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桃花源》女巫若水

25、番外

　　如果我知道父亲会这样对待傅笙，我想我不会就那样离开。
　　到美国的第三天我便订了婚，订婚之后留在了胡伯伯的公司帮忙；我想我那时候一定像极了战国时被国王送到敌对国做人质的王子。
　　后来我结了婚又离了婚，没有感情根基的婚姻就像是没有挖地基的高楼，不要说地震，就是刮一阵大一点的风都有可能土崩瓦解。
　　回国后我慢慢听说了当年的事：我离开后，母亲便找到了傅笙，那个在别人眼里和蔼的董事长夫人，在我眼里慈详的母亲却用了那样多恶毒的词语来嘲讽肚子里还怀着我骨肉的年轻女子。
　　傅笙收下了母亲留在客厅茶几上的支票，并在第二天办理了离职手续；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连余乐乐也找不到她。
　　一年后，小余姑娘在市医院见到了骨瘦如柴的傅笙；傅笙哭着告诉她孩子死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里全是悲伤和绝望。
　　我不知道傅笙是怎么熬过那段日子的，当我离婚后回国，她已经有了新的爱人，眼睛依然明亮，嘴角总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初夏的咖啡馆里人很少，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她像个老朋友一样跟我聊着近况，而我憋在心里的那些歉疚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人生就是这样，有机会说出歉意是一种幸运，不管有没有得到原谅，至少能减少我们的愧疚和痛苦，让我们有借口原谅自己曾犯下的错误；而最痛苦的莫过于那些被伤害的人已经原谅了我们，致使那句道歉的话永远也无法说出，就好像没有出口的回声筒，在心里疯狂喊出的话传不出去，只能在心里不停地回旋，日日夜夜折磨着那颗‘有愧’的心。
　　原来，能不能得到原谅并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没有在对方面前表现出我们的歉意。
　　人呵，总是这样自私！
　　直到有个叫何小满的姑娘走进的我生活，她跟我讲她的故事，她说我很像她的一个故人。
　　一个逃避生活的女子眼里总有些东西让人捉摸不透。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傅笙的那种明亮，但又多了一种我说不出的东西。
　　我知道她来找我只是为了安慰自己的思念，我也知道我不可能接受一个替身；但我还是愿意跟她呆在一起，或许都是天涯沦落人吧。
　　那天我从余乐乐那里知道了一件关于傅笙的小秘密：原来傅笙并不爱她的先生，嫁给他只是为了报恩。
　　我不知道小余姑娘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晚上陪小满吃饭脑海里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想我应该是冷落到她了，她有几次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但我现在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处理她的感情问题，所以也就当做没看见。
　　直到那个有点桀骜的男子出现，我很明显地看到小满紧张的表情，虽然只是一闪而过。
　　之后我去找了傅笙，我告诉她我对她从没变过，我愿意重新跟她开始，我结了一次婚，她也结了一次，我们扯平了，只要她愿意离婚，我会像从前一样对她好。
　　傅笙抬起明亮的眼睛看着我，轻声告诉我说：“江源，五年了，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你不知道我曾经在心里演练过多少次跟你重逢的场景；由最开始的恨，到现在的淡然，并不是我成熟的过程，那是因为我放下了；圆圆来这个世间半年都不到，他什么都不懂，但却承受了你我全部的罪恶，那个时候我恨你，恨你怎么可以这样狠心一句话都没有就离开了我。”
　　“那些你为我编织的未来是不是你心血来潮时的胡言乱语？我恨你的隐瞒，恨你母亲的势力，更恨你把我置于一个万劫不复的地狱。”
　　“至到我遇上奇峰，是他教会我原谅，他对我说无论生活给予我们什么样的苦难，它的本意并不是要打倒我们，而是为了让我们变的更坚强；生活中的风雨不是为了迷住我们的双眼，而是为了洗清我们前进的道路，让我们能更清晰的看清生活的真谛。”
　　“江源，不管我嫁给奇峰是因为什么，我要告诉你的是我现在很幸福，这样的生活让我有安定的感觉。每个人追寻的幸福都不一样，如果你的幸福是要被原谅和被救赎，那我很遗憾，我帮不了你。”
　　我把自己埋进工作当中，没有白天和夜晚，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我要把我的思绪都禁锢在工作上，至到那个有些桀骜的男子找到我。
　　他有些落漠的表情让我吃惊，简单的问候之后便是沉默，我大概知道他来这里的目地，但不想自以为是，而他好像是在酝踉情绪，大概喝了半杯咖啡之后，他用有些沙哑的嗓音跟我说：“江先生，我知道这样很冒昧，但我还是来了，所以如果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还请你见谅。”
　　我笑了笑说：“没关系，赵先生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我不知道你和小满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小满心里爱的并不是你，她只是把你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眼前这个男人的从容让我有些意外，如果我们现在是在商场上，我想我一定会很欣慰能遇上这样一个对手。
　　我点头示意我知道。
　　他好像并不感到意外，“江先生家大业大，我不知道为什么在知道自己是个替身还这样上赶子的往上贴？”
　　“是小满在倒贴。”我笑着纠正他。
　　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有种叫怒火的东西在燃烧，“你并不爱她。”他皱着眉说道。
　　我听出他这是个陈述句，并不是个疑问句，所以我没有作声。
　　“呵，”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致的疲惫。
　　我没有办法安慰或是劝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一点空间和时间；所以我又坐回到我的办公桌前继续我的工作，他在那里坐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起身告辞。
　　我一直没有再联系小满，她也没联系我，这本来就是一个意外，所以结束是早晚的事。
　　春节前的一天，我接到小余姑娘的电话，在电话里我听出她好像有些感冒，吃过晚餐后便打了一份外卖给她送过去。
　　从她家出来，便碰上了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的何小满。
　　既然见面了，还是作个道别吧。
　　我跟她说我要出国，或许她也需要一个理由来了结一些事。
　　我看到她听说我要出国时眼里闪过的那一丝轻松和解脱，远处的烟花不断地绽放，或许明天，在感情的世界里迷路的人都能有一个新的开始。
　　还好我们有明天。
　　幸好还有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