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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   这几日来,忘卿宫别庄都处在极度压抑的氛围下,尤其是下人们经过宫主所住的院时,都恨不得背上长出翅膀以光速飞驰过去,两位护法每天来找宫主汇报调查三名刺客的进展时,都要在院子门外你推我让的画面也屡见不鲜。这盟主派来的护卫们就纳闷了,要问忘卿宫宫主,谁都知道江湖盛传其温润如玉,待人谦和,为人低调,对下人更是没有架子,可看看最亲近的两护法都敬畏其成如此……狼狈的模样,江湖传言果真不可全信啊。那么我们再来反观别庄外那口池塘处,什么?你看到了一群黑衣影卫在辛勤的打捞?不不不,你再仔细瞧瞧,站在一边的某位名咎的少年,平日就硬朗淡漠的脸现在已有包黑炭的趋势,再仔细瞧瞧弯腰正在打捞的几个,个个脑门子一片冷汗,眼睛瞟都不敢往那处瞟。观察到这里,相信各位心里已有定数,没错,咱们主子和自家木讷的贴身影卫,冷战了,虽然只是咱们主子单方面傲娇。(嘿!哪里来的暗器!咳咳,哎呀,主子好!小的告退!)

      终于这恶心玩意儿打捞的差不多了,几人提着战果去见主子想着将功赎罪,结果刚提溜过去,之间主子眉头轻轻一挑,语气平静的问道:“把这些带过来做甚?” 几人面面相觑啊,看看身边抿着嘴唇低着头站着一动不动的咎大人,其中一人只得硬着头皮出来细声细气地问道:“这……是主子吩咐属下们打捞来的东西,您看……” 座上的人轻轻一笑,几人刚放下心来却听那人漫不经心地说:“哦,就想看看后面池塘有多少这东西,辛苦你们了,倒回去吧。”听罢几人只觉一头冷汗,得,要还看不出主子是在整他们真可以回去找尚佑长老重造了。站在一边的咎终于抬头看了眼座上的人,喉头滚动了下,抿着的醉轻轻开合,最终还是低下头拿起两个桶,低声说了句:“属下领命。”便退下了,几人只好认命跟随咎身后,提留着花了几天时间捞回来的玩意儿退下。外面的下人们只觉得这几日进去时还能看见个个俊朗的面容,出来后,这脸咋和身上的黑衣差不多色儿了。

      见几人走远,我眯着眼睛靠倒在座椅上,前几日内力反噬的后遗症一直让我胸口阵阵作痛,人也浑身无力懒洋洋的,因此阡墨快步走进来时我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方才吴生那收到探子来报,清蛉楼的人到了。眼见离盟主寿宴没有几天,江湖个势力也越聚越多,那三人身上要是再套不出什么有利消息,我看......”

      “那便不套了。”

      “什么?!你...述属下直言,我们花了那么多功夫在这三人身上,现在说不套就不套了,会不会太可惜了些?”

      “嘶...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恭敬有礼了?怪不习惯啊。”说这我搓搓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江湖势力几乎都已聚在南阳,只怕万一隔墙有耳做做样子罢了,我跟你说正经的!”

      “咳...”刚说怕隔墙有耳,这会儿不又露出真面目了,啧啧。“如你所说,现在聚过来的江湖门派越来越多,再这么动作下去少说不会引起怀疑,时间精力都花了不少,可不能现在搞砸了,既然这些天各种刑罚也都用了还是没有进展,就让那三个人起点别的作用吧。阡墨啊,做事不要那么死板,懂得物以致用。”

      白阡墨嘴角抽搐地看着座上怡然自得,双眼带着狡黠笑意的人,无数次在内心告诉自己要冷静,默念三次‘弑主乃大逆不道之举’后,僵硬的扬起“谦和”的笑容问道:“那主子是何意?”

      察觉到似乎玩得有些过,我赶紧坐直讨好地笑道:“还记得那日我在宫内后院和你说的话吗?”

      “是指嫁祸隐泉、皓月两门派之事?如何做?”

      “催眠。”

      “主子,恕属下愚钝,咱们宫内似乎没有会催眠之术的高人,而若是想去外面请高人,必定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谁说,要你们或是外人来办这事了?”

      “那......”阡墨顿悟,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声音拔高了个音阶道:“你何时精通催眠之术了?!”

      倒也不是什么催眠之术,只是上一世我最擅长做的事,便是将一人心志摧毁,当他介于崩溃与清醒之间偷换或灌注概念罢了,屡试不爽。“你一会儿主子一会儿你的,不累吗?叫吴生他们准备一下那个,额,就是民间...咳...浸猪笼用的...恩...东西,咳咳,咱们用完午膳就去别庄后面的池塘那。”说罢,脚底抹油快步溜去别院寻小无忧去了,唉,我这护法吧,哪儿都好,就是太傲娇,为什么太多啊。

      方踏入无忧住的别院,想来近几日都在忙那三名刺客的事,又成天被咎那别扭孩子给气的不上不下,似乎一直没能来看这孩子,突然有些担心,像无忧这种戒备心强缺乏安全感的孩子,这么几天不来见他,之前打破的隔阂很容易又建立起,不知见着了会不会又挠我几下。边想着边推开紧闭的房门,刚踏进去一只脚,突然被一团撞进怀里后退数步,低头定眼一看不禁笑出声来,得,刚才那些都白担心了,这不就是我担心会同我疏远的那小孩儿嘛。小孩把小脸深深埋在我怀里,时不时还蹭上几下,两只小手更是将我腰间的衣服抓的死死的不肯放,这几日不见还学会撒娇了。

      “怎么了?谁把我们小忧委屈到了?”

      “......”小孩也不说话,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瘪瘪嘴又缩进我怀里。

      “呵呵,看来是我了。来,看看你最近练字练得如何了。”

      对于这孩子,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态,或许是他和上一世的我太像,所以我想留住他眼里的倔强和懵懂,而不是像我,走进一个不属于我的家,挂念一个不该念的人。

      想着多陪陪这孩子,所以特地吩咐下人将我们两的午膳送来房里,边吃边叮嘱他一些日常的琐碎,一直磨蹭到近申时,阡墨找上门来催促,才在小孩儿依依不舍的眼神里缓缓离开,向池塘那走去。到了池塘,见吴生已经带着我吩咐准备的工具候在那里,三名刺客也已被咎他们几个带到,我加快走了几步,想上前端详刺客的精神状况,谁知刚走近一些,咎便挡在我身前低声道:“主子,这三人心志已有些疯癫,还请当心一些。”

      听此我没说话也没再靠近,许是等了许久未见我有反应,咎有些不安地微抬起头:“属下……” 却在望进我似笑非笑的眼后再无言语,只定定的看着我,良久才眼球微颤,复埋首。

      见他这反应我皱眉道:“有话便说,最近到底在耍什么小脾气?”

      “属下……不敢,主子多虑了。”

      “呵,你这样我该如何放心将自己的性命交由你护着?你…今晚来我屋里吧,这贴身影卫你究竟还能做不能做,咱们到时好好说道说道!”多虑?都别扭成样了不虑是瞎吧?!

      这句话似是给了咎什么莫大的打击,虽然已在极力的克制,但身体还是止不住的颤抖,双腿似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双膝狠狠的砸在地上,嘴唇颤抖着开合,声音嘶哑地吐出两个音节:“属下……” 又不知该说什么,无语凝噎。

      阡墨想上前来帮着说些什么也被我止住。要说错,其实咎并没有错,他对我忠诚,尽职尽守,心思单纯,思维里除了我的命令还是我的命令,只是......不管原因是什么,这孩子现在和我有了隔阂,倒不担心他有其他心思,可他是陪我出生入死的人,这种隔阂真到了生死关头很容易成为一时犹豫的动因,然而生死之战最容不得的就是犹豫,否则只有送命。与其让咎因为这个原因跟在我身边受伤或是丧命,不如,将他割舍掉,哪怕再不忍心。

      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绕开跪在地上不愿起来的咎走到吴生身边查看准备的猪笼,抬眼看到吴生和阡墨的表情不禁有些好笑道:“我训的是他,你两哭丧着脸做什么?”

      阡墨深吸一口气,看看同样一脸菜色的吴生,又回头看看身后的池塘,挣扎着问道:“主子,你该不会打算......”

      “恩,帮他们把衣服脱光。”

      “嘶......这不好吧......”

      “那留条亵裤。”

      “......吴生,没...没听到主子的吩咐吗?快去。”

      “我...我中饭吃的挺多的,阡墨......还是你去吧。”

      “你两一起去,别废话。”

      “......是......” 两人虽武艺不凡,但面对三个半疯半傻精神崩溃的大汉也有些措手不及,影卫们想用武力压制又怕加重几人身上的伤,一时难以将衣服脱下。

      我看看依旧直挺挺低头跪在地上的咎,终究于心不忍,走到他身边用腿轻轻碰了碰他胳膊,柔声道:“傻愣着做什么,去帮忙。注意身上的伤。”被叫到的人猛地抬头死死盯住我,那两只眼睛亮晶晶眼神强烈的让我浑身不自在,只好避开他的眼睛催促道:“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是!”那蹭站起来的速度,那飞一般的箭步,跪那么久这膝盖该是多好使啊。

      加上咎,三对三,果然速度快了许多,不一会儿三人在挣扎中被扒光,手脚均用麻绳困住,眼睛用黑布蒙住,装进了猪笼里。吩咐几人把猪笼开口处用绳索捆死,吊起来,缓缓挪到池塘边上,见三人在猪笼内挣扎的厉害,为了不拉扯到咎身上的伤口,我也没让他们多做停留,直接吩咐将三个猪笼扔进池中。人在眼睛不透光看不见时,身体感官都会随着敏感,对陌生环境、东西的恐惧随之加大,更别说被扔进冰冷的池水中,只露出颈部以上,何况池塘里还有那些恶心玩意儿。难得能饱餐一顿的机会怎么可能不要,很快池水里的水蛭纷纷吸附在三人身上,用鄂片开出一个个Y型口,吸食起鲜血。

      “盐水准备了吗?”转头询问身边脸已经揪作一团的吴生,对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结巴道:“啊?啊!准…准备好了,来人,把盐水抬过来。”

      “恩,扔进池水里每数十五下拖上来泼盐水,把吸在身上的玩意儿弄下来再把人丢过去,别失血过多弄死了。”

      “……是!”

      “你们几个辛苦一些,快到戌时就把他们弄回牢里,吩咐厨子给他们弄些好的补的饭菜汤,吃不进去就给灌进去,明日再来,直到三人彻底疯癫为止。” 三人依旧在水里挣扎的厉害,水花四溅,叫声凄厉刺耳,我有些不耐地转身离开:“出门时听伊贽说盟主的寿礼都备好了,我回庄上看看,你们多留意。”阡墨估计等这句话等了很久,一听我这么说立马跟上来,留下满脸苦相的吴生在那看的不上不下。

      亥时三刻,想我已经洗完澡坐在床边等了咎那别扭孩子整整近四个小时,眼见要打更了,他不来是不可能的,准确的说他不敢,不过......死孩子又在哪里跟自己卯上劲儿了,要卯到什么时候。正想着,门从外面被小心翼翼推开,依旧一身黑色单衣,依旧是随意盘起的湿淋淋的墨发,不同的是脸上看似如以往淡漠的表情中透着一丝丝忐忑认命和悲伤?有一瞬间我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心,印象中他木讷,没有太多复杂感情,也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懂听令行动忠诚且寡言。

      “进来坐。”意料中一动不动,我也不以为然又道:“杵门口给谁看?先进来,进来了要站要跪随你。”说罢我转身坐回床边,再看向少年时还是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也不是没猜到,但真看到他这么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还是忍不住头大。“我记得我问过你,是否不情愿留在我身边,你当时怎么回答来着?”

      “.......回主子,属下当时说能留在主子身边,做牛做马都无妨。”

      “现如今,是反悔了?”

      “不!属下从未悔过,当初不悔,如今不悔,往后也不会后悔!”

      “那你自回来那日起到这一刻,都在跟谁闹别扭?”

      “属下......”他该说什么?在和自己闹别扭?可为什么?因为他恬不知耻地对眼前这人动心了?因为他享受了眼前这人的纵容关心后还贪心地期盼这人的眼只看着自己?还是因为他妄想自己在这人心里与他人不同,哪怕只有一点点?能说吗?他不能说啊!这天下原本就没有会对一个小小的影卫如此纵容温和的主子,他本就是影卫,为护主子周全完成主子的命令搭上性命算什么,可这人却会叮嘱他任务不重要平安回来就好,会因为他受伤而生气,这样的主子换了谁不都感恩戴德以泉相报?他呢?竟是动了那样龌龊的心思,或许就这样,让主子把自己送回去,也好过......

      “唉...咎,看着我。”他看向我时,一瞬间眼里仿佛闪过千言万语,可当我细究时又淡然专注,我突然发觉自己从未看懂他。“我从不怀疑你对我的忠心,我甚至深信有一天就算阡墨、吴生和四位长老他们都离我而去,但你绝对不会,因为你不一样,于我而言不一样。”听到这里,咎不知为何有些那以置信似的看着我,但我也没有深思,继续道:“所以,我不想多问,谁会没有一点自己的故事?可是无论如何,咎,我都在你身边,因为你是我的影卫,我的命和你息息相关,这一点就足以紧紧牵绊住我和你,所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你也都会在我身边,对吗?”

      是啊,呵呵,是啊,有什么好纠结的,有什么好彷徨的,不管发生什么也不管自己对眼前人抱有什么龌龊的心思,这人的生命安危和命令都是自己最优先考虑的不是吗?这人无条件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不就够了吗?再多复杂的情感也不违背自己想守护这人百岁无忧的心不是吗?
      我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咎渐渐放下来的肩膀,和慢慢放松下来的面部表情,双眼也像突然悟到什么似得黑亮无比,这么多日来周身缠绕的某种情绪也散去,我突然有种想叫意书来给这孩子把把脉看看脑子的冲动。正想着,就见咎跪着挪到我面前,执起我的手,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触碰我,自然地,虔诚的托着我的手心,我听见他说......

      “属下定当穷尽一生,以性命为码,灭尽千万仇敌,护您性命无忧。”

      也是这一夜,满心失而复得般的喜悦,让我来不及今晚这些对话的意义,以至于我没有深思自己对咎抱有的心思,还有咎对我抱有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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