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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师父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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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猪婆龙事件之后,山下十里八乡的村民们似乎终于发掘了山上这座破破烂烂的小道观的新技能。于是抓个野猪啊,逮个蛇,驱赶个猴子什么的,这种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也会上山请趟——小爷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是怎么想的!白花花的银子好看是吧!我小师弟除了我谁也不跟是吧!想把他拐跑了,你们想得美咧!)
师父父却貌似从中看出了发观致富之路。那些个猪啊、蛇啊,统统被师父父他老人家捉了去,便是换不回二两白银,换回些精细米面都是好的。
本来对村民还是道观来说,都是皆大欢喜的事。可是,谁让这山上有个怪大叔呢。
对了,小师弟还从来没见过那位大叔。
也不用他知道,那位大叔太奇怪,绝对会把他吓到。
结果,那一日被炸天炸地的小师弟吓到的本小爷,纯属活该。
“什么?什么?”拼命跑向菜园的大师兄还是不能相信,“你有没有看清楚啊!怎么可能有人要杀师父!”
师父父喜欢虐待的人就只有小爷我一个啊。他对二师弟和村民们都温柔和气的不得了!怎么可能有人要杀他!
淳于钰自小体弱,跑去通知大师兄就已经累的不要不要的。大师兄跑得那么快,他追不到一半就快死掉了,唯有喊出最后一口气:“是!真!的!”
拼死拼活的跑到菜园,大师兄得以喘气:“什……什么嘛,原来是大叔啊。”
也不怪淳于钰会误会。怪大叔手持柴刀,正对着给蔬菜浇水的师父粗声大吼:“居然还巧言狡辩!当初你答应我,绝不动这山林中的一草一木,如今呢!如今呢!”
伸直腰,舒展舒展筋骨,师父笑出田中老农的慈祥:“我是没动一草一木。”
这无耻!
“是……是生灵!是动物!”被噎的脖子都粗了,怪大叔没拿柴刀砍人真的是因为涵养好,“你答应过的!”
“当初的协议,可是建立在动物们绝对不会下山侵扰村民的前提之下。”
“他们也不过是一时嘴馋。”
“只为一己之私便可以毁去他人一年辛劳?”
“这……”
“用自身皮毛换来银两,补贴农户损失,等价交换,合情合理。”
“谬论!生命如何能用银钱衡量!”
“怎么不能?若是有人肯买你项上人头,一两银子我就干,不过是没人出钱而已。你看,衡量出来了吧,我量的准吧。”
黑心师父,您这么气定神闲的欺负人好吗?
在言语上始终被师父欺压的怪大叔终于爆发。紧了腰身,掖了裤脚,“哇呀呀”冲上来就要拼命。
“哎。”师父轻声提醒,“你莫踩坏了我的菜。”
可恨师父站在菜田中央,以怪大叔的壮硕体格,看他扭扭捏捏的走在地垄上……
大师兄很不厚道的笑了。
这笑声却提醒了怪大叔,立刻站住脚,“蹭蹭蹭”又走了回去,叉住腰,挥舞柴刀:“有本事出来打!我……绝对不会打坏你的菜!”
“啧。”师父大人很不满,送记白眼给不长眼的大徒弟。
不过既然有徒弟在,作为师长,磨磨唧唧很没有风范,比较跌份儿。所以不待怪大叔再喊第二嗓,撩袍飞身,站在怪大叔面前恭敬做起手式:“来吧,这可是你要的。”
蓄力,发声,“哇啊啊”挥柴刀拼命!
三拳两脚:“倒。”
“扑通。”
“这次不算!”蓄力,挥刀,眯起眼睛往前冲!
三拳两脚。
“扑通。”
唉……抬手遮眼,大师兄无奈长叹。怪大叔和师父叫板,根本就不够看。
经过几次三拳两脚,怪大叔似乎认清了他对于师父来说根本不是盘菜的悲惨现实。从地上坐起来,摇晃摇晃脑袋,对于自身的无力,遭受重大打击。
对此,师父表示欺负人无压力。
短暂静默间,大师兄不想妨碍黑心师父的这点儿小乐趣,师父大人或许还没有想好如何与怪大叔互动能令他更加愉悦……总之,在各人都还未出声之前,有东西出声了。
“嗷……喵。”
“嗷呜……呜……喵……喵~喵~”
猫?大师兄对这种可爱的小动物很感兴趣。但是等怪大叔护命一样把两只“小可爱”抱入怀里,又瞬间令他失了兴趣。
嗯,猫。是猫,大猫!一定要准确的说的话,是大猫的娃。
两只小虎崽。
现在看着可爱,长大了可是了不得的东西啊。大师兄默默赞叹,怪大叔就是怪大叔,自己还吃不饱饭呢,又收养了这两只吃货。而且看这架势,貌似是在为这两只小虎崽抱打不平呢。
果然就看他虎背熊腰的壮汉一只,竟然抱着小虎崽嗷嗷哭,听其哭的内容,还颇为有理有据:“我滴大花诶,我早就叫你饿了就来找我来诶。你怎么就不听话自己闯诶。闯下山也不知道躲人诶。撞上谁不好,撞上这个要命鬼诶。千叮咛万嘱咐见他就跑诶。你跑没跑过还是死在他手里了诶。留下两个奶娃娃,可怎么活下来诶。”
“我打又打不过,最要紧没奶干瞪眼诶。这要命鬼的心肠就比铁硬诶。下了地狱你可记得告他一状诶。咱们阳间无奈和,地府算总账诶。”
师父不耐烦听他跟个泼妇似的骂街,过去蹲下,逗弄逗弄俩虎崽下巴:“可起了名字?”
柔声细气的家长里短起来。
怪大叔一愣,倒是不好继续嚎哭了,闷声闷气道:“大黄,二黄。”
这起名水准……
师父不在意,又笑:“可喂它们吃食了?”
这话匣子不掀盖还好,才提句“吃食”,怪大叔的嚎丧声就欲起。
被师父抬手堵住。
另一手继续逗弄虎崽,思量下:“我记得村里东头的三娘那里有只刚生崽的母狗。若是能求得几口奶吃,许这两个小家伙就能活下来。”
犹如醍醐灌顶,怪大叔登时抱着虎崽起身,恨不得把师父也抱进怀里就跑。
“哎哎哎……”知道自己这说客的身份逃不掉,师父好声抚慰,“闹了这许久,且容我喝口水。”
怪大叔嚎丧半天,其实比师父更渴。反正是他要喝茶,不算自己耽误时间,于是也伸手讨杯茶喝。
“嘶!”入口却险些打翻了茶杯。
师父他老人家施施然将空茶杯放下,眉目柔和,内中藏了许多笑意,轻飘飘一句:“啧,猫舌头。”
事后,据始终关注此事的大师兄谈论起师父与怪大叔回山之后的故事,应该是这样的——
“你为人师表,却如此举止轻浮,岂不带坏了娃娃!”
“求人办事,岂能横眉立目。言语柔和,乃是为人根本。”
“你个牛鼻子道士能说会道,我说不过你,可是我眼不瞎,是非曲直都在爷爷这双眼里。”
“那不过是你的是非。君子不入小人眼,这很正常,我能理解。”
“那豆腐西施伸手都要扒你衣襟了,你还把手往前凑给她摸。你说我可有冤你!”
“对嘛,不然就摸胸口了。两害相权取其轻。”
“你!”
“若不是为了你的两只虎崽,我岂会受此屈辱!你你你,你什么。你还是想想如何赔我吧!”
“呸!鬼才要陪你!”
……嗯,真实性有待考证。
只是当晚还想再探听出各种可能的大师兄,被师父无情的打了屁股。
不用去管之后的大师兄去找谁哭诉,当晚另有件更重要的事落到师父头上。只这一事,是万万不肯被任何人探知的。
却天不遂人愿。
“有朋自远方来,贫道未能以一杯清茶相待,实在是怠慢了。”施施然倒上一杯茶,师父对着窗外曼声待客,“只是道观地偏,十数年间几乎门可罗雀。乍逢贵客临门,还问客为何来?”
“要回当朝废太子遗孤!”
来人语不惊人死不休,更是踹开门,挺胸抬头而入。
既然被找到,来人还是这幅做派,师父也懒得虚与委蛇,抬手泼了那杯茶:“当年我全族被灭,如今仅存两三人苟延残喘,只求避世躲祸。你们依旧咬死了那个所谓的太子遗孤仍然存世。也罢,这次几时杀人?几时点火?可容得我师徒最后一见?”
似又想起了什么,对来人轻笑:“你们做事也算是精细,该知道我这破道观最近才收了一个孩子。那孩子是有家有主的,留条活路可好?”
“哈哈哈!”
来人甚是嚣张的大笑数声,立刻又沉下脸:“昔日的御前侍卫,为存太子血脉于世,用赵氏孤儿之法换出天牢中太子遗孤,此后更不惜率全族与军队拼死抵抗。原以为如此英雄人物,也该是个顶天立地铁骨铮铮的硬汉,却不想……”
冷冷嗤笑,师父言语中都在咬牙切齿:“世人多虚妄。只因不肯同流合污,竟能宵想出各种名目栽赃陷害。”
“我们不过是厌倦了宫廷厮杀斗争,决意归隐田园。就是尔等造谣生事,无端端凭生罪孽。率军将区区不过二百人围困山上,竟为了省事放火烧山。逼得妇人老弱以身滚火,拼出一条血路,才得保两名婴儿幸存……”
话未说完,被来人急吼吼的打断:“误会!误会!鄙人这次前来,实则是要迎太子遗孤回归正统。那个昏庸无用的老皇帝,早该滚回他的后宫……”险些咬断舌头,实在是被突然横在颈间利剑吓得不轻。
“废话太多。”
“是真的!是真的!朝中早就有人对皇帝老子不满,想要取而代之。偏那老皇帝自己绝干净了自己的后。顺位的恭亲王不仅权势滔天,更是狡诈奸猾。幕后之人只想挟天子以令诸侯,那天子若是孩童,自然是皆大欢喜。如今你只需将那两个孩童一同献出,定能位列王侯!”
生怕师父一个不开心就把他宰了,来人把话说的又快又急。
轻声笑,师父看向那人的目光就是在看一个白痴:“那两个孩子是我最后的族人,你竟然要我献出?”
“献出一个!献出一个也好!”
挥剑将这个话多的渣渣解决掉,师父头疼的想:既然现在没有喊杀声也没火光,更没有扛着麻包逃跑的白痴。那么不管这个家伙是哪方面派来的,都只是前来探路的小喽啰。之后的路,又该如何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