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谋》拈花如来

3、海棠一滴血2

　　管家领着这近百号人在院里集合好。

　　酉时，一名身材微胖、慈祥且严肃、眉头微微拧着的四十岁左右中年男人携着一十四五的女子出现，那女子肤如白雪，腰如束素，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盈盈走来，丰姿尽展，舞态生风。

　　管家见到两人，低首恭敬行礼，“老爷，小姐！”

　　秋兰心道，这秦小姐不愧是花容月貌，她作为女子都几乎要恍了神，何况男子。随即想到这般般入画的女子即将面临的危险，也不禁暗自伤神。

　　秦老爷对着面前这近百人拱了拱手，朗声道，“今日请各位壮士、各路豪杰能前来相助，我秦某先行谢过！”说着端端正正鞠了一躬。起身才继续说道，“相信各位对这‘海棠一滴血’也略有耳闻，此人武功奇高、诡计多端，交战之中，难免伤及性命，如有人此刻萌生退意，可自行出列，工钱照付，秦某绝不加以责难！”

　　人群当即有人扬声道：“我等自愿与秦老爷对抗贼人，惩奸除恶！”

　　近百人皆握拳举手，异口同声，气势如虹：“惩奸除恶！惩奸除恶！惩奸除恶！”

　　秦老爷微微郁结的脸上终于展出一丝的欣慰。

　　倒是这位秦小姐泰然自若，温婉之中又带着英气，道：“各位壮士相助之恩，月舞铭感五内！月舞自知今晚凶多吉少，若真能惩除奸恶，月舞便能含笑九泉了；若不能，此乃命中注定，各位亦无须过于自责！”

　　如此明白事理的父女，今日竟遇上那可恶贼人，秋兰恨不得马上将那贼人降伏，带到秦氏父女面前磕头认错，不！应该是自刎！那贼人是万死犹不足抵！

　　秋兰女扮男装，在近百人的队伍中显得弱小，因此站在前排，她那厢咬牙切齿，却不料被秦月舞这厢注意到了。

　　她见这人一脸愤然，似乎感同身受，不由多看了几眼，秋兰虽是男子劲装，然眉目之中隐约带着女子的娇态，秦月舞秀外慧中，当时便识破了她的身份。她指了指秋兰，婉声道，“你跟我来。”

　　秋兰本来正是心头对贼人暗暗诅咒，转眼秦月舞往自己身上指来，一时惑然，左右看了看，确定她指的自己，拱手恭敬问道，“小姐可是与在下说话？”

　　秦月舞微笑点头。

　　秋兰只好出列，尾随秦月舞来到假山偏静处。

　　秦月舞回头，细细打量她，问：“姑娘何以女扮男装？”

　　秋兰这身打扮连见多识广都瞒了管家过去，却被深处闺中的秦月舞一眼识穿，心里暗暗佩服，如实答道：“民女自外地来，今日在客栈听闻小姐遭遇，十分同情，愿出一分力！”

　　秦月舞却不忍这位年龄与自己不相上下的女子因自己而身处险境，叹了一声，“想必你也知那贼人的厉害，若是今日丧命，叫月舞如何是好……”

　　秋兰忙道：“小姐放心，民女学过几年功夫，亦略懂轻功，来时想好了，若打不过，逃跑便是，再说我那兄长也在，他会护我周全。”

　　秦月舞见她姿态矫健，看着也像个有武功底子的，“如此，我也只好由你了。”

　　秋兰见她自身难保却担心她一个外人的安危，三番五次提醒，如此重情义，更钦佩了几分。思考片刻，道，“小姐若信得过民女，可否容民女晚上在房中伺候？民女或可护小姐亦未可知。”

　　“我既留你，自然信你。”秦月舞目光赤诚坦然。

　　于是秦月舞亲自向秦老爷解释，并愿意把性命交由秋兰，留她在房中侍候。秦老爷细心观察秋兰，直觉此人行事坦荡，不再疑心。同时思忖着，女儿的贴身丫环不会功夫，恐怕也帮不上忙，事已至此，左右不过一搏，便点头同意。

　　是以，当晚秋兰替代秦月舞平日贴身侍女在秦月舞闺房中侍候。秦月舞将一把短匕首藏于枕下，暗自思量，若能与那贼人同归于尽，也算是为清河县子孙谋得一时平静了。秋兰悄悄在秦月舞床前洒下“十里追踪”，这才到侧塌歇息。

　　夜凉如水，月白如霜。

　　秋兰一心要抓住奸恶之人，打醒十二分精神，更深露重，眼看丑时已过，寅时将至，仍不见一丝动静。心想难道那贼人知道她们埋伏，害怕了不成？

　　此时，窗外响起一声，细若蝇蚊，却足以令秋兰警觉，她暗暗凝视静听，有脚步声，果然有人！

　　西面窗前投下一点黑影，窗纱被划开，一支竹管伸了进来。好啊，果然是蒙汗药。秋兰将计就计，屏息假装晕迷。

　　半刻之后，窗被打开，那人轻轻一跃，跳了进来，落地无声。蒙脸、一身夜行衣，与传言丝毫不差。秋兰在夜色里聚神细看，此人身长八尺，高大壮实，比普通男子仍要威猛三分。

　　待他行至床前将将要撩起纱账，秋兰一跃而起，飞身前来阻止。

　　贼人不料房中仍有人，此时听到风声回头，有黄衫女子飞速掠来，面前女子显然一直待于房里，心里惊讶，她竟未中蒙汗药。忙侧身躲避，险险闪开，立即退出一大步，秋兰当下改变方向紧追而上。

　　一个高大威猛，一个身量娇小，皆是身手敏捷。一个飞檐走壁，一个如燕子穿云纵。转眼两人已过了四五招，秋兰亦略略摸清对方的功夫路数。

　　贼人本来以为一女子，未放心上，意欲躲过进攻便回身擒住那女子，然五招已过，躲闪犹不及，何提进攻。

　　心知遇上对手，无心恋战。一个虚晃，准备跳窗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秋兰提步一跃，纵身袭去，在他跳窗前抓住一脚，往后一扯，用力摔往地上，趁着贼人慌乱迅速点了对方的膻中。

　　贼人刹时不能动弹，大惊失色地盯着秋兰。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纵横江湖三十载，竟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手上。

　　门外的侍卫在秋兰把贼人摔往地下时，终于有所察觉。连带秦老爷府上的下人在内，上百人在房外，为了不让贼人发现，埋伏在三丈之外的花草丛中。听到房中动静时进来时，贼人已被制服在地上不能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