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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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从小就迷糊，刚上小学时要分班，坐了一屋子的小朋友；老师拿着花名册一个一个念名字，那时候胖呼呼的小满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看着小朋友一个一个被老师点到名，然后带到各自的教室；小朋友越来越少，至到最后点名的老师收起手中的花名册时，才看到何小满还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一脸的认真。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老师温柔地问道。
“我叫何小满。”何小满脆生生地答道。
“何小满……”老师一边轻声念着一边打开手中的花名册认真地查看。
“没在我们班。”老师走过去，摸了摸小满的头，“刚刚没老师念你的名字吗？”
小满摇了摇头。
“这样啊……”老师有些为难，“有大人陪你来吗？”
小满点了点头。
“谁陪你来的呀？”老师又问。
小满指了指趴在窗户上急的直跺脚的何桂花。
“老师，刚刚二班的彭老师念了她的名字。”何桂花见老师向她看过来，便几步跑进教室，焦急地说。
“你别着急，我去问问。”
老师去了又回来，带回来的是彭老师班人员已经满了；当时念到小满名字，没人应，彭老师就以为是没来，又另外挑了个学生；这可急坏了何桂花，那个时候农村娃多，一个年级好几个班；农村娃又淘，老师怕管不过来，基本每个班都规定了人数，超出人数就只有等来年。
小满六岁了，如果等到明年，就比同龄的晚上学。
“老师，有没有办法插个班？你看这娃文静，好管。”何桂花满脸期待地对老师说。
老师看了看还端端正正坐在座位上的何小满，低头想了想，“好吧，明天来报名。”
就这样，何小满从第一天上学就成了插班生；也成了她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耻辱。
小满父母在她小学刚毕业就去了大城市，是第一批北上广淘金热潮中走出农村的农民，小满和她哥是在外婆家长大的；罗西家是外婆的邻居，还有赵子墨。罗西比小满大一岁，赵子墨跟小满一般大。他们仨算是一起长大的。
外婆家对面有条河，村里的人都叫它越溪河；河里的水长年不停地从村这头流到村那头，然后从村那头流到更远的地方。
村西头有座庙，叫灵家庙。是很久以前就有的，庙前有棵菩提树；菩提树在每年春天的时候都会长出嫩芽，酸酸的；夏天的时候会长出小小的红果果，但你要在它没有红透的时候吃，有些酸又有点甜；如果它熟透了，你从中间瓣开就会从里面飞出小蚊虫——灵家村的人叫它麦蚊子，咬人特狠。
因为经常跟着赵子墨一起，性格慢慢地就没有了女孩子的样子。
下水摸鱼，上树掏鸟窝，赵子墨能干的，小满一样也可以。
至到那年夏天的傍晚，赵子墨说要带小满去越溪河教游泳。
赵子墨从小就想学游泳，不过他爸爸不许他下河。越溪河的水看似平静，可河底暗流多，每年都会有几个青壮年去河神处报到当差。
村尾的勇子是出了名的小混混，成天不做事游手好闲，不过却是个游泳健将。前几天赵子墨在河边放牛，看着勇子在河里游的欢畅，便羡慕地对他说：“勇子哥，你就像条咱越溪河中的金鲤鱼，游泳技术这十里八村的没人敢跟你比。”
勇子混惯了，方圆十里没人给好脸色，更别说夸赞的话。听赵子墨这样一讲，便洋洋得意起来：“那是，别的不敢说，就我这水平，电视上那些夺金牌的来，也不见的能赢我。”
“要是我能有你一半就好了。”赵子墨无比崇拜地说。
“这有什么难的。你想学我教你就是了。”
别看赵子墨平时挺机灵，可一到水里，却是笨拙的很。勇子费了半天劲，赵子墨就只会一个狗刨式，而且姿式之难看，让勇子都感到汗颜。
“以后出去，别说是我教的你。”这是勇子忍无可忍，掉头走之前对赵子墨咬牙切齿说的话。
好不容易学会了游泳，虽然只是简单的狗刨式，可也把赵子墨得意的忘了形。
这天一有空便拉着小满往河边跑。
“赵子墨，你真学会游泳了？”看着赵子墨三下五除二地脱来只剩一条裤叉，小满再次确认地问。
“这还用问，像我这种天资超人的人，只要有人稍微带一下，便能激发我的潜能，让我一鸣惊人。”赵子墨一边得意地向小满炫耀，一边往河里走。
不得不说，赵子墨虽然自恋，但起码的自知知明还是有的，他选的地方属于浅水区，只要不往河中心走，边上最深的也只能漠过他的脖子。
“切，”小满从鼻孔出气。
“小满，如果你叫我声师傅，我可以免为其难地教教你；不敢说让你进入国家队，冲出亚洲，至少能让你自保。”赵子墨一边在水里扑腾，一边得意地对小满说。
看着他在水里那快活的样子，说不动心是假的；但基于对他的了解，小满还是有些犹豫，“稀罕。”
“你是怕了吧？听我妈说，你三岁的时候跌到你外婆门口的水田里，差点把你淹死，所以你现在看见水就怕了吧？”赵子墨像是看穿小满心思一样，嘲笑着说。
“说谁怕了呢？”小满不服气地站起来，脱了裤子和外套便向水里走去。
“哟，还来真的啊？”赵子墨笑着朝小满游过来。
“我说小满，平时见你吃的也不少啊，怎么摸着全是骨头？吃的饭都喂狗了吗？”赵子墨一边扶着小满的腰，一边说道。
也不知是学习太消耗体能，还是女孩子到了一定时期不是发胖就是变瘦，小满从进学堂开始肉嘟嘟的婴儿肥就慢慢地不见了，现在更是瘦的能隔着衣服摸清几根肋骨。
“要你管。”小满尽量地保持身体的平衡，“我外婆说了，我现在正是长框架的时候，不长肉。”
“你外婆的话也信？”赵子墨鼻孔朝天地说：“她是不给你好吃的，你看看我。”赵子墨说着拍了拍肚子。“全身上下全是肉。也没见我比你矮。”
从小赵子墨就比小满有肉，按理说像他们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和女孩子身高上都会拉开矩离，但小满和赵子墨一样高，不对，应该说赵子墨还比小满高一点；而且他身体比小满好，如果说赵子墨是只圆桶，那小满就是根竹竿。
“像你这种只长肉不长心眼的人，跟我外婆家养的猪一样；到匣口的时候只能卖掉。”小满不屑地说。
“说谁是猪呢？”赵子墨原本扶着小满腰的手一松，小满整个人便跌进了水里；莫名的恐惧瞬间包围过来，脚不听使唤地用力一蹬，整个人便直直地向河中央倒去。只听到赵子墨一声惊呼，小满唯一能感觉到的便是越溪河有些凉的水从四面八方朝她涌来，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却也只能徒劳地挥舞，脚下的虚空让她惊惶失措；想要张开嘴呼救，换来的却是大口大口的带着点清香的越溪河水。
除了最开始被水呛的火辣的鼻子，不能呼吸的痛苦也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接着便是空白的大脑，那些残缺的记忆，不知是今生还是前世的；然后便有一种妈妈怀抱似的温暖，就像春日里的阳光，暖暖的，好想睡觉。
等小满再次醒来的时候，透过夕阳柔和的光线，便看见罗西一脸焦急地拍着她的脸唤她的名字。
看着小满慢慢地睁开眼睛，罗西松了一口气；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被他一把提了起来，‘啪~啪’挥起手朝小满的屁股上招呼。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不会游泳还下河，活的不耐烦啦？”罗西气呼呼地朝她吼。
“呜~呜，”小满一边哭一边躲着罗西扬起的手，“赵子墨说他教我，呜~呜~”
“赵子墨的话你也信？”罗西恨铁不成钢地对赵子墨说，“赵娃子，你最好离小满远些；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喊她下河，揍扁你。”说完还示威性地挥了挥拳头。
如若换成平时，赵子墨一定不会服气，但刚刚确实把他吓到了，现在听罗西这样讲，便也只敢缩了缩头，没有言语。
“跟我回去，”罗西捡起小满地上的衣服，拉着她的手往回走。
小满一边哭一边跟着他走；猛一抬头，却发现他滴着水的头发在夕阳下闪着光，就像天上的星星。
那年小满十岁，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却把这个人的背影刻进了脑海里。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