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熠熠-明唐》王小行

20、二十

　　陆辰的状况并非那么好，唐无熠所见也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在烈日下走了两日，阵阵热浪扑来，陆辰终究在看到客栈的轮廓时倒下了，就这么直接靠在唐无熠胸口上。

　　这一路下来，多亏陆辰熟悉大漠，日头还未落下就到了。唐无熠扛着他进了客栈，不由心里松了一口气。

　　多亏唐伤他们已经先行离开了，不然自己和明教这不清不楚的样子，全要落了口实。

　　唐无熠向客栈老板要了间房，把人扛了上去。刚要进屋，却被一个万花弟子拦下了。

　　说是万花弟子，也全凭这身打扮。

　　“我看这位小兄弟需要帮忙啊。”

　　“你是……？”唐无熠警觉地打量着来者，暗镖从手甲弹出握在手上。

　　“倒都是一个脾气，对着大夫喊打喊杀的。”比之医者，来者对这样的小动作却是查以分毫，这倒让唐无熠更加警惕了。“欸，别动手。陆辰的故人。”

　　来者不是孙谬还能是谁。

　　“哦？若是陆辰的故人，为何出现在这？”唐无熠手中暗镖一动，扎在了孙谬脖颈边的门板上。

　　“早知道还要受这个威胁，一个也不治了。”孙谬倒是面不改色拢了拢自己的衣袍，“唔，如何能信我？”

　　“陆辰解毒的药是我给的？教他如何救漠里遇难的人是我？还是，我收到他传书说有件顶好的药材与我，结果看到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唐无熠越听神色越发难堪，但终究是让了半个身子与他。

　　“嗳，非得大夫透露些私事才认。”孙谬施施然挤了进去，倒是丝毫不在意被人拿暗镖指着。

　　孙谬帮着唐无熠将人放在床上，不经意按着伤口，陆辰无意识的呜咽了一声。

　　“还知道痛，死不了了。”孙谬从包中取了针囊，照着几个止血的穴位扎了。便动手去拆布条。

　　伤口周边化脓得厉害，白浆掺着血丝。撒了药的地方干净些，但血痂结得不牢实，倒像要裂开似的。

　　“这……我昨日给他换药时还不是这样。”唐无熠惊诧于他伤口的严重，同时还有些可惜了自己的金创药，竟是白费了那么些。

　　“杀伐之人多半不信命，亏了他还信那劳什子明尊，就真以为明尊护体了。”孙谬将包里的东西摆了一排，取了白布，倒了些药浆上去，沿着伤口将脓擦去，连着血痂也一块蹭了下来。

　　亏了先前扎了针，否则当是要血流如注。

　　“欸，你别不吭声啊，我耐不住寂寞的，随便聊聊吧。”孙谬手上不停，处理着陆辰的伤口，突然瞥了眼唐无熠。

　　“我怕打扰了……”

　　“孙谬，随意称呼吧。不碍事不碍事，若是一不小心错了药，算他倒霉赔条命便是。”孙谬说话没个轻重，唐无熠与他不相熟，眉头皱得深了些。

　　孙谬全当看不见，把药抹了，又哈了口气，让膏脂化得快些。

　　“那我可得欠他一世了。”

　　“你欠他？我就说你本来就是要他的命，怎会这么好心给他救过来。”孙谬接着拿了根细玉针，带着药刺进了伤口。伤口有些深，孙谬动作轻柔，但陆辰的肩膀止不住的抽搐。

　　“你……”唐无熠看他这样救人，只觉得陆辰不被伤弄死，也得被这大夫折腾去半条命。

　　“无妨无妨。福大命大死不了。”孙谬抽出针，倒像是出言安抚他。又补了几针，便上药包了伤口。“我看你……倒也需要扎上几针。”

　　“我无事。”

　　“哦，也对，唐门弟子对毒本就多几分抗力，难怪你也未察觉他中了毒。”

　　“不可能！我唐门虽说不上洞悉百毒，但也熟知毒理，若是他中了毒，我不可能没有察觉。”

　　“你还是扎几针得好，你身子不顶他，这几日晒得过了，难免中暑。”孙谬倒似全然没有要和他理论的意思。

　　“中了何毒？”

　　这两人各说各的，一时没个头。最后倒是孙谬先开口了。

　　“诅咒，阿里曼的诅咒。”孙谬叹口气，“早与他说了注意些，到底还是中了。欸，是什么就别再问了，各行有各行的秘密。”

　　唐无熠被他噎了下句，也就当真不问了，这下一安静，孙谬又忍不住了。

　　“真不用我给你扎两针？你也倒下，我就麻烦了。”

　　“有劳了……”唐无熠褪了上衣，露出一身练家子把式，孙谬拿银针比了几下，几针下去，逼出一身虚汗。

　　“你这身材没他的摸起来舒服啊。”大夫扎完针点评了两句。

　　“此恩感激不尽。”

　　“诶，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自会找你了。”

　　唐无熠听了又皱了眉。

　　“玩笑话，你就祈祷陆辰说的那个药材，不是为了诓我来随口瞎编的吧。”孙谬收了东西，“不过依我看，十有八九是瞎编的了，这一下收了两个杀手的人情，也不亏。”

　　“必当涌泉相报。”

　　“涌泉相报且不提，去堂里吃酒吗？”

　　“那陆辰……”

　　“让他睡去罢，醒了自己就找来了。”

　　两人就这么把陆辰撂在客房里，以至于他悠悠转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房里却连只蜡烛也没有。

　　倒的确是孙谬的作风。

　　陆辰觉得一觉醒来，清爽了许多，背上的伤口也有些发痒了，点了烛火，随意罩了外衫，就去堂里了。

　　果不其然，孙谬正红着脸跟唐无熠谈天说地，好一副亲热样子，陆辰看着难受，拎了壶酒坐到孙谬边上。

　　“孙大夫好酒力啊。”

　　“诶，陆少侠，这伤可不易饮酒，我代劳便是。”孙谬也不跟他客气，伸手去抓他的酒壶。

　　“孙大夫怕是醉了。”唐无熠听他天南海北的聊，也有些困乏，看到陆辰出来，便使了眼色要他把孙谬拖回房里。

　　“他还没醉，还知道我不能喝酒。”

　　“唐兄弟还是太年轻了，区区这么一坛，不在话下。”

　　“……”这下倒变成唐无熠被他二人拖着了。

　　“陆辰你说的药材呢？”

　　“你不是已经知道是我胡编乱造的了？”陆辰故作惊讶。

　　“放屁！我就知道你这德行，下次不治了，让你烂在路边也不治了。”说不得孙谬是醉了还是没醉，口无遮拦但还有些逻辑。

　　“让你见识了一把阿里曼的诅咒倒还不知足？”

　　“滚滚滚，看你就烦。”孙谬摆摆手，一张药方子拍在陆辰头上。“按时用药，听医嘱。”

　　“好，我接下来要去蜀中，你回万花谷吗？”

　　“你去蜀中作甚？”倒是唐无熠开口问了。

　　“报你的救命之恩啊。”陆辰眨眨眼，倒像是真这么无辜。

　　“我自然是回谷，不过你去蜀中干嘛？”

　　“我任务失败了，到蜀中躲一下啊。”

　　“得了，你师父宝贝你，舍不得的。”孙谬知道他信口胡说，顶他两句，算是报了仇。

　　“你莫不是要跟着我……”

　　“欸，那先多谢唐兄指路了。”

　　孙谬又倒了杯酒，嘀咕两声，多半是骂陆辰不要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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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诶嘿，孙谬抢镜成功。陆辰这下是缠上了唐无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