我们不能迟疑，否则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老约特看着这个一直被他当作自己女儿的孩子，看着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告诉他：我已做好准备，我必须前行！
老约特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声音干涩道：“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只要那位传奇级狙击手帮助我们……”
歌莉娅冷笑道：“抛掉你的奢望吧，刚才那一枪或许只是他的一时冲动，说不定在他发现这座教堂里的是一个伪神以后，就逃之夭夭的。否则，他真要帮我们的话，为何到现在都不射出第二枪！”
她不等老约特回答，扭头对挡在身前的威特再次命令道：“威特，退后……”
威特踉跄了几步，忽然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歌莉娅赶紧接住他。
怀中男人熟悉的面孔骤然变得陌生，因为他脸上本该是一对蓝色眼珠的地方，只剩两个血淋淋的窟窿。
威特嘶嘶地说着什么话，但他的喉咙已经被割断，任何喉部运动都只能飚射的血线。
他徒劳挣扎了一会儿，在歌莉娅怀中彻底断了气。
手中的机械圆盘砸在地上，摔成散乱的碎片。
蛇尾的女妖，伸出分叉的长信，舔舐着手中血淋淋的眼球，那蓝色的眼珠子上连着新鲜的筋络与肉块。
她道：“他睁了眼。”
歌莉娅恐惧地看着她，一时无法分辨她话中含义。
蛇尾女妖道：“我说过，男人若有偷窥者，将受瞎眼食目的惩罚！”
她用蛇信将眼球卷进嘴里，狠狠一咬，乳白色的浆液迸溅到歌莉娅脸上。
女妖猖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轰——
红色的血肉又一次迸溅在歌莉娅脸上。
她呆愣地看着女妖被轰烂了半张脸。
在半张脸的缺口处，是黝黑的枪口，沿着平直顺滑的枪身，能看到一个穿旧安如时代猎服的男人。
瘦削，高挑，用黑色的围巾遮住了口鼻。但歌莉娅能看见他的眼睛，绿得像深秋的湖水，泛着星星点点的青与蓝，就像是爬满湖底的青荇与水藻。
“你……”
话没说完，只剩下半张脸的女妖忽然甩动起蛇尾。
轰隆隆地扫烂了教堂里仅剩的长椅。
男人灵巧地避过尾鞭，跃上满是裂痕与断口的神像。他半蹲在丝薇忒女神头顶那黄栀子与茴香花编织的花冠上，女神慈爱地俯瞰着残破的废墟，与废墟中女妖。
半张脸的蛇尾女妖弯起她性感的红唇，魅惑地问道：“你就是那个夺去我的心的男人？”
男人没说话，他再度抬起猎/枪。
朴实无华的双管□□，黝黑的枪口前，闪烁着蓝色的光华。
一个十字符文渐渐成型。
老约特惊呼：“传奇符文——必中！”
咔——扳机被扣下。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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