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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珍珠酪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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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路上缓缓行驶,一旁的碧桃还在絮絮叨叨,傅榕瞧着面前这个不过才十五六岁的小桃子,叹了口气,无论如何自己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新时代女性,怎么说也比十五六岁的中二少女颜初的处境要好得多吧。
她抬起头来,冲着碧桃一笑,开始叮嘱碧桃把贿赂品准备好:“桃子,你把给顾侧……子谦哥哥的东西好好的抱住了,千万别摔了啊。”
碧桃跟抱着一块炸药包似的,很是小心翼翼:“小姐您放心,小桃保证小姐给顾公子买的珍珠酪不会散。”
虽然说碧桃说得是信誓旦旦,可惜的是事情往往事与愿违,比如这吹弹可破的珍珠酪,虽说碧桃抱得是一动也不敢动,可惜的是傅榕在顾侧榻前将那珍珠酪的盒子盖揭开的时候,珍珠酪直接从狮子头样式的点心变成了被狠命地搅了几搅的蒸蛋,傅榕看着手中被颠得七零八落的珍珠酪,直截了当道:“子谦哥哥,你看这是初儿专程从荣庆楼买来的新品珍珠布丁,你别客气啊。”
顾侧瞅了那珍珠布丁一眼,便朝着傅榕微笑:“谢谢初儿。我很喜欢。”
傅榕很是殷勤:“子谦哥哥,你受伤了,还是我来喂你吧。”说着就开始找勺子,拿着勺子就往顾侧身边凑,还笑眯眯的做了一个啊的口型,随时准备操练起来。
傅榕突然发挥这样爽朗的作风,如此善解人意,这一回是连顾侧也有些受宠若惊,忙按住傅榕的手:“不用初儿,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傅榕不依,手中的勺子一扬,还要掩唇娇羞一笑:“子谦哥哥难得有这样需要初儿照顾的时候,我又怎么能袖手旁观,置之不理呢?”说罢便又要霸王硬上弓。
难得的是,她这样一坚持,一贯高冷的顾侧居然就这样被她霸王了一把,一朝得手的傅榕将勺子往顾侧嘴里干净利落地一喂,一面喂一面同他聊天:“子谦哥哥,你知不知道初儿今天去荣庆楼的时候见到了谁?”
傅榕今天从杜士祯那里听来一个说法,那就是荣庆楼有三绝,一凉一热一点心,这点心中一绝说的就是那珍珠酪,而自己面前的顾侧公子呢,要说别的东西统统不好,唯有那珍珠酪是他的心头好,别说是上了荣庆楼,那是必然会点一份的,平日间就算是绕路,也要专程饶过去买一份。傅榕心中暗暗嘀咕,在杭州和学校的时候也没觉得顾侧喜欢吃甜食呀,自己还腹议过他就跟掉了牙的老太太一样喜欢养生,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嗜甜的爱好。
那珍珠酪是用蒸得极软的菱角制成的,外头又撒了一层白色的糖霜,入口即化,香甜软糯,因为被颠得七零八落,糖霜裹着粉红色的菱角仿佛一瓣一瓣的桃花落入雪中,傅榕用勺子拍了拍那桃花,舀了一大勺子,朝着顾侧露出一个堪比三月的桃花还要灿烂璀璨的笑容:“我今天在荣庆楼碰见了杜家哥哥。”说着手里的动作顿了一顿,继续对着顾侧喂桃花布丁,仿佛不经意似地开口,“杜家哥哥同一个姓柏的公子在一起——初儿看那柏公子可真是有趣得紧呢。”
顾侧唔了一声,并不曾在意她的话,而在下一刻,傅榕就目瞪口呆地看见一个场景——某个人的舌头慢慢地在勺子上打了一个圈,将那勺子上的桃花慢慢地裹进口中。傅榕目瞪口呆地看着顾侧的动作,一脸堪比三月的桃花还要灿烂璀璨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就跟定了格一样,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那个人伸手轻轻将她手中的勺子抽了去,盛起一勺桃花送到自己的嘴边:“初儿不是也很喜欢这珍珠酪的么?为何今日一点也不吃?”
傅榕呆愣愣地张开嘴,再呆愣愣地咀嚼,最后再呆愣愣食不甘味的将口中的东西咽了下去,直到她呆愣愣地看着顾侧握着骨瓷勺子,轻轻地将那勺子搁在一旁,耳旁才听得顾侧悠然道:“对了,刚才初儿说了什么?”
她刚才说了什么?她刚才说了什么?傅榕恍若未闻,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这把勺子上了,这把勺子就跟齐天大圣孙悟空的金箍棒似的,只要喊一声变,那勺子就直接蹭蹭蹭地突然放大了无数倍,顶天立地地矗立在傅榕的面前——这把勺子是顾侧用过的!是他用过的用过的!为什么自己居然会乖乖的听他的话,乖乖的去吃这把勺子上的东西?这把勺子上肯定还残留着顾侧的那什么!这样一来,这样一来,这样一来不就是传说中的间接KISS了么!!!面前的这个人害得自己背井离乡,她刚才居然还情不自禁地同他KISS!!!她难道是疯了么!!!
顾侧搁下勺子,抬眼来看她:“初儿的脸怎么有些红?”
傅榕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又被这一句问话问得是哑口无言,今天她本来是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探听下顾侧到底是真失忆了还是假失忆了,观察观察顾侧对柏允叙的态度,没想到自己反倒被顾侧这厮一个动作就搅乱了一池春水,现在想要理直气壮也理直气壮不起来,很是有些萎靡不振:“哪里红了。”
顾侧凑过来看她的脸,一本正经的指给她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红。”傅榕顿时跟只从沸水里头捞出来的红虾,彻底的霜叶红似二月花,脸微微地偏到了一边去,眼睛瞅着天花板,却还是嘴硬地道,“怎么会红?都是你……胡说八道。”
顾侧微笑地看着她,手指慢慢地抚上她的肩头,傅榕顿时变身成了今天荣庆楼里的柏允叙,小腰杆跟打了石膏一样挺得笔直,一动也不敢动,只觉得他的手指一寸寸地从自己的肩膀爬到了她的耳畔,在他的手指触及她耳垂的一瞬间,她如同触电一般不由自主地往后缩,没料到他的手却直接一把将她圈入了怀中,恍若低音提琴般的声音在她的耳旁低低响起,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耳朵上轻轻滑过:“连这里也是红的。”
顾侧,顾公子,顾大人,敢情您在现代的时候一本正经,原来都是伪装么!您难道就是这样调戏您媳妇的么!就是这样调戏未婚女青年的么!顾大人,你不是学霸才子么?你不是高官政要么?你不是高级知识分子么?你不是清流名士么?你到底还顾及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自重啊自重!
傅榕慢慢地抬起头来,一瞬之间就撞见顾侧的目光,满腔的呐喊声都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那温柔的目光之下,一时间心中升起无数粉红色的泡泡,咕嘟咕嘟地从心底冒了出来,可是在下一秒钟,她的心却不由微微发疼——顾侧这样温柔爱怜的目光,她不是没有见过,可惜的是那样的目光从来不是给她的吧?傅榕她本以为她这辈子当一次贼便罢了,没想到换个环境换个地点换个方式,她依旧还是个贼。
无论是粉红色的桃花还是粉红色的小泡泡一个接着一个啪嗒啪嗒地掉在的地上,跟她买的珍珠酪一样,顿时就摔得七零八落,她瞧着手中的珍珠酪,垂下目光,慢慢地坐正了身子:“我刚才说我在荣庆楼遇上了杜家哥哥。”
顾侧支起下巴,微笑着嗯了一声:“初儿怎么忘记了,你刚才已经说过了。”
傅榕朝着他勉力一笑:“杜家哥哥说他过几日要办赏花宴,邀了初儿去。”
听完她的话,顾侧倒有些诧异:“初儿不是一贯不喜欢这些热闹场面么?”
傅榕心中切了一声,你那宝贝颜初当然不会喜欢这些热闹场面了,她就跟金丝猴一样鼻孔长着冲了天,你就是她的天她的地,你来罩着她,她就万事无忧了,估计别人来巴结她,她也要嫌弃别人说话啰嗦,笑得难看,更不要说在这些场面上去跟别人套近乎了,哪里去参加什么赏花会?可我这个小平民傅榕又不是你的高富美颜初,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不说,更关键的是我知道你接下来会做的那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好事,怎么还会乖乖地躲在你的遮阳伞下面?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傅榕低着头笑了一笑:“哪里会不喜欢?只是以前喜欢陪着子谦哥哥,所以才说不喜欢的——况且杜家哥哥说了,他这回的赏花宴不是普通的赏花宴,不仅是邀了许多名门闺秀参加,更是有别致的彩头,初儿觉得必然是很有意思呢。”
顾侧抿了一口茶:“初儿觉得有意思就去罢。”想了一想,“你方才说杜五的赏花宴定在哪一日?”
傅榕板着指头算:“四日之后。”
顾侧默了一默:“四日之后我同三殿下尚有要事,怕是不能陪你了。”
傅榕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用你陪,不用你陪,到时候我自己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