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医家，只为君宠》sihe

90、父母相见

　　祁杏珠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咬紧了牙关，微微眯眼看着杜桂，“你就这样对待自己的娘亲？杜太光就是这样教你的规矩？”杜桂道：“先别提我爹，你倒是解释解释，为何一见面就赏我巴掌？”祁杏珠道：“你欺负文心，姐姐欺负妹妹，我难道不应该惩罚你？”
　　杜桂道：“咱把话说说清楚，徐文心自己作死与我没有关系，反而是我几次三番处处忍让。再说了，纵然是我欺负她，又怎么样？娘亲犯的错让她当女儿的来受罚，有什么问题么？”
　　祁杏珠急道：“你怎么……怎么这样说话，纵是杜太光负我，我也从未记恨过你，还对你处处怜爱，可你却……”杜桂摆摆手道：“你这番话骗我一次可以，还想骗我第二次？那我问你，爹爹家中一封临行书信是谁写的？落款的名字是谁的？你抛夫弃女，现在还想在我面前立牌坊，是欺负我年幼无知，还是欺负我爹老实忠厚？”
　　祁杏珠没想到杜桂会看了自己留在杜家的书信，一时心中懊恼不已，早知如此就不该留下只言片语，一走了之方为上策。“我……有我的苦衷，你不清楚当年发生过什么……”
　　杜桂见她这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心中立马想起徐文心的样子，她娘俩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徐夫人的过往我不感兴趣，徐大小姐的脾气我也消受不起，我杜桂虽说是小户人家的姑娘，可也不是软柿子，你母女要是想欺负我当乐子，那我劝你们尽早打消这年头吧，不然撕破了脸，对谁都没好处。”
　　祁杏珠听她一字一字说得清楚，只觉得脸面上气得热了起来，她扬手欲再打杜桂，杜桂伸手一推将她推得退了几步，祁杏珠怒道：“你好大的胆子！”她身边的婢女立马瞪着眼珠扑到杜桂身上撕咬起来，一时布料店里打得鸡飞狗跳，很快门外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杜桂喊道：“救命啊！郡守夫人打人啦！快救命啊！”婢女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抬手便给她的嘴结实一个巴掌，杜桂被打得有些晕，下意识便抬脚朝对方的肚子踹去，她这一脚踹得歪了些，婢女捂着肚子哀嚎蹲了下去，杜桂紧跟着又一脚踹在她脸上。
　　趁着这空隙，杜桂跑到门边喊道：“求大家去史家通报一声，就说徐郡守的夫人要打死人了！求求大家了！”她毕竟觉得此事不光彩，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身份，但人群中已有眼尖的人瞧出了她是小神医杜桂，不少受过她恩惠的病人家属撸着袖子冲了过来，道：“什么夫人居然敢打咱们小神医！咱们说什么也不饶她！”“对！杜小神医是好人！那郡守家的小姐害死人，这个夫人也不是好人！”
　　一群人骂骂咧咧冲了进去，祁杏珠被吓得变了脸色，靠在柜台上朝掌柜的小声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些人赶走！”掌柜的早被她们打架的阵势吓得躲在柜台后面，见乌拉拉冲进来这么一堆气势汹汹的人，他也没了主意，只好赔笑走了出来道：“各位好汉，一场误会而已，误会，大家散了去吧……”
　　“不行！她凭什么打咱们的小神医！她家那位郡守贪婪敛财不是什么好官！现在连家里妻女也无法无天地欺负咱们，当咱们的命就不是命了么？不许走！”
　　祁杏珠只好收敛了气焰朝门边的杜桂道：“杜姑娘……一场误会而已，请高抬贵手吧。”
　　杜桂正想要趁着人多偷偷溜走，不管祁杏珠的死活，谁知她这样一喊，所有人都看向了杜桂，杜桂心想此时饶她心里不甘，不饶她，又不免落个小肚鸡肠的恶名。她略微想了一下，忽然捂着肚子蹲了下去，“哎哟，我这肚子怎么这么疼，肯定是方才被踹内伤了，不成，我要回家……”
　　她捂着肚子趔趔趄趄地正要往外走，忽然被人唤住：“阿桂？”杜桂觉得这人声音真熟悉，她一抬头，正看到了满脸焦急的杜太光，不禁喜道：“爹爹？你不是云游去了么？怎么回来了？”
　　杜太光几步冲了过来扶住她，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旧疾又犯了么？”
　　杜桂小声道：“我不碍事的，就是跟……跟人打了一架，咱们走吧爹爹。”她生怕杜太光看到祁杏珠会想起那些陈年往事心中难过，便想要拽着他赶紧离开。可眼尖的祁杏珠也跟了过来，喊道：“太……杜大夫留步！”
　　杜太光登时怔住了，他慢慢地回过身，看了那人一眼，揉了揉眼睛又看了几眼，喃喃道：“不会啊……是她么？长得真像……”
　　祁杏珠仿佛没经历过方才一地鸡毛的事情，捋了捋头发，仪态万千地走到他面前，道：“多年不见，杜大夫别来无恙？”
　　杜太光摇摇头道：“不会的，她总叫我师哥，这不是她。”他拉住杜桂的手道：“走吧阿桂，咱们回家。”杜桂恶狠狠地瞪了祁杏珠一眼，警告她道：“当心你的嘴！”
　　祁杏珠道：“哟，许久未见，师哥你怎么就要走了？不看我一眼？是了，你没有脸面看我。”她回首招来小厮道：“天喜，咱们回府。”又有人围上来要堵住她，她转而看向杜太光道：“这点事情……师哥你不会也帮不了我吧？”
　　杜太光忽然清醒过来，他问杜桂道：“方才与你打架的人就是她？”杜桂点点头。杜太光叹道：“你不该动手啊……她是……哎，要遭报应的……”杜桂反驳道：“她做的事情难道不该遭报应么？爹爹不站在我这边，反而帮她诅咒我，我……我不服！”
　　杜太光温柔地看着独生女儿，当年祁杏珠的离去对他的打击着实不小，他原本一心扑在医术上不免忽略了妻女，然而祁杏珠的离开有如晴天霹雳，让他慌乱了许久后转而把所有心思放在了这唯一的亲人身上，偏生杜桂自小身体非常差，几次三番是他亲手从鬼门关边拽回来的，因此让他对杜桂更加宠爱，生怕一个不小心，这个小心翼翼呵护的小生命就会离开自己，留他一人在这孤苦的世上。
　　所以杜太光怎么可能会舍得诅咒他的小女儿？
　　他扬手轻拍了自己的嘴道：“瞧我，人老了就开始乱说话了，怪我没有讲清楚，我的杜桂没做错事情凭什么要遭报应？要遭，也该是做错事的人去遭。”他将杜桂完全挡在身后转过身，面容上挂满了冰霜一般看着祁杏珠，“这位夫人，不知为何要打我女儿？若她有何事做得不妥，也该是我这个当爹的教育她，你凭什么打她？”
　　当年杜太光明明医术了得，却不肯受富贵人家的邀请上门问诊，偶尔给附近的穷苦人家治病又不收诊金，祁杏珠受够了这样的穷苦生活。所以她抛下了襁褓之中的女儿，留书一封不辞而别。在山下偶遇了路过此地的徐铉复，她一眼认出他身上的官服，便装作身体不好的样子昏倒在他身边，而后顺理成章地被他带回了家，成亲生女，过上了她梦寐以求的生活。
　　一别十几年之后的相见，杜太光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而祁杏珠却已是娇容玉脂的华贵面貌，让人几乎认不出。
　　祁杏珠从没有见过杜太光这般冷漠的样子，在她心中，杜太光就是那个清淡如风的人，除了他那堆破医书，他对任何事情都不关心，可眼前的他脸覆冰霜，哪里那是当年那个小大夫？祁杏珠勉强笑道：“她对我不尊敬，我自然要打她，难不成我的身份打她还打不得了？”
　　杜太光道：“你什么身份？我不认识你，我只知道我的女儿只有我的能教育，别人伤她半分半豪都不行！”祁杏珠怒道：“我就是打了她，你又能奈我何？莫不成还要打回来？”
　　杜桂扯了扯杜太光的袖子道：“爹爹，我已经打回去了，没有吃亏，我们不要跟她这样的人一般见识。”杜太光以为杜桂尚不知道祁杏珠是她娘亲的事情，便有心要遮掩道：“好，你没受伤就好，我这次出门给你买了不少小玩意儿，都让人送回家了，你收到没有？”
　　杜桂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我一直住在史家，好久没回山上了……”杜太光一愣，道：“听说史家小姐成亲了，你还住在那里？”杜桂解释道：“她只是定亲，还没有成亲，所以还住在家里的，况且……”她想要把鄢云汉的事情告诉杜太光，但碍于外面人多，便道：“况且还有其他人在史家，他不肯要我一个人住山上。”
　　杜太光想了一想，恍然大悟道：“瞧我这记性！你已经与欢儿定亲了，他不舍得你一人住山上是吧？”杜桂急道：“什么跟什么呀，不是他！爹你还说呢，这事儿我还要找你算账呢！”
　　杜太光不解道：“找我算是什么账？欢儿欺负你了？”杜桂道：“没，欢哥哥不会欺负我……不，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哎呀算了，咱们回去再说吧！”父女二人边走边聊，俨然已经将身后的祁杏珠全然忘记了。
　　祁杏珠瞪着他二人的背影，咬牙道：“好一个打娘骂娘的孽子！我不会饶了你的！”
　　杜太光与杜桂走了一会儿，忽然道：“阿桂你等我一会儿，我……我有东西落了，回去找找。”杜桂道：“什么东西？我帮你一起找吧。”杜太光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找就好，你乖乖在这儿等我一会儿。”他急匆匆折了回去，叫住了祁杏珠，道：“这位夫人请稍等。”
　　祁杏珠听到身后的声音，笑眯眯地转过身来，“怎么？这会儿又来找我？我以为你没有什么要同我说的了。”
　　杜太光走到她身边，道：“这几位姑娘，麻烦你们走远些。”祁杏珠挥了挥手让丫鬟们退到一旁，杜太光道：“我是想要告诉你，阿桂自小没有娘，不代表她就要受人欺负，若是她娘知道她这般被人欺负，想来也是会很气恼的。”
　　祁杏珠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皱起眉头道：“你胡说什么呢！这些年不见，你看医书傻了么？”杜太光正色道：“我的意思是，若是再有人欺负她，我便要请她的娘亲出来，给她主持公道了！”祁杏珠脸色大变，“你……你什么意思？莫不是要……我不准你说出来！你给不了我的生活，难道还不许别人给我么！”
　　杜太光道：“我从来都没有阻挡你追求要的生活，当年没有，今后也不会有。但阿桂是无辜的，我害的她没有了娘亲，总不能再让她受人欺负。”
　　祁杏珠压低了声音质问道：“那我呢？我呢？你若是肯……你若是肯为我着想，我又岂会……又岂会无奈地做出那样的选择！”
　　杜太光摇摇头道：“你做出的选择从来都不是无奈的，我想明白了，你当年选择与我在一起，无非是以为我医术了得能为你带来荣华富贵，你与我成亲，生下阿桂，都是你的筹码，可当年的我没有明白你的用心，还天真地以为你与我一样，学医术是为了造福百姓。”
　　祁杏珠冷笑道：“说什么造福百姓？好像只有你有胸怀有大爱似的，连自己妻女都照顾不好，你所谓的造福百姓不过是借口是推脱！”
　　杜太光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当年我沉迷医术忽略了你，是我不对，所以纵然你离开，我也从没有怨过你半分。你我二人原本就道不同，分开是一件对你我都好的事情。”
　　祁杏珠道：“呸！假仁假义！”杜太光道：“随你怎样说，我还是那句话，你恨我怨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许，绝对不许，伤害阿桂一点点，她不仅仅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我所有的责任所在，所以若有人胆敢碰她，我便要拼尽所有去为她讨回公道。杏……不，这位夫人，你好自为之吧。”
　　杜太光不再与祁杏珠多说一句话，决然地离开了。他回到杜桂身边，笑道：“等了许久么？我们走吧。”杜桂问道：“爹爹回去找什么？找到了么？”杜太光点头道：“找到了，不用担心，对了，你之前说的话我有些不明白，欢儿怎么了？”
　　杜桂竖起眼睛，“爹爹，谁要你自作主张帮我定下亲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