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熠熠-明唐》王小行

19、十九

　　“倒是忍着些，到龙门客栈了再给你……”唐无熠起身要去扶他。

　　“在这里处理了吧，有东西埋在里面总觉得难受……”陆辰止了唐无熠的动作，解下腰间的小刀递给他。

　　“那你……忍着些。”唐无熠自然知道这伤时间久了反而难处理，当趁着箭头还未和新长出来的肉粘连之前处理掉。

　　唐无熠随意将腰间的长带扯下一条，勒在他的肩上，伤口流的血沾着沙砾，唐无熠按住陆辰的肩膀，刀尖顶着他的肌肤，感受到了他压抑住的颤抖。

　　“我动手了。”

　　陆辰只是点点头，唐无熠站在他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手下的刀不留情，刀子很利，轻易划破了他的肌肤，贴着箭头剜了下去。

　　陆辰倒吸了一口凉气，肩膀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喉头滚动了几下，倒最后只发出了沉重的呼吸声。

　　都是见过生死，在悬崖边走的人。这样的伤唐无熠也并非没有过，只是熟练的剜出箭头，然后拿出随身带着些的金创药。

　　“有劳了……”陆辰的声音微弱的近乎不可闻，身上如同被汗水打湿了一般，咸腥的汗水流在伤口上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所幸唐无熠也是个体贴人，拿袖口将他伤口边的汗抹去了，当然如果不是拿陆辰的衣袖就更好了。

　　“这伤禁得起颠簸？”

　　“骆驼的脚程，无论如何也颠簸不起来。”

　　“回客栈还需三日。”唐无熠扶着他，两人贴得很近，因为陆辰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小了。

　　“两日就够了……”陆辰眼前越来越模糊，只觉得说每一句话都要费大力气。

　　唐无熠用带子把伤口扎了起来，这药他很少用，效果好就费钱。不过陆辰的血已经止住了，也不枉费他往上面倒了不少药粉。

　　“那还得靠你指路了，不过现在就上路你的身体无论如何也……”唐无熠见他没了动静，再一看人已经昏了过去。

　　这岩壁只有挡风之用，若是他一时半会醒不来……

　　唐无熠抱着他未伤的那只胳膊，费劲地把人抗在肩上，使力撑了几下，都未翻上骆驼。那骆驼被旧主人驯得好脾气，没人牵引，也曲了前腿跪下来让唐无熠上去。

　　唐无熠这才想起来自己使得是骆驼不是骡马。

　　这下费力翻上驼峰之间，骆驼站直了身子，唐无熠想着自己之前过夜的山洞，便就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驼铃一声声响得刺耳，陆辰神智迷糊，只觉得想离那驼铃远些，只微微挣动了一下，便被刺痛激得睁了眼。

　　“醒了？”唐无熠的声音从左侧传来，陆辰转眼去看，只看着那人拿着树枝胡乱拨弄着火炭，脸上被火光映得带些绯红。

　　大概是看走眼了。

　　“这是哪……”陆辰开口就觉得喉咙里的唾液粘腻的让人发疯，脱口而出的声音带着嘶哑。

　　“我来时路上，遇见的山洞。”唐无熠丢了手上的树枝，凑过去，将水囊递给了陆辰。“明天从这出去，现在先随便吃点什么。”

　　“嘶……你扶人能不能轻点……”陆辰这下仔细喝了两口水，才察觉腹中空空。唐无熠也没掩饰，只是笑着把袋中的干粮递给他。

　　“你的刀……”

　　“唔……不妨事，若是遇着马贼了，随便捡一双就是。”

　　“你原来那刀一看就……”

　　“再好的刀，也得拿命用。”陆辰就着水又咽下两口，“难道还能去而复返吗？”

　　“也不知道这小刀是怎么留下来的。”唐无熠捡起一旁扔着的小刀，放在陆辰身边。

　　“妇人家，不识货罢。这刀是把好刀，它还在，也犯不上急着去抢……捡别人的刀使。”

　　大漠夜间的风刺骨，两人在山洞之中，仿佛外面凛冽寒风都与己无关。唐无熠随手捡了两块枯木丢进火堆，火舌舔着木块发出噼啪的响声。

　　谁也没开口，洞中回荡的都是陆辰嚼着干粮的声音。最后似是吃饱喝足了，陆辰收好水和干粮，咳嗽了一声。

　　“这次多谢……”

　　“无妨，本就欠着你的人情，全当还清了。”

　　“我还替你挡下一箭呢。”陆辰见他这副就要和自己划清界限的样子，突然开口说到。

　　正是理不清道不明。

　　唐无熠对此很是头疼，但正中了陆辰的下怀，且不说他对唐无熠怎么想。

　　现在，他还不想这么快就和唐无熠失了关联。一切起因动机似乎都不重要，他只想和他继续这样纠缠下去。

　　这下连道谢的话都说全了，彻底安静了。

　　骆驼打着响鼻，贴着火边就睡了。留两人大眼瞪小眼，这么一会也就各自入梦了。

　　陆辰背上阵痛难忍，还未睡着多久就又醒转过来。盯着唐无熠的睡脸看了一会，又如惊弓之鸟一般急忙转过视线，盯着火堆发呆。

　　白日里晒伤的地方发痒，陆辰双手无力，蹭也不是，不蹭也不是。幸而没折腾多久，就辗转入眠了。

　　第二日，两人动身将要出发之际，唐无熠将自己外面罩着的长袍丢给陆辰。

　　“你晒伤太严重了，披上这个多少遮一下。”

　　“劳你这么体贴了。”陆辰倒是笑了一下，他上身几乎完全暴露在阳光下，蜜色的肌肤上还留着大大小小红色的晒斑。

　　随后宽大的长袍便将他整个人拢在里面，往日上衣短小，尽显得一身练家子的体格，如今反倒显得陆辰体量瘦削了。

　　这么一场生死相伴，细细数来该是第三次了。只是这一次唐无熠的印象更深刻些了。

　　骆驼只有一匹，人却有两个。

　　唐无熠不擅走沙路，陆辰走不得沙路。

　　陆辰先用未伤的左手将自己撑上了驼峰之间，示意唐无熠也上来。唐无熠也不客气，跨坐在他身后，一牵缰绳，倒把陆辰圈在双臂之间。

　　陆辰也未说甚，只拍一拍骆驼的脖子让它站起来。反倒是唐无熠尴尬的想松了缰绳。

　　“我这臂使不上劲，你掌绳罢。”陆辰握了下他的手，示意别松开。而后眯着眼四下打量了一番，指了方向。

　　唐无熠也就随他的意思，扯着笼头，就引着这牲畜往那走了。

　　两人挤在驼峰间，当真是前胸贴着后背，两人身上俱是汗湿了一片，鼻间俱是男子气息。

　　“我……”唐无熠不知陆辰作何想法，只觉得这姿势实在有碍观瞻，刚想开口。

　　“身上味大了些，鼻子得委屈两日了。”陆辰答得不经意，也不知道是猜到唐无熠的心思故意装傻，还是当真不知了。

　　“无妨，二人皆是……但……”

　　“这骆驼体壮，撑二人无事。”

　　“我不是……”

　　“莫不是你不会使骆驼？”陆辰挠挠头发似是苦恼了一番，“我看你骑得挺好，诶，这里向左。”

　　唐无熠这下是当真无话可说，想来是自己女儿心思了，竟还学着大姑娘害臊呢。这么一想，这一腔尴尬便统统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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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ω＼*)这下陆辰算是缠上无熠了。
骑骆驼这姿势，脑补后食用更加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