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一章 一营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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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吹卷帜旗，一卷一舒间啪啪作响，金属兵器的碰撞声，震天的战鼓声撼动耳膜，骏马奔驰马蹄践踏的频率通过地面的振动由远及近的传来。风中卷带的沙尘气味，阵阵袭来的马匹腥臊味道，飘浮在空气中隐隐的铁锈味，她呆呆立在点将台上，不由怅惘原来她真真实实的来了个仍处在冷兵器的时空。轮回镜中所得的记忆终归缺乏那么几分实体感，就如同前世看过的无数关于战争的电影电视剧，无论如何也比不得此刻真真的立在这军营中感触来的深刻。
昨日与郑铿、梁子贵约见，秋朝颜一早便洗漱收拾已毕，待得仆役通报郑梁二人求见，便径直出府，携二人直奔军营。方至军营门口，秋朝颜便大受震撼。
与前世完全不同，就这就是她如今要面对的时代，要应对的困局！一时间心智动摇，几难自控。她能做到么？勉强控制住面上的表情，可是却控制不住衣袖掩盖下颤抖的双手。刺入眼帘的是利刃刀锋反射阳光的锐芒，已刺入她的心底。
颤抖的手扶上腰间佩剑的剑柄，如果战场厮杀，她果真拔得出这把剑劈向敌人么？她真的可以逞一己之武力，突入敌阵取上将首级入探囊取物，一如那人？她当真可以直面四溢鲜血、横飞血肉而面不改色、镇定自若？
不，她不能，即便脑子里混杂了那人的记忆，可是她仍是受过二十世纪文明教育一贯奉公守法谨小慎微度过一世的平常人。什么沙场英雄什么剽悍战将，她是做不来的，纵然如此，可她却不愿再虚度这一世时光，也不愿在这种裹挟情形下傀儡般过日子。她要突出这困局活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颤抖的手渐渐稳定下来，她竭尽所能搅乱这盘棋，才有机会趁乱脱身，去寻找自己的那片蓝天。稳了稳心神，随郑梁二人简单巡阅了大半个营盘，虽觉二人刻意带她兜兜转转，似是刻意回避什么地方，言语间亦不尽不实。却也只是面上一径浅笑，间或冷眸一扫，令得二人战战兢兢，出了一后背白毛汗。
这般走走停停的巡视查看，经常有士卒一脸激动的围拢来见礼，七嘴八舌的询问她的身体，大多被郑铿、梁子贵挡了下去。那二人一边一本严肃的道“主上身体刚刚恢复，尔等休得滋扰”，一般却偷眼瞧她。她却态度沉稳的军礼回之，自不去管那二人的惴惴不安。
转的一圈，来到中军帐中已是日头当午，几案上已经摆好了午膳，郑铿恭恭敬敬道，“主上，军中食物粗鄙，主上身体尚未康复，属下特地从城中的淮香楼订了席药膳来。”秋朝颜侧脸看看她，“郑将军自是有心人。”
郑铿只觉得一股子汗沿着额顶一直滑落到鼻尖，却不敢抬手去擦，连声道，“属下应该的，应该的。”
伸手端起一盏药膳汤粥，小口啐饮了一口，赞道，“味道居然不坏，药味也并不什么鲜明。”
郑梁二人方觉舒了口气，却听得当啷一声响，粥盏被重重放在几上，当中高坐那人探舌缓缓探拭了下唇角，幽幽道，“当真不错。”
梁子贵只觉得从脚底板一直抖到头发梢，在那人的积威之下更夹杂着愧疚的心理，竟垂了头去，不敢直视。
却听那人幽然道，“这营盘布置的不错，看起来调度安排也都井井有条，两位很是受累了。”
二人连忙抱拳施礼，“属下惭愧。都是按主上平素教导行事。”
她们还有什么不敢的呢？她们要是肯听她的话，猪都会飞了。也不愿虚耗时间，便直入主题，“我卧床不理外事的时日也不短了。今日见你二人办事也算妥帖，总算放下心来。我这身子尚未完全康复，自不能总日坐镇军营，今后大小事宜你们自行斟酌办理就是。”这两人连日来求见，不过是让自己出来露露面、安定军心，顺便等自己放权的话么？如今事事遂了她们的意就是。
郑铿、梁子贵闻言一愣，对视一眼，还是梁子贵小心翼翼道，“主上，那每日的事项报备、军情线报我等整理好了，再送到府上您审阅如何？免得劳您心神。”
左右是傀儡，但凡消息怕是要滤了几层才能传到她这边吧？偏这般惺惺作态。遂挥挥手，“也好，今儿我倦了，备轿回府。”
打从军营巡视回来，秋朝颜便叫越映新取出那人原来的凤攳射月弓来。为了自保，她确实需要寻得武器傍身，要有起码的防身能力。冷兵器时代的短兵相接、血肉横飞、战马驰骋、刀光闪烁、斩杀劈刺、血溅征袍的战争所带来的心理压力和负疚感一时间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相较而言远程攻击的武器，无需直面对手的损伤，心理上的负担和愧疚都会小些。说到底，她仍是只图自保、自私自利的现代人。
握紧手中长弓，闭上双眼脑海中回想那人持弓的记忆，缓缓张弓来弦，食指一松，弓弦突地回复，发出“嗡”的一声长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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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长的手指拂过桌上依次排开的战报。
九月下旬，显与魏联军，一路突进，连取丰州、牧州，所到之处势如破竹，兵锋直指昙州府。知府刘思何奉文书官符印鉴，出城十里请降，昙州不战而下。
十月中旬，显、魏、禁、樊四诸侯国汇成联军，与怀化大将军方琪率领的大军会战于中州。数番交锋，互有损伤，一时胶着。郑铿率风炎左翼先锋军——风锐部铁骑二千余人，轻装速行，直插方琪大军后方，劫其粮草，焚毁辕重器械。方琪急遣五千轻骑回救不及，反被梁子贵率军埋伏于险要，尽覆之。方琪大军由是军心涣散，接连溃败连让数城，退守津州。
十一月初，女帝降旨撤去方琪大元帅之职，令其回京反省，着镇军大将军韩万广为兵马大元帅，整军二十万，急征调粮食八十万石，征集民妇劳力四十万以资军用。
十一月底，两军对峙于津州。战况日趋激烈。
手指轻叩桌面，秋朝颜微闭双眸，静然养神。这三个月来，联军前方捷报频传，她这个傀儡领军人对外宣称身体不适，实则仍是被软禁于樊州库诺教总部。不用亲临战场，其实她心中是暗自窃喜的。她着实没有十足把握冷静对着血腥的杀戮场面，她终归不是正品，搞不好会当场穿帮。所以当时梁子贵、郑铿小心翼翼的请她留守樊州、不要以身犯险，她心中实是大喜过望，勉强控制住表情，强作淡定的将帅印托付给梁子贵。
三个月来，前方自是腥风血雨，她困守的一方小天地却显得静谧异常。除却每日摆上案头的军情线报，并无其他外人滋扰，连那秋虞风亦似乎不在樊州城内，已是久未露面了，正让她落得清静。她偶尔也翻一下那些战报，不过主要精力却用在练习箭术上，闲暇时逗逗身边的小白圣子。不去想那些烦心事时，有时也会觉得日子惬意非常，然而她心下其实明了，情形是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波涛汹涌，想要脱身出去不是那般容易的。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一营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