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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病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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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桂醒来之后觉得身子已无大碍,心中暗叹,还是要尽快学习才好,免得哪日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思及此她回到书房用心看起书来,翟欢买给她的几本书被她读得差不多了,基本的药材和病理已经熟知,要想精进,还要亲自配药试试才好。
她想要找翟欢再给她买些难的书来,在家中四下寻找不见,问了下人才知他去了衙门的武院练功,起码要到傍晚才回来。
欢哥哥向来最不喜欢习武,今儿个天又这么热,何苦折腾他?杜桂找了人问路来到武院,向一个正练棍子的少年打听,那少年满身大汗,喘着粗气,领着杜桂到了后院。
烈日下,翟欢正一脸痛苦地扎马步,浑身像是被水泼过一般湿透了。
看到杜桂的身影,翟欢略显意外,“阿桂怎么来了这里?快去屋檐下,这里太热了。”
旁边看着他练功的师兄咳了一声,翟欢回头道,“王师兄,这是我那位桂妹妹,她身子不好,还劳烦你带她去内堂喝些茶水好么?”
杜桂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想喝水,她笑盈盈走到王师兄面前朝他招招手,让他俯下身,凑到他耳朵边低声道:“师兄,欢哥哥不知道大夫说我时日不多了,我想多与欢哥哥相处几日,师兄可好做个人性?”
王师兄见杜桂面色不佳,是长久生病的苍白,又听她说话气虚如游丝,心知她所言非假,登时心生怜悯,看着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可怜,便走到翟欢身边悄声道:“去吧,你爹那儿我帮你遮掩,哎,多好的姑娘啊,真可怜。”
翟欢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与杜桂边走边问:“师兄怎么了?说哪个姑娘谁可怜?”
“我啊。”杜桂指指自己,笑道:“重病不治快死了,想与你多处几日,可你还被困在这儿练武没工夫陪我,可怜不可怜?”
翟欢一听这话就皱起了眉头,“阿桂你怎么这样说?”
杜桂以为他是怪她撒谎,正想解释说这样最方便,并非本意要欺骗师兄,哪想翟欢站住了脚步,握着她的肩膀,道:“今后可不要再说这不吉利的话了,我知道你是想来帮我,可是不要用这个法子,我不舍得听你说半分诅咒的话。”
看他一脸认真,杜桂一愣,转而咯咯笑道:“我怎么会诅咒自己呢欢哥哥,正是要救自己,我才想找你去买书嘛。”
“家里的都看完了?”
“恩,看完了,也背完了,要再买些有难度的来看了,这学医真是有意思得很,欢哥哥,我觉得我这身子的底子要是想补,肯定很麻烦,对照着医书看,好多症状我都有呢。”杜桂踮脚走在路牙石上,身子一歪一歪的。
翟欢看她身形不稳,牵住了她一只手,道:“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有你家神医爹爹在,他会治好你的。”
杜桂却不信,若是他能治好,这身子之前还用去上吊?身体这东西吧,有的时候外人终归帮不上忙,哪儿疼了哪儿痒了,描述起来多少会有偏失。
书局的小二这次见到杜桂也十分熟悉了,笑呵呵地迎上来问候:“翟公子好,姑娘好。”看到两人牵着手,他不禁多看了几眼。
翟欢此时才反应过来,他从小与她亲近没有男女之防,之前只是怕她摔着,牵手牵得太自然,在外人眼里或许要误会了。
买好了书,杜桂说要去药房再买几味药,一来辨认一下形态,二来是她试着给自己开的滋补的药,调理身子用。
翟欢笑道:“这才几日,阿桂你就要给自己开方子了?要我说还是给杜伯伯看过才好,药可不能乱吃。”
“去药房请先生看也一样的嘛,从这儿上山再回来还要折腾几日。”杜桂道。
翟欢思索了一会儿,道:“也好,那我们就去县里最大的药房吧,那儿药多,先生也多,请先生帮你把把关,免得你吃了自己的药害了肚子。”
杜桂看到他的眼神,知道他在说上次吃冰的事情,吐了吐舌头只当没听懂。
二人走到百草街上,两边多是小药房,又行数十步,只见当街两层门楼,额匾上四个大字“卢家药堂”,两侧斗拱上挂着大红灯笼,梁枋简单的刷了漆,门前的两只小石狮,看着憨态可掬,倒更像两只撒娇的小狗。
杜桂指着石狮笑道:“这家药房有趣的很,明明整套看去都是大商户的行头,偏生他俩一点气势也没有。”
翟欢也笑了,“我问过你师兄,他说这样容易产生亲近之感,让来药房的人心里能稍稍放松些,莫要愁眉苦脸。”
杜桂心里一惊,“师兄?”
“对啊。”翟欢指了指牌匾,道:“这就是你师兄家的药房,喏,‘卢家药堂’,卢安嘛。”他想起杜桂之前短期失忆的事情,一拍脑门儿道:“瞧我,把这茬忘了,你还记得家里有个师兄么?卢安?”
杜桂诚实地摇摇头,这个,真不记得。
翟欢道:“你爹爹有个徒儿叫卢安,家在县里行商,主营各类药材生意,卢安是家中嫡长子,自幼被他父亲送去你爹爹身边学医,你出事……”他顿了一下,改口道:“你下山之前他刚下山不久,听说是他父亲想要慢慢把手中的人脉网络一一引荐给卢安认识,以便早日继承家业。”
他朝大堂里看了看,道:“不知道他回来没有,我们进去吧阿桂。”
杜桂心想,反正就算见到师兄她也大可以说自己失忆了,不怕有什么差错,便放心地同他进屋了。
大堂里人来人往,有的拿着单子有的提着药,翟欢领着杜桂穿过大堂到偏厅,屋里一张漆木桌子后面坐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儿,他身边坐着一个病人正讲述病情,周围还站了一圈人。
翟欢道:“这位是卢家药堂里年纪最大的秦伯伯,我们等病人少些,请他来给你的方子把把关吧。”
杜桂点点头,乖乖站在他身边,与他说起习武之事,翟欢忍不住叹气道:“爹爹说若我再无长进,他就要去请武馆的人来教我,到时候就不像衙门里的武师这般护着我了。”他更心烦的是,若是有武馆的人看着,他想要偷偷溜去看书也几乎不可能了。
“就没有什么法子能让叔叔对你放弃?”
翟欢摊手道:“怎么放弃?我有手有脚身体健康,要是……”他忽然停住,想了一下问道:“阿桂,你有什么法子能让我卧床不起么?”然而想到杜桂只看了几天书,这也太为难她了,他道:“算了,我还是问问秦伯伯吧。”
杜桂道:“嗯……你问过秦伯伯,讨了方子回去,病了,叔叔再来请大夫去给你治,到时候不就露馅了?”
翟欢恍悟道:“是啊,到时候还要害了秦伯伯……”
这种时候不想着要受罚,却先想着会连累秦伯伯?杜桂看他面露愧色,似乎在为自己的想法而惭愧,道:“不过呢,我这几日看书发现好些东西相生相克,如果不小心……嗯,就是不小心吃到一起,可能会慢性中毒的,比如我们常喝的凉茶,要是配了绫子叶,猛一看会以为中毒以致心肺虚弱,其实只是假象,而且解毒也简单,只好多喝点水就好,方不方便?”
翟欢看到杜桂的眼中透着一丝狡黠,心知她是在提醒自己,“可绫子叶去哪里找?”
“我这儿有啊。”杜桂晃了晃手里的单子,“这是我开给自己的滋补药品,要是跟凉茶的材料放一起,拿错了……嗯,那可就惨了。”她朝翟欢眨眨眼。
翟欢抚掌赞道:“太好了!起码这个夏天能混过去了,阿桂多谢你!”
“不不不。”杜桂摇摇手指,道:“要是遇到仔细又高明的大夫,这个还是查得出的,还要多备几套方案才行……”她正搜肠刮肚地把看过的医书反过来思索,把“治病”的换成“致病”的,忽听到一个少年在门边喊道:“阿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