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医家，只为君宠》sihe

9、悲夜（上）

　　“请问姑娘是？”
　　杜桂故意笑道：“我见他迷路了，在书局门口等着怪可怜的，就送他回来了。”
　　小厮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只见鄢云汉一直抬着头看天空也不看小厮，轻咳一声便迈开步子朝家里走去。
　　送他回来也没道声谢，杜桂却不觉得恼，这次她只觉得好笑。
　　她笑着旋身走了，不多会儿忽然听到有人追过来，“姑娘！请姑娘稍等！”是方才的小厮，他拿了一把伞跑过来，道：“少……不不，我送姑娘回去，天儿热，我帮姑娘打伞，嘿嘿。”幸好没说出是少爷要他送的，不然免不了又要被少爷甩眼子。

　　是夜，屋里暗香浮动，杜桂浅浅地睡着，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在跑，还有婢女压低了的声音：“这大半夜的要出去找谁啊？”，另一个道：“江家的一个小姐，方才少爷衣服没穿好就跑出去了，那人想必对她很重要，我们也快些去吧。”
　　江家小姐？江芊茑？
　　杜桂没了睡意，起来穿了衣服点上灯，睡在外间的婢女小红即刻在门口问：“杜小姐是不是不舒服？需要叫大夫来么？”
　　杜桂唤了她进来，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情？”
　　小红道：“方才有个婢女来府里，说是家里小姐不见了请少爷帮着找，少爷便安排了府里的下人跟着一起去，吵着小姐了么？”
　　杜桂心里一惊，下午还好好儿在一起说话，怎的这大半夜却不见人了？她忙让小红去取来灯笼，两人匆忙出门了。
　　两人赶到城西碧儿山脚下的林子，已见不少人提着灯在喊。这林子的西侧是山，北边有一条河，越过这条河便是绵延的树林，杜桂听说只有从河上游的云鹤桥才能到对岸，心想若是林子里找不到人，兴许是去了对岸？她便与小红一路往北走，想要沿着河岸朝云鹤桥走，若是条件允许便过桥查看。
　　走得远了些，方才的喊声渐渐轻了，到后来她们只听得到踩在草丛上的沙沙声。不多时听到了河水的声音，杜桂心知这是走到河边了，“我们朝河边走走，刚才我不知摸了什么植物，手上黏糊糊的好恶心，我去洗洗手。”
　　杜桂甩着手朝河边小跑过去，她洗过手正起身要走，忽然看到河上似乎飘着一个巨大的黑影，小红吓得差点把灯笼都扔了，颤抖着喊道：“小姐我们快走吧！有……有鬼啊啊啊啊！”
　　鬼？若是鬼就好了，杜桂只怕那不是鬼，而是人，“快，去林子里找一根粗一些的树枝来。”她朝河里走了几步，只觉得水流湍急，不敢再往里走，一会儿小红捧着一根胳膊粗的棍子回来。
　　黑影飘得很近了，已经能明显地看出那是个人，而且是个女人，杜桂与小红二人合力用木棍将她拦住了，杜桂让小红使劲抱着棍子，她朝河里走去将那人拉扯到了岸边。
　　小红看清这不是鬼而是个死人，吓得话都不会说了，杜桂让她去林子里叫人，她点了点头就逃命似的跑了。
　　杜桂将她翻过来，看到她的她，眉头登即皱了起来，芊茑姐姐，白日里还见你吟诗作对，怎的日夜之间，竟是阴阳两隔了！
　　奇怪，江芊茑身上怎么这么多伤痕？杜桂俯下身细细查看她的脖颈，有几道手指印子，又掀开她破破烂烂的衣服，只见她身上也有许多擦伤的痕迹，杜桂想，这样子她倒不像失足落水，而像是被人害死的。
　　不多时有人陆续有人来了，翟欢跑过来定定地站着不肯再上前一步，他半张着嘴，似乎不相信这人是江芊茑，他问：“阿桂，这……这是个落水的人吧？”
　　不等杜桂回答，琴音哭嚎着跑过来扑到江芊茑身上，“小姐！小姐你怎的这样傻啊小姐！琴音对不起你都是我不好！我来得太晚了啊！”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猛地站起身朝河里跑去，“小姐你等等我！琴音这就跟去伺候你！”幸得周围的人将她拦住了。
　　翟欢一步步走了过来，跪坐在江芊茑身边，颤抖着伸出手抚摸她肿胀的脸，声音嘶哑：“江小姐……说好了等我考取功名，怎么却弃我而去了……”他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了下来。
　　杜桂也觉得喉头酸涩得很，她走到翟欢身边按着他的肩膀，道：“欢哥哥，先把芊茑姐姐送回家吧。”
　　翟欢不让下人碰江芊茑，将她一路背回了江家，江家老父赶回家见到女儿冰冷的尸身，瘫坐在地上老泪纵横，在场的江家丫鬟小厮莫不垂泪。
　　方才在河边看得不真切，这会儿接着院子里的灯火，杜桂才发现江芊茑的衣服很奇怪，系了许多死结，就连袖口都系得密不透风。她走到翟欢身边，小声道：“欢哥哥，我们快回去吧，你与芊茑姐姐没有婚约，在这久留不妥的，等天亮了我们再来吊唁。”
　　翟欢呆愣愣的样子像是丢了魂，他死死盯着江芊茑的尸身动也不动，杜桂拉她，他才木然跟着走。
　　他们刚出了江家的院子，听到后面有人压着声音喊道：“公子请留步！”琴音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下跪到翟欢面前，哭道：“请公子务必要给我家小姐一个公道！”
　　翟欢指着自己，问道：“我？”
　　琴音咬着牙点头道：“是，如今能为小姐主持公道的只有公子了！我家小姐她……她被人侮辱了！”
　　她将下午与翟欢在书局道别后的事情一一道来，“小姐看天色已晚，怕误了晚饭的时间老爷不高兴，就与我走了西街的巷子抄近路，谁知遇到了李家的少爷，他垂涎小姐美色纠缠过几次，都被小姐厉声喝走了，可这次巷子里没有别人，那李家少爷还带了几个随从，不由分说就挟了小姐上了巷子口的马车，我跟着捶打那些人，他们却将我踹翻在地，对我拳打脚踢。”琴音掀开袖子，果然见青紫一片。
　　“我远远地跟着他们到了碧儿山下的林子里，见那李家少爷他……他……”琴音泣不成声，后面的话堵在喉咙口说不出来。
　　这李家少爷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打死了小妾的李元书，他主动投官从轻处理，只罚了些银子，打了二十大板，至于挨了这二十大板的人是谁，只有当差的衙役知道了。
　　李元书因是家中长孙，自小百般受宠，性格乖戾，且贪好美色，家中妻妾没有七八也有五六，偏他成日在街上游荡，偶然一次见到从书局出来的江芊茑，便让人四下打探，自此几番纠缠，前几次街上人多，江芊茑又不若普通人家的女儿娇羞害臊，面对他的纠缠从来高声喝止，他不好当街发作，此次他尾随她一路到了没有什么人的巷子，终于得逞。
　　江芊茑口中被塞了棉布，一双杏眼瞪着李元书，他笑嘻嘻地扯开了她嘴里的布，“这么巧啊小娘子。”
　　江芊茑一口啐到他脸上，红着眼圈儿扭过脸去不再看他一眼。
　　李元书恼羞成怒，本想调戏她一番也没了兴致，一把撕开了她的衣服，只见她肤白似雪，生得让人移不开视线，李元书朝周围的随从喝道：“都滚开！”随后便将她的衣服一件件扯开了，江芊茑知道反抗不得，闭着眼睛准备咬舌自尽，谁知李元书像是看出她的打算，抬手又将棉布塞回她嘴里，舔着脸笑道：“只是可惜不能尝尝小娘子舌头的味道了呢。”
　　紧跟而来的琴音看到那几个随从守在那里，只不见小姐和李元书，心道不好，小姐怕是要吃亏了，她护主心切，朝那群人叫喊着跑了过去：“你们这些坏人快放了我家小姐！”可她哪里是那些人的对手，被人几个耳光抽得眼冒金星几乎昏死过去。
　　一个脸上有疤的小厮□□着打量琴音道：“少爷玩儿里面那个，那我们就玩儿外面这个吧，瞧她细密嫩肉的想必里面也……”
　　琴音吓得差点腿软，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挣脱了他们跑回城里。
　　回想着这一切，琴音闭着眼睛双唇颤抖，“我……我本想叫人来救小姐，又怕此事传出去对小姐名声不好，便回家找了几个可靠的小厮，可等我回去……小姐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