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念晚》沈家念晚

31、君子六艺

　　炊烟袅袅，饭香起。
　　风声依依，归人来。
　　“来来，念晚尝尝这道松鼠桂鱼，当年为了学这个鱼，我可是在陵水呆了三个月。”
　　殷玄说起这满桌菜，不胜唏嘘，眉目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殷玄这一身好厨艺可不是娘胎里带出来的，那是他跑遍大江南北练出来的手艺。
　　说来殷玄年轻时也是个翩翩佳公子，只可惜骨子里一身不安分的血液流淌，于是年少离家，居无定所，四处流浪，这儿尝个鲜儿，那儿唱个曲儿，闲时喜欢上哪门手艺便去学上一学。殷玄这人，天资极好，学什么东西都快，可惜从来定不下性子，待学有小成便不肯继续，不知愁坏了多少教他的师父，而这也是殷玄将念晚送去柳慕白处，而非自己教导的原因。
　　红梅珠香，佛手金卷，松鼠桂鱼，翠玉汤，再配上一盘桂花糕。殷玄每介绍一道，便是一段新的故事，念晚笑眯着眼，嘴里不停，眼睛却是盯着殷玄，听得颇有兴致。
　　“好啦，你个馋丫头，快吃，你玄叔叔可不经常下厨的。”殷玄笑着敲敲念晚的头，自己也动起筷子。
　　“师妹有想好修习什么课程吗。”九鲤沉默半晌突然开口问道。
　　“诶。”念晚一愣，一张包子脸顿时皱成一团。
　　这真的很难选啊，并且她也不知道柳夫子是不是什么都会，要是选到一个柳夫子并不擅长的…………当然这种话念晚也只敢腹诽了，说出来，柳夫子肯定又要变身了。想起白日里那阵颤栗，念晚还忍不住抖了抖。
　　念晚这思绪总是跑得有些远，待回过神来，就见着对面两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压力好大。
　　“我想，习六艺。”念晚开口。
　　“六艺，不错。”殷玄不奇怪，这丫头的心思他还是能明白一二的，这是不想做个女儿家啊。
　　反倒是九鲤听到这个答案，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有了一丝浮动，他知道念晚同殷玄的约定，并且他既然是知道了，那念晚若是没有完成约定，他也不能教念晚，这可真是……
　　殷玄仿佛知道九鲤心中所想，笑意吟吟的看了他一眼，九鲤见殷玄如此，心下稍定。
　　“小念晚好好努力哦，过了柳夫子那关，我来教你功夫。”殷玄抛出了诱惑。
　　“那是自然。”念晚纵然心里没有多少底气，也要做出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
　　。。
　　第二日九鲤学堂
　　“你可想好修习什么课程。”
　　“回夫子，我想习六艺。”
　　“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岳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驭，五曰六书，六曰久数。说说习六艺的理由。”
　　柳慕白并未因念晚的抉择而有任何动容，学生愿学，他便愿教，只是教何物，这就要看学生所思所行所作为了。
　　念晚低头，半晌后才开口道：“念晚欲入世，书为根基，世礼为门槛，习乐只愿不忘初心，习射乃求保得性命，习驭与数..念晚不敢欺瞒夫子，念晚想学的，是御人之道，天闻之学。”
　　“你这丫头，心倒是挺大。”柳慕白淡淡道。
　　念晚垂眸：“念晚只求吾命随吾愿，不受制于人，不受制于天。”
　　“好，那从今日起，我便教你这六艺，跟我进来。”
　　“是，夫子。”
　　柳慕白转身，风鼓起青色衣袍，儒雅的面容上却是死灰一般的绝望与讽刺。
　　吾命随吾愿，说得真是轻巧啊。这天下，又有几人能做到。

　　小雪初至。
　　念书，习字。
　　修身，平性。
　　......
　　这一年的新年来得格外早些，穿谷而过的山风，裹挟着刺骨的冰冷从远处袭来，隐在云雾间的山脉，泛出了点点银白。
　　念晚穿着陈家阿婆缝好的对襟袄，摇着小脚丫坐在村外的枯木枝上。
　　“山外青山楼外楼哟~，哪家的姑娘在山中哟~.......”
　　阵阵歌声，由远及近。不过半晌，这歌声便到了跟前儿。
　　“宝丫姐姐的歌儿真好听。”念晚笑眯眯的赞道。
　　“你这丫头，嘴儿可越来越甜。”宝丫嗔了树上的丫头一眼，眼眸间满是笑意。
　　念晚这声称赞，宝丫可是当得起的，宝丫天生一副好嗓子，唱出来的曲儿，和着山风飘扬，空灵而曼妙。
　　宝丫也曾想教念晚唱曲儿，可惜念晚唱出来总觉着有股童谣的味儿，让宝丫连连摇头。
　　“呼~今年这课程总算是结束了，接下来的日子，可以好好的耍一耍了。”宝丫扬起笑，还故作夸张的拍了拍自个。
　　今日是九鲤学堂这一年结课的日子，当然，这结课并非指她们课程修习结束，只不过接下来便是新年，这新年可不能错过了，学堂自然也就休息一段时日。
　　九鲤学堂的年终结课，夫子并未设置什么难题，毕竟功夫下在平日，夫子的考核大多也是在平日，这新年前后，学生着实可以松一口气。
　　这历来惯例都是如此，可今年却有了点不一样。
　　从秋日至今，两个月有余，念晚在九鲤学堂随夫子念书识字习礼，也过去两个月了。夫子扬扬眉，在念晚即将结课的日子里，给她来了次考核。念晚虽然有些疑惑，却并未反驳，倒不是念晚对自个太有信心，不过她这性子便是如此，逃不掉的那就安心接受，让她像宝丫那般没骨气的扯着夫子叫唤，她可做不来。
　　念晚想起那日，夫子让宝丫陪自个考核，宝丫那表情，可是格外生动。
　　昨日考核便结束了，今日这二人只是去学堂给夫子行别礼，事之一途，当得有始有终。
　　“晚晚，这次考核可有信心。”宝丫瞧着念晚那幸灾乐祸的笑意，知道前几日自个是面子都丢尽了，撇撇嘴 ，问道。
　　提起考核，念晚也收了笑意，小小的脸上眉峰蹙起，宝丫本想着按夫子以往的习惯，应当不会太为难念晚才是，怎么瞧着这模样.....
　　念晚自个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这考核，着实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