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神话》玄玄爻

51、第五十一章 元洛庭不再是恋人

　　夜深，大家都已平静入睡的时候，突然结界遭到碰撞。

　　休与第一个进入战斗状态，随即是祁米，米修罗，狄蒙逍出来的时候，大家已经都在门外了，包括摩休斯。

　　“你出来干嘛，快回去！”狄蒙逍对摩休斯道。

　　摩休斯警觉得看着远方：“他们快到了，不要掉以轻心。”四周扬起浓烈的魔界气息。

　　“我知道！你伤那么重，别来搀和了！”狄蒙逍有些惊心于自己心里的感受，因为除了魔界的杀意，她还感应到了一丝元洛庭的气息。

　　说着，来人已经到了。狄蒙逍几乎是提着心眼等着看清他们的真面目，可真的看清了，又觉得万念俱灰。

　　元洛庭，真的和连魅一起来了。他们这么快可以找到这里，应该是元洛庭透露了她的行踪吧，也就是说，他叛变了？

　　不，她绝不会相信元洛庭会背叛她，无论因为他是青龙，还是源自他心底的爱。

　　砰……他们直接停在结界外开始试图击破结界。除了连魅和元洛庭，他们还带着五名魔界人。

　　五人手掌出现光索，合并成一点直接击向结界外部。

　　狄蒙逍没有任何反应，怔怔得看着元洛庭的眼睛。他面无表情，眼底深处却带着恨意。

　　连魅浑身散出火光，满心的愤恨昭然若揭。她悬空站在高处，冷冷看着狄蒙逍：“合合界继位者，今日我舍亦界火神之女寐一苏尔斯莫与舍亦界齐克约安里斯殿下联手在此，为我舍亦界及万亿丧命同胞讨个公道。你受死吧！”

　　狄蒙逍的心震颤不已，不是因为她的要挟，而是她的一句话，将她心底最深的疑问，最不敢揭晓的答案一语道破——元洛庭，做回了舍亦界的王子，心心念念要来找她复仇！

　　她并不是没有设想过这个可能，元洛庭去找连魅，被她摄了魂魄身不由己。只是不想这个噩梦居然真的应验了！只是无论如何，她都不愿相信元洛庭是自愿来攻击她，绝不！

　　“摩休斯，我以你主人的身份命令你立刻回到安全地带。“

　　“我不，那是我界内的事……”

　　“你如今已经不是魔界人了，这是命令！”狄蒙逍一甩手，已经将他移动到别墅内，张开封闭性结界。

　　“其他人做好准备，我要打开结界。玄武盾出。支援白虎先锋。朱雀帮我把青龙带回来！”

　　其他三人各自提息：“是！”

　　狄蒙逍深吸一口气，打开结界的一瞬，她向空中大喊：“青龙，回到我身边来！”

　　元洛庭目光一闪，真的直直落到她面前。

　　“洛庭？”

　　狄蒙逍走上前，他的目光浑浊黯淡毫无神采。口中念念有词：“合合界继承者狄蒙逍，受死吧！”

　　他手上凝起一个光球迅速向狄蒙逍飞出，狄蒙逍不知他用了几分力道，可是玄武盾对他的反噬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不！”狄蒙逍正要上前，休与一把拉住她，“你先去帮祁米，不要轻易发动生之能。我来唤醒他。”

　　狄蒙逍点了点头，一个移步到祁米身边，他正在操控白虎阻击五名魔界人。空中的白虎变得巨大无比，展出了翅膀。这代表他已经使出他目前最大的掌控力。

　　“不要太勉强，我来了。”狄蒙逍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合眼：“生之能，一阶，发动。”

　　再睁眼，她看到魔界一人已经突破了白虎的防御，正在往他们面前袭击。她直直盯着他的身体，感受他体内的原子和引力，和纷纷扰扰的电离。

　　“好久不用这招了，试试吧。”她勾了勾嘴角，抡圆手臂在空中画了一圈，将那人的身形定在圈内，她的手在圆心的位置啪得打了一个响指，又迅速张开。口中随道：“散。”

　　那人眼看着已经接近她的面前，突然，就这么消失了，变成肉眼不可见的微粒，消散在空中。

　　其余四人目光一紧，立刻停下手上的攻击动作，试图用能量重新聚合被散的同党。

　　狄蒙逍扬起心满意足的笑容：“看来还没有生疏。你们还有谁想来试试？”

　　连魅目光一凌，举着巨大的火球向狄蒙逍袭来，狄蒙逍合眼提升神能，却听见不远处本安然在朱雀包围下的元洛庭几乎惊恐的大吼：“不！！”

　　她忽然收了手，不知道他是叫连魅停止攻击，还是叫她。只那么一瞬功夫，她整个身体被火球吞噬，巨大的灼烧感顿时困住她所有的神思，甚至忘了给自己张开结界。

　　白虎张开翅膀仰天长啸，对连魅发起攻击，休与停止了对朱雀的发动，转身为狄蒙逍灭火，玄武盾在狄蒙逍周身源源不断得补充能量。

　　连魅敌不过几乎癫狂的白虎，其余魔界人收回了散去那人的部分灵魂。狄蒙逍终于从火球中挣脱出来，满眼浓郁的杀意。

　　“走！”连魅一声令下，所有人仓皇而逃。

　　除了元洛庭，在那一声声嘶力竭的吼声之后，他便昏厥过去。

　　一切恢复平静。狄蒙逍受了一些情伤，在玄武的治疗下很快痊愈。只是她心里的疲惫，更甚于任何一次。

　　元洛庭被安置在安排给他的房间内，安静得睡着。

　　狄蒙逍坐在他身边静静得看着他，不知他平和的表象下，内心到底是怎样的。

　　休与带着一丝叹惋拍了拍狄蒙逍的肩：“我不知道他怎么了，朱雀的力量似乎没有办法让他恢复心智。所以我让摩休斯来探一下，看看他有没有办法。“

　　摩休斯一言不发得伸出手在元洛庭的额头上放了一会儿，无奈道：“是兰斯契尔干的。如今的元洛庭，只记得舍亦界被覆灭，之后的那段记忆已经被强行洗去了。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在神界的事，所以，也并不记得和你的交集。”

　　狄蒙逍心底狠狠一凉，怎么可能，这么深楚的记忆，如此轻易得就被抹掉了？

　　“还有办法恢复么？”

　　“在他的生命里，连同这段时间都被挖走了。对他来说，那根本是没有发生过的事。”

　　“可的确发生过啊！”

　　休与叹了口气：“等他醒来再说吧。他如今无论如何都是有危险的人物，下个结界比较好。”

　　“我不。”狄蒙逍任性道，又轻轻拂过元洛庭的头发，满眼眷恋：“是我不好。如果我早一点想清楚，他就不会万念俱灰得去找连魅。如果要我的命会让他好过一点，我也无怨无悔。”

　　摩休斯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如果狄蒙逍此刻愿意关注一下他的感受，她一定能听到他的心一点一点粉碎的声音。可惜，狄蒙逍完全忘了他的存在。

　　不过他错了。就在他默默转身的时候，狄蒙逍抬起头来：“摩休斯……"

　　他一下回过头来。

　　“你有办法吗？我是说，等你身体好了之后。”

　　“我……”他低头自嘲一笑，还以为终于被关心，谁知也只是要借用他的力量而已。“我并没有办法。”

　　“好吧。你快回去休息吧。”狄蒙逍笑得一脸苍凉，“看来，我已经不用选择了。如果注定走不到最后，现在让他忘记这一切，或许对他反而是好事。”

　　“你的意思是？”

　　狄蒙逍埋下头有气无力道：“你也是，你们都是。如果你们对我能给的曲曲关心非常失望，你们，全部，忘记我才好。”

　　“蒙逍……”

　　“我好累，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和洛庭单独待一会儿。”

　　他们走后，狄蒙逍静静伏在元洛庭的床边，有一句没一句得说着话。

　　“洛庭，恐怕现在只有这样的状态下，我才能和你好好说话了吧？”

　　“等你醒来，会是什么样子呢？会继续恨我吗？我不想把你关起来，你是自由的。可我又好想以捕获俘虏的名义把你留在身边，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我都没有来得及陪你好好回忆一下我们的曾经，可是，你却已经忘记了。真的很不给我面子呢。”

　　“我最近常常想起你刚把我接回卢茨亚滋镇的时候，其实那个时候，我也没有记忆，也同样不记得你。这样的交流，让你非常痛苦吧？”

　　“所以，也该轮到我了。”

　　“你说得对，一旦觉醒了，会有很多的麻烦和负担，才不像做人的时候那么轻松。”

　　“噢，尽管我做人的时候也是满腹抱怨。我真是不懂珍惜呢。你说，我们的现在，是不是也该珍惜？会不会有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一定会的吧。”

　　“洛庭，我还没有来得及问你。如果我们不能永永远远在一起，那么，现在的我只想忠于你，你还愿意爱我吗？”

　　“可是你已经给了我无声的答案。你不愿意了，是吗？”

　　“是我一直强求你坚信我们的爱情，可是到了最后，却是我在远古的记忆面前动摇了。关于这一点，我其实也羞于面对。”

　　“所以那天我什么都没有说。我以为你会留在原地等我想通，就像你一直做的。可是好可惜，你没有。这一次，你是真的，离开我了对吗？”

　　“现在我又觉得，你忘了我也不错。至少不会再那么难受了。但是啊，洛庭，我是不会甘心让你杀死我的，因为万一我死了，你又醒了，你一定会比我现在还要痛苦。我明白深爱的人消失在眼前的那种感受，所以，我一定会活着。像我当时羡慕的人类那样，用力得用心得活着。”

　　“你也要。知道吗？”

　　“你可以不要再和我打仗了吗？你恨我，那青龙怎么办。你会被自己折磨死的。”

　　“不过我相信你，也许青龙会重新带领你回到我身边？”

　　狄蒙逍摸了摸自己的脸：“我都在说什么呀，前后矛盾自欺欺人。你先睡吧，我走了。”她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无论如何，我最后的愿望，是你好好的。”

　　狄蒙逍走后，元洛庭几乎立刻睁开了眼睛。

　　他坐起身，抚着自己的额头，眼泪无声滑落，直到泣不成声。

　　凡娜的确试图对他的记忆做出改变，可是基于青龙的强大力量，她根本没有成功。他原本去找连魅，只是想劝说她放弃攻击。可他见到她才发现，摩休斯的离开彻底激怒了凡娜，而连魅已经与凡娜联手，情况复杂得超过了他的想象，他甚至不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他只好权宜之下，假装自己受控。发起今天的这场攻击，也不过是为了能顺理成章得回到狄蒙逍身边而已。

　　可是，就在发动攻击前夕，他悄悄放了分身在远处观察。却见到狄蒙逍与摩休斯谈笑风生的模样。

　　他知道，若不是他的阻碍。狄蒙逍，不，蒙蒂尼菲琳早就和她真正的灵魂伴侣纳洛奕卡迪走到一起。

　　他成了破坏她千古追寻的最大阻碍。

　　元洛庭决定，将计就计。不如就让狄蒙逍以为他忘记了她，也不再因此而痛苦。这样，她才可以做出真正正确的选择。

　　只是狄蒙逍刚才那翻话，铮铮打进他心底，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片刻之后，他感应到身边有人，抬头，是摩休斯。

　　"你到底在玩什么？"他倚着墙，脸上有明显的不以为然。

　　元洛庭深呼吸一口匀整了情绪，"谢谢你没有揭穿我。"

　　"在没有弄清楚你到底站在哪边之前，我只是不想她更难过。"

　　"我是青龙。"

　　"我知道。"

　　"我当然站在她这边。"

　　摩休斯不屑得冷笑一声，"难道你以为，我需要你用这种低劣的手段来承让？"

　　元洛庭一怔，"我只是不想她为难。"

　　"那么接下去，作为青龙之力拥有者的你，要怎么演这复仇的戏码？"

　　"我......"元洛庭瞥了瞥眼，"这不关你的事。"

　　"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她排除障碍。"

　　"什么意思？"

　　摩休斯重重吐了口气，"既然她选择了你，不让她为难的事就应该是我的。你这么做除了让她伤心没有别的用处，你觉得我会一直配合下去吗？"

　　"你准备怎么样？"

　　"揭穿你。"摩休斯得意得扬了扬下巴，"这倒是不错的选择。当她发现你宁可骗得她伤心流泪也要远离她，或许她的心会更靠近我。"

　　"你......"元洛庭攥紧拳头，良久又泄了气一般，"是个好主意。你就这么办吧。"

　　这回轮到摩休斯气极，怒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我说了，只是不想她为难。"

　　"你这是自私！你害怕失败，所以放弃，看似高尚，其实就是个懦夫！"

　　元洛庭心里一紧，仍旧倔强道、"由你来对我说这些，你认为合适么？"

　　"为什么不合适？我根本不需要你来成全。她迟早会是我的。我对我和她的感情从来没有怀疑。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让她快乐。如果她现在就选择了我，哪怕只给我一天时间，我也会全力以赴去过那一天。这就是我对她的爱，我比你多活了一百多个纪元，你凭什么跟我比？"

　　元洛庭怔怔了半晌，苦笑道，"你说得对。所以，把迟早的结局提前吧。你去吧。"

　　"你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

　　"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元洛庭终于发怒，"你比我多活了一百多个纪元，可其中一百多个纪元你都在别人身边鞍前马后，这一百多个纪元你们擦肩而过一百多次，你哪次正眼看过她？直到几天前你还为了别人差点将她逼上死路，我拿什么跟你比？我为什么要跟你比？"

　　摩休斯猛的攥紧拳头，怒火在眼中一触即发，"住口！你怎么会知道那些？"

　　"青龙之力虽然辗转传承，但它一直存在至今。我觉醒这份力量的一刻起，也拥有了粗略的记忆。摩休斯，或者，全心全意爱着别人这么久的纳洛先生，我比你更明白狄蒙逍心里的矛盾和苦涩，我甚至比她更清楚坚持一份带有负罪感的爱情心里有多沉重。所以，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好好照顾她吧。既然你已经明白你应该追寻的人是谁，请你不要辜负她。"

　　摩休斯已然无从辩驳，扯了扯嘴角，闪身离开。其实他心里明白，说什么自信，狄蒙逍的一个冷眼，足以让他的世界崩塌。他才是害怕的那一个。他害怕对狄蒙逍来说，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即便曾经对凡娜的追求是一种错误，然而他也清楚得记得那种，永远得不到变成永远的奢望和梦想的不甘。狄蒙逍和元洛庭，如果痛痛快快得爱一场，他相信这份爱总有耗尽的一天。怕只怕他这么退出，成了她永远的牵挂和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