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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打赌 ...

  •   周珣无处可去就回了家。他停好车在小区里闲逛。这小区他住了两年多,至今也只知道自己家长什么样儿。当初买这房子的时候还是看上这儿绿化做得好,想着也许闲下来了可以买条哈士奇,吃完晚饭出来溜溜狗。可自从搬进来,都是早出晚归,早上上班,晚上醉醺醺地回来,别说哈士奇了,他自己的屋子都懒得收拾。周珣在小花园儿走了两圈,在一颗大树下面的长椅上坐下。隔壁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穿针织衫的女人,她的狗也在椅子上打盹。女人很年轻,周珣知道她,他给她装修过房子。当时装修的时候并不知道是她要住,只是一个认识的某企业的老总找他给装修一套房子。周珣接了case之后才知道跟自己一个小区。房子装修好了,按照行业规定要回访一下,当周珣按响了那家的门铃,出来开门的就是这个女人。这女人很年轻,大概也就20岁初半,模样很清秀,是男人普遍会喜欢的类型。不用说也知道这个姑娘和那老总是什么关系。只是周珣心里悄悄地替这姑娘可惜了一下。就她这小模小样的,好好处个男朋友,将来也会疼她的。想到这儿,周珣不禁看了那姑娘一眼,却跟姑娘看了个对眼儿。周珣跟她摆摆手,算是打招呼。姑娘却牵着狗走了过来。
      “你是姓周么?”
      “啊,是啊。”
      “你是设计师么?”
      “啊,算是吧。”
      “给我看看壁橱吧,我想我的壁橱出了问题。”
      周珣点点头跟着姑娘去了他装修过的那个房子。
      周珣进了屋子,打量着屋子里的装潢,蓦然觉得竟然跟自己家里如此相似。他家里的室内设计图当然是他自己画的,难道真的灵感枯竭到这种程度,如果去看看他设计过的每一家,会不会都一样?想到这儿,他突然有了自我厌弃的情绪。
      “这里……”姑娘打开了卧室的壁橱,那里挂着两件白色的连衣裙,此外什么都没有。
      “这壁橱怎么了?”
      “晚上……能听到声音。”
      “声音?什么声音?”
      “哭声……女人的哭声。”
      周珣直觉的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这人从小就怕鬼,虽然科学上那东西是不存在的,但是潜意识里他就怕这些鬼怪玄幻的东西。“你……你开玩笑吧?这壁橱好好的哪有什么女人的哭声……”
      “不信你晚上留这里听听看。”
      周珣慢慢地转过身,看了看那姑娘,水灵灵的大眼无辜地看着他,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我觉得那不是我设计的问题……也许你可以找个人来给你壮胆,如果你害怕的话……”
      “我真的听见哭声。”
      周珣摇了摇头,转身快步走出了姑娘家。在关上门的一刹那,周珣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现状,“老子就要死了,死了以后也要变成鬼……我特码还怕个鬼啊!”周珣转身又敲响了姑娘的门
      到鬼出现还要好长一段时间,于是姑娘给周珣做了晚饭。吃了晚饭,周珣坐在沙发上吃着姑娘切的果盘,不时偷眼看姑娘在干嘛。姑娘一点儿也不怕生,也不管有个生人还是个大老爷们儿在自个儿家里,就自顾自地去洗澡了。
      周珣坐在沙发上,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哗的水声,这场景他并不陌生,很多个夜晚,他醉醺醺地歪在沙发上,等女伴洗澡,然后他再进去冲一冲,然后,他们做该做的事,然后……然后他就变成了今天的惨样儿。想到这个,他就一阵烦躁。这个时候手机来短信。打开来一看,不是存了名字的联系人来的,打开短信,上面写着三个字:对不起。周珣突然觉得这条短信就行发来讽刺他的,他对着手机吼了一声:我最讨厌这仨字儿!别跟我说对不起!吼完了他就想知道是谁给他发的短信,于是就气哼哼地拨了回去。
      “喂。”
      电话那面的声音有点儿熟悉……“你是……?”
      “哥们儿,你还想吃炒肝啊?”
      “沈忆海?怎么是你啊?”
      “你打电话来你问我啊?”
      “我收到一条短信,对不起。我就想知道是谁,就拨过去了,没想到是你。”
      “……”
      “发错了吧?女朋友?”
      “你怎么那么八卦呢。”
      “我这不是本着同病相怜的立场关心你么。”
      “我说你们搞装修的是不是都特贫?”
      “我是设计师,你能不能别说的那么俗?还搞装修的,我还民工呢我……”
      “我对装修的有阴影。因为这,我都没结成婚。”
      “那你是不懂行。让哥们儿给你参谋参谋?”
      “得了。你有事儿啊?”
      “啊?……啊,没事儿。对了,你相信这世上有鬼么?”
      “不相信。”
      “那那些鬼故事都哪儿来的啊,比如说半夜听见女人哭什么的。”
      “那都人臆想出来的。人心里有鬼才会闹鬼。”
      “真的假的?”
      “我怎么知道。”
      “我跟你说,我在一姑娘家里呢,姑娘说她家里闹鬼,让我帮她看看。”
      “姑娘怎么那么没眼光。”
      “小爷我是高帅富,你懂不懂行情?”
      “那你好好抓吧,看看今天晚上抓出来的是你心里的鬼还是她梦里的鬼。”
      姑娘洗好澡出来,穿着碎花的睡衣,湿着头发,赤着脚走过来,递给周珣一条毛巾,“你也洗洗吧。”
      周珣抬头看着姑娘,姑娘也看着他,她的眼睛很漂亮,眼角上翘很勾人。周珣接过毛巾站起来把毛巾往姑娘脖子上一套,拉近自己,“还用那么麻烦……”
      当他和姑娘一起滚到床上的时候,碰掉了放在床头柜的花雕烟灰缸,当啷一声,周珣顿时就清醒了,他放开姑娘坐起来,平息着自己的气息。姑娘有些诧异,随即也跟着坐起来,有些哀怨地看着他,“你是嫌弃我么?”
      “不是……我不能坑你。”
      “你知道的吧,我和李总的关系。”
      “李总……啊,他啊,大概知道。”
      “所以你看不起我吧。”
      “没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也不是多高尚的人,凭什么看不起你呢。”
      “可你的行动不是这样说的。”
      “不是,姑娘,我真是难得善良一回,我今儿要跟你上了床,那真是坑你。”
      “你有传染病?”
      “啊。”
      “切!那你为什么留下来?”
      “留下来……留下来给你抓鬼啊!你不是说你屋里有鬼么。”
      “是有,可是我不怕她。”
      “你这么说我怕了。”
      “你也不用怕。那是我心里的鬼……那鬼就是我。是我在那衣橱里夜夜哭泣。”姑娘蜷缩在大床上,双臂抱着膝盖,看上去楚楚可怜。
      “……为什么?”
      “因为我内心纠结,明明就是被人金屋藏娇,还总是不认命……我这样的人没有过去可以回忆,没有将来可以期待,究竟为了什么还活着……想着这些就很崩溃……”
      “你还那么年轻,怎么会没有将来。”
      “小三儿有什么将来……”
      “你是怎么……我是说像你这样的姑娘,长得又不丑,好好的,在大学里肯定有不少男生喜欢你。好好挑一个潜力股,跟他慢慢地谈恋爱,毕了业一起在北京找个工作,慢慢的奋斗,慢慢的成个家,也挺好。”
      “是啊,那多美。可是我没上过大学,我学习不好。我出身农村,中专毕业之后我不想回农村,我不想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过活,等到了结婚的年纪,跟隔壁村的某某相亲然后结婚围着锅台转……我娘说我心太高……可终究是眼高命贱。我出来打工,在工厂里遇到了李总。他说我的眼睛漂亮,如果我愿意跟着他他就给我买一栋房子,养着我。”
      “那你就同意了?”
      “恩。那时候我什么也没想,我看着他的大轿车,闪亮闪亮的……我看到了以前我没接触过的生活,我跟着他,也许就会变成不同的人……事实上我是变了,只是变的不再纯洁,变的死气沉沉……这个金屋,终究是会成为毁掉我的坟墓。”
      “他不让你离开他么?”
      “我跟他哭,跟他闹,他说我随时可以走,他不缺我一个女人。可是我能去哪儿呢……我不愿意再回到工厂,不愿意再回到农村……”
      “你用你的青春换了现在的生活,这是你选择的路。”
      “是啊,是我选的。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在工厂的时候,每天加班,累的我想哭。每到这个时候,我就想,我的白马王子在哪儿呢,他为什么还不出现带我走,我都已经这么凄惨了……可是他始终没有来……你第一次按响这个门铃的时候,我打开门看见你的时候,我突然想,如果我勾引你,让你爱上我,你会不会带我走。”
      “……你对我一见钟情了么?”
      “是么?我只是想有个人带我走。”
      “对不住。”周珣站起来,整整衣襟,说:“我现在也自身难保了。”
      从姑娘家出来,周珣抬头看看自己家的窗户,漆黑一片。突然感觉有点儿凄凉,为那姑娘,也为自己。他突然想抽口烟,可是口袋里已经没有了。他想起小区前面新开了一个大型超市,便散步去那里买烟。
      他进到超市里,遇到一群背着大登山包的外国人在寄存东西。听他们的谈话好像是要去八达岭,正在准备旅途用的东西。旅行的话,应该带点儿什么呢?足够的水,卫生纸,湿纸巾,吃的,最好不要太重的,方便面很合适,压缩饼干,口香糖,路上也需要补充维他命,万一受伤的话邦迪,消炎喷雾剂……当周珣拎着两大袋他认为的旅行必备品走出超市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有点儿脑袋进水,但心里隐隐地兴奋着。
      第二天,周珣去银行取了三万块钱现金,又重新买了张sm卡,抄下了沈忆海的手机号,然后扔掉了原来的卡。他打电话给沈忆海,却许久都没人接。“不会吧!这哥们儿提前走了?”周珣这么想着又有些失落。旅行是一定要去的,只是有个伴儿的话会比较好,就想生病这回事,知道有个人也同样得了绝症似乎恐慌就没有那么严重了。周珣上网查询线路,看看到底可以去哪个地方了却残生。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显示沈忆海来电。
      “喂。”
      “哪位找我?”
      “周珣找你。”
      “哦……什么事儿?”
      “问问你缺不缺驴友儿。”
      “……你要跟我一起?”
      “恩。你打算去哪儿啊?”
      “我没什么打算。不过,这边的事情你都可以放得下么?”
      “这边还有什么事啊。我都快死了,我还管他那些。”
      “我是说,如果这一去就回不来了,你总的跟亲人朋友有个交代。”
      “……”一去回不来这几个字让周珣眼泪差点儿掉下来,他忍了忍,故作不在意地说:“交代什么呀,我临死之前会给我妈打电话的。”
      “伤心么?”
      “……我说哥们儿你气我呢?”
      “明天早上八点,火车站见。”
      沈忆海说完就挂了电话。周珣看着电话突然想起来忘了问西站还是北站。
      周珣把他买来的旅行必备品塞进登山包里,把包放在床边靠墙,然后洗洗早早地就睡了。
      沈忆海把床垫掀起来,在下面的储藏空间里翻了翻,翻出一本旧画册。他坐下来用手拂去上面的灰尘,轻轻打开哪本画册。他一页一页地翻着,直到看到一张夹在中间的一张发黄的老照片,才停下来。照片照的是风景,是水边日落时分的风景。虽然是黑白的,但也能看出当时的景致是何等的壮丽。沈忆海拿出照片夹进一个皮面的笔记本里,然后他站起来开始打包屋里所剩不多的东西。他把以前收藏的CD放在一个纸箱里,想了想,从台历上撕了一张纸,写了几笔扔进纸箱,封箱,放到空荡荡的书架上。
      ————————————————————
      火车咣当咣当地匀速向前运动着,节奏单调而枯燥。周珣坐在下铺看杂志。觉得肚子有点儿饿就合上书问拄着腮帮子坐在窗边看风景的沈忆海:“哎,哥们儿,吃饭么?”
      沈忆海摇摇头,周珣顿觉得这个驴友儿选的不咋地。早上在西站跟这哥们儿汇合,问他要去哪儿,他说随便买张火车票,到哪儿都好。周珣说总不能跟售票员说:嘿,给我随便来张火车票,人当场就给你驱逐出境,说你捣乱的。沈忆海看了周珣一眼,问他那你想去哪儿啊?周珣说我哪儿知道啊,我这不大包小包儿地投奔你来了么。周珣说着打量了一下沈忆海,问他:你行李呢?答曰就这些。周珣看着沈忆海一个扁扁的双肩书包,再看看自己……哥们儿你简约了点儿。最后周珣拿出中国地图,然后拿出一块钱钢镚儿,俩人在售票大厅里,隔着两米往地图上扔钢镚儿,扔到哪个省就去。至于去这个省的什么地方,到了省会再说。他们决定轮流扔一次,先去近的那个。周珣先扔,他站在地砖线前面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一个严峻的问题:我说,要是我扔外头呢?那就去国外。沈忆海无压力地说。你带护照了么?你有签证儿么?沈忆海瞟了他一眼说:你我都看见尽头的人了,还顾虑那么多,你要扔俄罗斯咱就从漠河游泳过去。沈忆海的想法潇洒无阻碍。周珣一扔扔到了云南省,心想真是个不错的旅游的地方。沈忆海扔到了西藏和尼泊尔的交界处的喜马拉雅山脉上。周珣看着压着世界屋脊的钢镚儿说:老沈,咱俩这身体条件,还攀登珠峰么?沈忆海摇摇头,说我对爬山没兴趣。周珣说:我代表上帝再给你一次机会,你重新扔一下。沈忆海突然闻言缓缓转过身,看了周珣一眼,突然把手放在周珣头上,说:那你代表上帝原谅我吧。周珣翻着眼皮看着头顶上的胳膊说:你信基督还是天主啊?而且你这也不对啊,你把手放我头上应该说“代表上帝原谅你”。沈忆海说怎么都行,我扔了。说着拇指向前一弹,硬币高高弹起落在了黑龙江北部。周珣马上强势地决定先去云南。他有种感觉,要让这沈忆海做决定,总会遇到什么意想不到甚至倒霉的事儿。于是乎,他们就买了张到昆明的火车票。
      这个时节既不是旅游旺季也不是节假日,车上人挺少,沈忆海又是个闷葫芦,从上车起就坐在窗边看外面。周珣就看会儿杂志睡会儿觉。起来看沈忆海还是那个姿势,周珣心想难不成这哥们儿是个文艺青年?看他削瘦的脸颊,忧郁的眼神,穿浅蓝色的棉布衬衫,要不是皮肤稍显黑个子稍显高还真挺文艺范儿的。
      周珣掏出之前预备的吃的,拿了一盒方便面给沈忆海。沈忆海接过来说了谢谢就撕开方便面准备泡水。周珣就诧异了。本来以为他又会摇摇头说不吃呢,
      “我说,你刚才不说不吃么!”
      “我刚才也不知道你有方便面啊,我以为你要吃餐车呢。”
      “我搓你刚才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儿我以为你不饿呢。”
      “你那碗,我给你泡?”
      周珣把面往沈忆海手里一放,沈忆海就端着去泡水了。
      吃完了方便面,沈忆海翻身上了中铺。周珣坐在下面没意思就蹬着床板说:“哥们儿,反正下铺也没人你睡下来吧,咱俩还能打会儿扑克。”
      “不愿意打扑克。”
      “那你下来聊会儿天儿啊。”
      沈忆海安静了一会儿,翻身下了铺,手里拿本书,坐在周珣对面的铺位上,直勾勾地看着周珣。
      “得得,你不愿意聊天就上去睡觉!”周珣顶烦人家敷衍他。
      沈忆海没上去,而是翻开了书,低着头安静的看。
      “我说你是不是不大愿意我跟你一块儿?”周珣想了想还是问。
      “没有。”
      “你要是觉着我碍着你了你就直说。我也无非是想黄泉路上找个伴儿,反正全世界每天有那么多人身赴黄泉,我也不差你这一个驴友儿。”
      沈忆海合上书,抬起头,“你怎么知道你一定会在近期内死掉?万一你三年五载内死不了呢?万一你再人品一点儿十年八年还活的好好的呢?”
      “……你知道情况的,还说这些干什么。”周珣转头看向漆黑的窗外。
      “别那么早就开始随心所欲,不然将来你想回去的时候会很难收拾。”
      “爱谁是谁!”周珣往被子上一仰,摆明了爷就是要随心所欲自暴自弃。
      沈忆海没再说什么,翻开书继续看。
      过了一会儿,周珣实在憋不住了,问沈忆海:“你看什么呢?”
      “一本诗集。”
      “诗集?你还看这玩意儿?能看懂么?”
      “……”
      “没想到你还真是一文艺青年嘿!”周珣仿佛被自己的话逗笑了,嘿嘿地笑了起来。
      “我给你念首诗吧。”沈忆海无预兆地开始念诗:
      好多年了
      你一直在我的伤口中幽居
      我放下过天地
      却从未放下过你
      我生命中的千山万水
      任你一一告别
      世间事
      除了生死
      哪一件事不是闲事
      谁的隐私不被回光返照
      殉葬的花朵开合有度
      菩提的果实奏响了空山
      告诉我
      你藏在落叶下的那些脚印
      暗示着多少祭日
      专供我在法外逍遥
      沈忆海念完一首就停下来,他合上书页坐在那里,看着窗外黑色的夜。
      周珣翻了个身,脸冲里面背对着沈忆海半天没出声。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把枕头压在脑袋上,使劲用手拽着,像是要闷死自己一样。
      沈忆海站起来拉周珣的枕头,拉了两下愣是没拉动,“你要把自个儿憋死?”
      “憋死了也好。”
      “憋死哪里好?你不知道么,憋死的人浑身布满了尸斑……”沈忆海刚说到这儿周珣就扔掉枕头坐了起来。他看着沈忆海,用一种怨恨的眼神儿。
      “你瞪着我干什么?”
      “你没事儿念什么诗啊!”
      “不爱听?”
      “你不能雪中送炭也别伤口撒盐啊”
      沈忆海默默地看着周珣,半天才说:“真可怜……”
      周珣闻言顿时就怒了,他伸手揪住沈忆海的衬衫领子,刚想站起来发飙,脑袋猛地撞在床板上,疼的他缩回铺上,使劲儿揉着头顶。
      沈忆海向前探着身子,伸出手想看看周珣的头撞坏了没,被周珣一把挥开。沈忆海向后退回到对面的铺上,“你怎么那么笨呐。”
      “你才笨呢,你们全小区都笨!”
      “……幼稚。”
      “你才幼稚!你们全街道都幼稚!”
      沈忆海把那本诗集冲着周珣扔过去,被周珣躲开了。沈忆海状似无奈地摇摇头,说:“你是不是觉得特无聊?旅行本来就是这样的。或者说我原本计划的旅行就是这样的。我只是想一个人慢慢地走向死亡。我不想在原地等着,死在医院或者死在家里的床上都不太好……想想就觉得憋屈。我当时就想这么走走看,走到哪儿是哪儿,死在哪儿是哪儿……”
      “你不是说也许人品好能活个十年八年的么?”
      “……不然我们打个赌吧。”
      “这么突然?打什么赌?”
      “就赌谁先死。谁先死就算谁输,就要把自己的全部财产给对方。”沈忆海说着看着周珣,“你敢么?”
      也不知道是沈忆海的眼神里有挑衅的成分还是周珣认为自己反正都要死了,就算输了那也是死了之后的事儿了。人都死了还要财产有什么用,所以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于是这趟旅行总算有了点儿值得期盼的东西。期盼着别人和自己的归期都是一件残酷又奇妙的事情。残酷的自然是死亡本身,奇妙的是从这一刻开始,周珣心里竟然平静了下来,好像死亡不过是一个输赢结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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