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鱼鱼的道门日常》狐说胡说

3、03、大师兄

　　龙虎门——
　　夏季，卯时二刻，敲梆，三下慢，两下快。苦行修士开始除草、担水、清扫、做早饭；上层道士梳头、洗脸、穿袍、戴冠、系绦；卯时六刻，云板响，上律堂念早坛功课经。
　　青山门——
　　夏季，卯时二刻，ZZZzz……卯时六刻，zzz……辰时…………
　　－ －
　　“起！床！”
　　“啊！知道了！师父别打了！”
　　辰时三刻。
　　吸溜着白粥，大师兄开始了每日晨课:“蠢鱼鱼啊，你吃不惯可也就只能忍忍。谁让咱们青山门穷呢。”
　　“嗯嗯。”忙不迭的应声，淳于钰还是不解，“师兄，咱们吃的这白粥可是细粳米，平常人家……唔，吃不起……的吧……”
　　噗！这小少爷居然也清楚民生！
　　抹抹嘴巴，抬手一个爆栗:“这还不是师父为你挣来的，你难道不该对师父他老人家感恩戴德吗！”
　　“嗯嗯。”又是忙不迭的点头。
　　“说起来，这些年道观里的大小事物可都是你大师兄我来打理。”掰开手指算，“除草、清扫、添油、剪灯花……提到添油，那年的雪，可是来的又早又大。”
　　忆往昔，峥嵘岁月。
　　那年雪大，只一夜北风紧，便堵了山门、没了山径。待小道士费尽气力清理出路来找师父，才发现屋中早没了温度，人出门有段时辰了。
　　“出门倒是踩出几个脚印告诉下啊。”小道士虽然肚子饿得厉害，却又不想自己去生火做饭。雪浸了柴火，烧柴冒烟铁定胡一脸。又记起今日原本就准备下山去采买，自然可以在集市上买几个热包子，想想就流口水。
　　兴冲冲出了山门，却在山路上停住了脚。
　　完！全！看！不！见！路！
　　一~~~眼看不见头！可怎么下山啊！
　　这世上本无路，我扫一条出来？？开玩笑！那是人干事？
　　“呦，师兄。”
　　“师弟？”
　　与小道士身量相仿，年纪相当，据说就连入道门都跟大师兄是同一天，不知怎么却做了师弟。此刻瘫着脸，剑负背后，明显才从练剑锋回来。
　　“要下山？”
　　“嗯。今日采买。”
　　“雪封山路。”
　　“没米下锅了。”
　　“给你扫帚。”
　　………………
　　咦咦咦？？？师弟不对啊！你不帮我吗！你背得是剑吧，扫帚是从哪里来的？这么随便就拿出来，你是特意在这里等我的吧！
　　师弟你说话啊！师弟，师弟你别走啊！
　　_(:з」∠)_心好累。
　　扫到第十阶，刚直起个身就听见“咔吧”一声脆响：“啊！我可是老小，怎么可以未老先衰！”
　　无上天尊！救救苦难中的贫道吧！
　　霎时间，乌云顿开，霞光普照，那一缕光芒点中额头……贫道，悟了！
　　小爷我是有冰床的人啊，滑下山去就好了嘛！
　　咩哈哈哈哈~~~冰床在手，天下我有！
　　结果，山脚下——
　　(°Д°）“师父！”
　　－ －“去采买？”
　　点头。
　　“为师已经买回来了。”
　　……
　　“为师在桌子上给你的留书，你没看到？”
　　……
　　看了看山路被雪盖得严实，随手自树上掰下几杈干枝，用腰带三捆两绑：“冰床沉重，为师帮你拿上去。这扫帚你拿好，上山时顺路把雪扫了吧。”
　　“哦。”
　　一个时辰后——
　　嘤嘤嘤，无上天尊，我好命苦。年龄最幼，力气最小，吃饭最少，为什么师父只让我来扫山路？身为师父就可以有特权吗？他难道不懂什么叫以身作则？爱护幼小？
　　嘤嘤嘤，无上天尊，你怎么又下上雪了？那我之前岂不是白……扫。
　　小道士抬头望天，正看见前面山路上站着的面瘫师弟。恩，背着宝剑，手上那是扫把。
　　“呦，师弟。”
　　……
　　“师父也派你来扫雪？”
　　“我扫完了。”摔下扫帚走人。
　　咩哈哈哈哈~~~平衡了！平衡了！
　　将最后两三阶扫完，抱起扫帚，小道士冲上山去直奔厨房：“师父父我对你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 －
　　手中被塞进一物，热得烫手。
　　“南瓜粥！”
　　语毕哽咽，忆起当年此景，还是觉得心窝子里面都暖的发烫。正想补充说些什么来感慨下内心澎湃的情感，转头，正撞上淳于钰汪汪泪眼盈眶。
　　“……你干嘛。”
　　“呜呜呜。师兄，我的粥给你吃。”
　　师弟……你个蠢鱼鱼！我不是为了那碗粥啊！
　　“早上不起，晨课不做，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为师近日对你太过懈怠了是不是。”
　　语气温沉，听在二人耳中却不亚于平地一声雷。
　　“师父我错了！” 跪地求饶乃是保命守则。
　　“哼。你哪次不知道错。”撩袍落座，师父大人对这个痞赖的大徒弟很是恨铁不成钢，“让你来照看小师弟，就是因为他年幼体弱。若是给你二师弟，不出三日，必定会□□练的不堪重负加重病情。可也不是就让你借机跟着一起偷懒。晨练呢！晨课呢！日上三竿都不起床！为师已经将戒棍交给你二师弟，命他明日监督你们起床做晨练。”
　　二师弟——监！督！
　　不要啊师父！我都可以看见二师弟那张终南山积雪万年面瘫脸开成花的恐怖场景了！
　　大师兄内心尚在咆哮，小师弟已经“扑通”一声跪在地。
　　“呜呜呜……师父原谅大师兄吧。都是徒弟不对，拖累了大师兄。请师父只责罚徒弟一人，徒弟今晚就去找二师兄睡，绝对不会再偷懒不起床了。”
　　……师父父，您老人家嘴角抽什么。
　　“唔……钰儿莫哭。”单手抄起淳于钰入怀，不由分说塞了碗热粥在徒儿手里。见亲亲小徒儿眼泪还是连珠落，苦了脸的师父大人沉默片刻后只能硬挤出话来：“想不想知道你大师兄喝粥的糗事？”
　　“想！”
　　师父父你卖徒弟！不要当我不存在啊，摔！
　　“那年你二师兄突发风寒，偏赶上镇中感染人数骤多，一味药硬是断了货。药店胡掌柜托人传讯，说只能等到明日午时三刻才能将药凑齐。速取，否则怕是抓药人多，又要断货。”
　　午时三刻？撇嘴。
　　“师父父，这时辰，你确定胡掌柜不是想耍你？”
　　“你以为胡掌柜还同你一般是个娃娃吗。记住，只许早不许晚。”
　　“是。”
　　答应的很好，更是找出张纸条细细计划起来。
　　等到师父照料完二徒弟，回屋歇息时，出于好奇拿起来细观。
　　巳时六刻出发。先去问问胡掌柜药配好了没，如果没有，去阿七婆的摊子吃碗甜豆花，然后再去豆腐西施那里瞧上几瞧（要是正赶上有人敢骚扰她，帮个忙，说不定能拿块豆腐回来），然后再去找……
　　安排的着实详细。
　　忍俊不禁轻笑声:“这小子，也要记得住时辰才好。”
　　结果，第二日——
　　砍了柴回来，大师兄望着菜地，问:“师父，什么时辰了？”
　　“快要巳时七刻了。”
　　“哦。”
　　我要什么时候下山去来着？
　　很久~很久~之后。
　　师父：“午时二刻了。”
　　大师兄：“哦。”
　　一炷香之后。
　　“啊！！！！”
　　午时二刻！午时二刻！是午时二刻啊啊啊啊！！
　　“师父我走了！”
　　－ －
　　背上包，一路狂奔！
　　我很快！我很快！小爷我跑的特别快！
　　山路算什么，小爷我跑得特别快；城镇算什么，小爷我跑得特别快；骑马算什么，小爷我跑得特别快！
　　胡掌柜你等等我啊！
　　“然后呢，师父？大师兄有没有误事？”
　　“没有，你大师兄提前跑到药铺，并没有误事。”
　　那是~小爷我还年轻着呢。
　　“大师兄为什么一炷香之后才想明白师父您说的话？”
　　“他手里那碗粥还没喝完。”
　　……
　　汪汪泪眼：“大师兄……”
　　“我不是为了那碗粥啊！！”
　　PS：
　　我要什么时候下山去来着？
　　（菜地）午时……（大南瓜）六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