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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阴差阳错 ...

  •   2011年9月11日。北京。地坛医院。
      周珣坐在血液检查室外面,手里握着号码牌等自己的顺序。他不停地看手机,时而扒扒头发,抖脚。偶尔有护士走过,她们面容冷酷,行色匆匆。这时有人在周珣左侧坐下,周珣彼时手拄着膝盖埋着头,感觉有人挨近,稍稍抬起头向左侧瞄了一眼。他看到那人的手,随意放在膝盖上,手心里放着号码牌,半握不握的姿势。
      旁边有人,周珣觉得安定了些。他开始宽慰自己,血液检查的结果非好既坏,各占50%的几率。我运气一直很好,这回也能幸免。继而又想:以前都一直走好运,好运用完了,这次……他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抛接着号码牌,一个没接住号牌掉在了左边地上,他由于伸手去抢接号牌,碰到了左边的人,两人的号码牌都掉到了地上,各自滚到了一边。
      周珣赶忙捡起自己前面的号码牌,待要去够滚到椅子下面的,旁边的人先他一步弯下腰,捡起号牌递给他。周珣向他笑笑,“对不起啊。”周珣把自己手里的号牌递过去,他接下,只点下头,并没有说话。
      “36号!”护士出来叫号。
      后来的人看了看手里的号牌站起来进去了。周珣就问护士:“我先来的怎么他先进去了?”
      “你多少号啊?”
      周珣看了看自己的号牌,“41……哎,我先来的我怎么就41了,他36?”
      护士看了看手里的板子,“你们检查的项目不一样。号牌是为了区分的,并不是谁号小谁靠前。”
      “那我的什么时候能出来?”
      “41号是吧……”护士又看了板子看,然后抬头看他一眼,语气似乎柔和了些,“你的检查相对复杂些,再等等。”
      “好。谢谢你了。”周珣有些无精打采。他刚才看见那护士的眼神儿了,带着点怜悯,好像是对一个将死之人的怜悯。周珣的心凉了一半。
      ——————————————————
      2011年9月11日。北京。地坛医院。
      杨春暖把X光片举起来仔细看了看,“骨裂,看来你能老实一阵子了。”罗林偷眼看着杨春暖,看她看过来又转过脸去假装哼哼。杨春暖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他又“嗷嗷”着转过来,“我都这样了你还打我!”
      “你不欠揍么?”
      “你别告诉我妈啊!”
      “那我告诉谁?”
      “谁也不许说。”
      “有什么好处?”
      罗林“腾”地坐起来,牵动伤口疼的直抽气,“嘶~~杨春暖你是我冤家啊?你从小到大不找我茬儿难受是不是?我告儿你要不是看你是女的我把你……把你……”
      杨春暖把手往白大褂里一插,“把我怎么着啊?说啊,罗林大爷,您要掰我怎么着啊?”
      “……什么条件你说!”罗林一副壮士断腕的表情。
      “先欠着吧。以后想起来再说。”
      “别!别!你快说!”开玩笑,杨春暖的欠条是那么好打的!上学的时候罗林要抄杨春暖作业,杨春暖说行啊,你得拿个条件来换。年幼单纯的罗林心想这有什么问题啊,就答应了。罗林抄完了杨春暖的作业杨春暖说她昨天不小心把胖婶儿家的灯笼穗子给拽掉了,今天放学你去承认是你拽的。胖婶儿是杨春暖家和罗林家中间那户的女主人,人胖嗓门大又泼辣。过节的时候她家大门外挂着一个大红灯笼,灯笼穗儿迎风飘啊飘,杨春暖路过就猴儿欠地蹦起来够了一下,没想到一下就给灯笼穗儿拽下来了。胖婶儿发现灯笼穗儿掉了站门口骂了半根小时,那大嗓门给杨春暖吓得都没敢出去看。杨春暖再经过胖婶儿家看到她就觉得胖婶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下一刻她就要扯着大嗓门骂她了。于是就借着借罗林抄作业的机会让他去顶罪。罗林寻思了一下就答应了杨春暖。罗林在这一片儿是淘气出了名儿的,他们放学回家的时候正遇到胖婶儿和罗林他妈妈在外面聊天,胖婶正说不知道哪个崽子把他们家灯笼穗子给拽下来了。罗林就过去承认是自己拽下来的。胖婶儿还没等开骂呢罗林他妈妈扯着他耳朵就给他一顿揍。第二天上学罗林的耳朵还红着呢。上体育课的时候,杨春暖拉住要去打球的罗林,把他拉到校医室。杨春暖的妈妈是校医,杨春暖经常躲在这里吃零食,这会儿熟门熟路的进来,看见她妈妈没在就拿出消炎药来给罗林喷耳朵。“这啥啊,啊!好凉!”“这是新型的消炎药,喷雾的。这都不知道,傻帽。”从那之后罗林心里就留下了阴影,他心里认为学习好的孩子都是奸诈腹黑之徒,当远离才好。
      罗林回忆到杨春暖对他做过的缺德事儿再次坚定了决心,绝对不能答应杨春暖任何要求。杨春暖看他在那防贼的傻样儿,本来想继续气他,看看时间该巡房了,就说:“你妈要是知道你又打架斗殴,你就死定了。”说着用手在脖子那儿比划了一下,转身夹着本子巡房去了,也不理罗林在背后鬼吼鬼叫。
      ——————————————————
      周珣拿着检查结果,没敢拆开来看。他把装着检查结果的档案袋扔在副驾驶座位上,想起刚才医生的话,“我建议你尽快入院治疗……”周珣点下头,不等医生说完,慌忙逃了出来。他看一眼那牛皮纸袋,发动了汽车。
      天开始下小雨,绵绵密密地撒下来,挡风玻璃上就朦胧一片。开了雨刷器,两个长臂刷子“刷拉刷拉”的声音听着心烦。开到三里屯附近,周珣拿出电话联络平时一起玩儿的朋友。
      “晚上出来吧……没,爷爷心情好着呢……去你大爷的!多叫点儿人,我想热闹热闹……真没事儿,有事儿还跟你在这儿闲扯……你才失恋了呢,你们全小区都失恋……得得,你快点给我码人吧。挂了。”
      周珣挂了电话,就打方向盘找吃喝玩乐的地方去了。
      周珣是做室内设计的,这几年房产热,他也跟着水涨船高地挣了不少。可是他这人有点眼眶高,很注重“圈子”这个东西,他认为人的社会地位就看他跟什么人来往。他想就算他不是个高级的人,也得站在一个相对高级的阶级上。所以他赚来的的钱大部分都花在应酬和行头上了。可是他乐在其中,他认为声色犬马的生活最适合他,下班后要是不呼呼喝喝和一帮人周旋到半夜那简直就不是人生。他不具体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乐在其中的,可他知道他这个时候不能回家对着四面墙安安静静地自己呆着,那样他副驾座上的文件袋就会要了他的命。
      正在海鲜楼吃饭的时候,有个陌生的来电。周珣以为是客户,就没接。那电话响了十几下就挂掉了。过了一会儿又响了,周珣站起来去包厢外面接。
      “喂。”
      “喂,是周珣么?”
      “是我。你哪位?”
      “我是沈忆海。”
      “沈经理啊。我这儿有个饭局,有事儿明儿再说吧。”
      “……你不要了么,你的检查报告。”
      周珣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检验报告?”
      那头略微沉默了一下,说:“HIV血检……”
      “哦哦!”周珣出于本能地打断他,他向周围看了一下,才说:“你是下午的?”
      “我们互相拿错了检验报告。”
      “啊,这样啊……那我给您寄过去吧。你的。”
      “可以。你告诉我一下你的地址。”
      这时候包厢里的陈敬言出来找周珣,“周珣!我以为你遁尿道跑了呢!”
      “你当我是你呢。先进去,哥们儿接个电话就来。”
      “吃饭你特码也发情。”
      “你才发情呢!你们全小区都发情!”
      “等晚上我不料理你。”陈敬言调笑着进去了。
      被陈敬言这么一打断,周珣就改变了主意。他犹豫了一下,说:“要不你就告诉我结果得了,其他的我也看不懂。”
      “好……”
      “不要!”周珣又急急地打断沈忆海,“你还是不要告诉我了,就这样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周珣回到席上,挨个敬了一圈。周珣酒量是极好的,很少真正喝醉,除非是装的。他跟陈敬言说过这么一句话:只有保持清醒,才有机会在应酬散了送美人回家。陈敬言这会儿看着周珣这般放开来喝,觉着他今天晚上可能对美人不感兴趣了。擦!丫不是纵欲太多不举了吧?陈敬言伸胳膊拦着周珣,“嘿,嘿,等会儿钱柜还有一摊儿呢,您跟这儿喝趴下了等会儿不送美人回家了?”
      周珣倒是还清醒着,一仰脖子灌了一杯,“美人,都是祸水啊!”
      “额滴个神啊!你今儿请我们这顿饭不会是要宣布你从良了吧?”其他人听他发出这种感叹,没法不往那方面猜。“你特码不是给谁整怀孕了吧?”
      “谁要是怀孕了谁就生下来!陈敬言你要是怀了我也让你生。”
      “去你二大爷的!”
      众人看他是开玩笑的,也就放下心来。这边吃喝的差不多了就往钱柜去。在钱柜嚎到二半夜,周珣早已经醉倒人事不省。陈敬言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解散了众人,自己送周珣回家了。
      陈敬言体型高大健硕,将周珣半扶半抱地弄上了楼。将周珣安顿好了,陈敬言闻闻自己身上,一股烟酒味儿,便去周珣的浴室洗澡。他洗干净了出来,裸着上身便用毛巾擦水边走到床边看周珣。“醒了么?还难受么?”周珣蜷缩在床上,用腿夹着被子,闭着眼睛也不吱声。陈敬言看了他一会儿,回身把毛巾放回浴室,回来半跪在床上,手摸进周珣衣服里。周珣开始没反应,后来陈敬言去解他裤子的时候,他转过身去,拒绝了。
      陈敬言愣了一下,随即在周珣屁股上拍了一下,“你特码真阳痿了?”周珣歪在那里没有做声。陈敬言无声地站了一会儿就穿回自己的衣服回家了。
      周珣和陈敬言是发小,从小玩儿到大,打到大。大了相互之间也就不打架了,只是陈敬言单方面为周珣打过无数次架。周珣这人“人贱人爱”,长得清秀漂亮,可就是一张嘴巴招人嫌。乐意跟他玩儿的关系就会处的很铁,反之不对路的恨不得掐死他。周珣对此完全不担心,不对路的那部分自然有陈敬言挡着。他挨揍之后反正有陈敬言再给他讨回来。后来他们考上同一所大学,还是住在一块儿。周珣对天发誓在他们毕业之前,他和陈敬言只有纯洁的友谊。散伙饭的时候所有人都喝多了,那种情况是不可能不喝多,必须喝多。周珣醒来的时候,触目所及有5、6个裸体的男人横七竖八地躺在他们寝室里。陈敬言也醒了,周珣跟他一对视,发现他受到的冲击不比自己小。两人同时跳起来快速地穿上衣服向门外跑去。跑出宿舍回张帆头问他:“上哪儿啊?”“不知道啊!”周珣也处在惊慌中,“不然咱俩去吃点饭吧。”吃饭的时候周珣突然站起来问服务员要白酒,陈敬言拦着,说你昨天还没喝够啊?周珣沉着脸坚持要了2两装的白酒一瓶。酒来了周珣也没给陈敬言倒,拧开了就咚咚咚一气灌下去了。然后周珣突然问不明所以的陈敬言:昨天是你吧?陈敬言更加不明所以。周珣说我特码觉得我昨晚上好像跟人做了,醒来一看都特码是男人!陈敬言闻言惊诧了,惊诧的半天没说出话来。周珣又问是不是你吧!陈敬言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说我不记得了。周珣说挺憋气,还不如跟你了呢。陈敬言说我要是昨天真把你怎么了,起来就忘了我也忒不是人了。那天吃完饭俩人去周珣他们家真做了一次,不知道是为了印证到底是不是陈敬言还是为了周珣那句“还不如跟你”,反正就那么做了。完事儿之后周珣问陈敬言咱俩以后见面会不会尴尬?陈敬言说谁尴尬谁孙子。
      周珣坚定地认为,即使现在他们也是纯洁的哥们儿关系。陈敬言有过女人,周珣有过更多的女人,只是偶尔两个人在一起过夜的话陈敬言会向周珣要求。周珣在这之前从来没拒绝过,反正也是□□,跟女人做的多了偶尔换男人也算尝鲜。他们圈子里的男人女人不会把对身体的忠诚放在心上。他们认为对自己的感觉忠诚比较重要。今儿周珣算是折了陈敬言的面子,要在以前,周珣可能会哄哄他,找个让他容易接受的借口。可是现在周珣管不了那么多了,说不定他都快死了,全身淋巴发炎溃烂,器官衰竭而死。想到这儿他就害怕的直打颤。可能是阴性呢,有50%的可能性是阴性的……周珣翻身起来,下楼打的去钱柜停车的地方,打开车门坐进去,拿过副驾驶座上的报告,打开来翻看着。“白细胞总数……中性粒细胞绝对值……中性粒细胞百分比……淋巴细胞百分比……嗜酸性粒细胞百分比……平均红细胞体积……平均血红蛋白含量……血小板分布宽度……这都什么呀。”周珣把他认识的字都看了一遍,果断没看懂这是个什么结果。他把文件袋又扔到副驾驶座上,开车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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