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
[指令确认，扫描中止。]
这道声音响起，嵇澄霄身体一软，委顿下去。不管那所谓的能量是什么，什么鬼东西在作祟，大猴子的身体里有什么秘密，她都不允许。
她不允许它的身体被吃掉。
它不是什么食物、畜生，它是那么温暖的善意，是刚刚用自己的性命来给她生存机会的伙伴。
嵇澄霄爬过去，把地上的血迹掩埋，然后拖过那条死蛇，在地上薅了一堆草叶将蛇团团裹住，脱下外套塞进去，然后系在背上。
她抱起开始变得冷硬的大猴子，看向小猴子。
小猴子一直紧紧地跟在她旁边，不时发出哭叫一般无助的低声。当嵇澄霄看过来的时候，它仿佛领会了什么，一步一回头地带她朝不远处的树林走去。
没一会儿，它吱吱叫着朝前跳了一段，飞快爬到一棵树上消失，转眼又跳下来。
嵇澄霄明白，这就是它们的家了。
她艰难地爬到树下，放下大猴子。
把背上的蛇尸扔到一旁，拔出军刀，在大树根部开始挖坑。
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刚才搏斗的地方很有可能会吸引别的捕食者，对现在的她来说，很危险。
她的生命，已经变得沉甸甸。
扒开厚厚落叶层，野草蔓脚下还能看到许多刚刚冒头的嫩芽，从泥土里钻出来。
这里的黑色土壤肥沃松软，一个坑很快挖好，嵇澄霄把大猴子放了进去，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
它现在睡着了，等到明年的时候，这里的野草会长得更好，也许还会开出漂亮的花。
嵇澄霄打算把土盖回去，蹲在旁边的小猴子却突然跳进了坑里！它偎依在大猴子身边舔它毛上干涸的血迹，细小的吱呀声地不停呼唤。
一股酸意一下子从鼻腔涌上眼睛，闭眼深吸了口气，嵇澄霄没有去强行抱出小猴子，而是在旁边坐下来。
从口袋里掏出大猴子最后拿给她的那枚果子。
简直称得上完美的果子。
认真看上一眼，就没有人能不被迷住，嵇澄霄有些挪不开眼了，它的外表没有一丝的瑕疵，蓝紫色表皮，就仿佛秋季最澄澈的星空。她打量地久了，恍惚觉得这果子就像会发光一样。
意动神迷间，她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果皮被蹭破，顿时一股液体涌出来，猝不及防地流入喉咙，甘甜醇厚带着浓浓的酒味。
与此同时，那个机械音又响了起来。
[发现优级能量，吸收/充能]
[吸收开始，一等碳基生命优化启动，1%……]
[智能载体激活，1%……]
嵇澄霄顿时看着手里剩下的果皮发愣，她一直记得雷击时听到过一连串机械音，醒来后也猜测过，并且还怀疑地尝试过“呼唤”，但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因此她以为那是幻觉。
不过并没有时间让她再思考，一股浓浓的睡意仿佛从灵魂里传出来，侵袭向她的大脑，嵇澄霄昏昏欲睡，陡然间，她听到小猴子的微弱叫声。
不、我不能睡！
她悚然一惊！
不管睡过去会有什么后果，小猴子怎么办！万一它遇到危险，它才是真正的幼崽——不，不能睡！
嵇澄霄咬紧牙关，抵抗那股睡意，指甲用力地掐进手心，用疼痛来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刚才那个声音说的碳基生命优化，让她猜测这股睡意很可能是优化过程中身体的自我保护，只是自我保护而已，她不需要！
她和小猴子的命，都宝贵得不得了，谁的也不能丢。
越来越浓重的睡意让她眼睛酸涩无比，眼泪水聚集在眼角，眨一下就滚落下来，如果有镜子的话她就能看到，自己的眼睛已经变得赤红。
可是不能睡，要保护小猴子。
最后，就只有这股意念支撑着嵇澄霄。
虽然还睁着眼睛，实际上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脑中只有那一个念头，而身体渐渐麻木，仿佛感觉不到了，只剩下意识被束缚在原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剩下一棵树。
嵇澄霄无意识地打量这棵树，它那么高大，那么坚固，是天和地之间的唯一存在，根深深扎入地心，巨大的树冠向上直插入云霄。
嵇澄霄呆呆地仰望，她感觉不到时间流逝，但天空的颜色就在眼中逐渐变深，暮色笼罩下来，星光一颗一颗亮起，那些星星的光芒照在树冠上，她看见，一颗颗果子悄然从枝叶间隐现。
蓝紫色的，美得就像星空一样。
一颗果子就那么坠了下来，然后直直落在她的手心，融入进去。
嵇澄霄忽然觉得，从大树上正散发出一种亲切彷如母体传来的波动，温暖地像水，让人感到无比舒适，只愿意躺在其中，香甜地睡上一觉——
不、不能睡！
这个念头闪电一样猛然划亮她的头顶，她的双眼顿时恢复清明！
眼前的大树就像梦境一般瞬间消失，而她看到的一切还和刚才一样，小猴子仍然趴在大猴子的身上，她的手里还托着剩下的果皮。
但是此刻，她身体的状况却前所未有地好，就好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舒适，而且能感觉到在血液和骨骼里，隐藏着某种力量！
正在惊讶，从胸口突然涌来一股熟悉的波动。
久违的波动！
“杜莉？”嵇澄霄楞了一下，立刻激动地在心中呼唤，“杜莉！你醒了？！”
那股波动还在源源不断地传来，嵇澄霄努力接收其中的意思，从起先的皱眉变得越来越惊讶，但脸上的喜悦和希望，却越来越浓！
她几乎坐不住了、激动地想要起来跳几下，大叫几声！
爸爸！妈妈！裴绍！
原来是这样！
在营地发现下雨的时候，杜莉突然的变化，据她传递的信息表述，翻译过来就是“感觉到很有用的能量，还有爸爸妈妈遗留的信息”。杜莉口中的爸爸妈妈，并不是嵇爸爸嵇妈妈，而是她自己的，嵇爸爸一共成功培养出的另外两个成果。
杜莉是在那两个的成果之上诞生的，更完整的作品。
杜莉说，那种能量包裹住她，让她沉睡，直到刚才又有“更有用”的能量让她醒过来，并且醒过来之后，她发现自己有了“身体”。
她对那个“身体”的描述，让嵇澄霄惊讶地发现，她所指的应该是一个程序，而且听起来很像是驴友队伍里那个小苏玩的游戏《生存挑战》。
最后时刻，那个游戏机也确实砸在她脚上……
不过仔细分辨，嵇澄霄又觉得不像，或者说成为杜莉的“身体”后，那个程序被完全改写了，丧失了原来大部分的游戏功能。
这也无所谓，杜莉有了身体是好事。
嵇澄霄很快把这一茬撇到旁边，她真正在意、激动的是杜莉感知到的“爸妈”的气息！
她的“爸妈”，就是被嵇爸爸嵇妈妈随身携带的啊！
爸爸妈妈去的那个“遥远的地方”，难道就是这里吗？
这个陌生的，不知道存在于宇宙哪个角落的世界，让嵇澄霄第一次感到热泪盈眶。
说不定、说不定裴绍也来了啊！
她猛然想到。
手微微颤抖，怎么不可能呢？完全有可能的！
裴绍可是爸爸最好的朋友，爸爸研究出杜莉，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去那座山里，是不是就为了找爸爸他们？
嵇澄霄越想越觉得肯定，心雀跃地扑跳，希望来得如此突然，好像世界刹那被点亮，未来让人充满了期待和动力。
她紧跟着询问起杜莉更多信息，不过除此之外，杜莉知道的并不比她多多少。
比如问到这个世界是哪里，杜莉只能懵懵懂懂说出，这里让她觉得很舒服、那棵大树就像妈妈一样舒服之类的。
嵇澄霄只好凭这些片鳞半爪大胆猜测，也许雷电引动了爸爸发现的那个遗迹的能量，然后残留的某些设施感知到杜莉，推动杜莉的进化，又把她俩一起扔到这个世界。
无所谓了，只要想到爸爸妈妈和裴绍有可能也在这里，嵇澄霄就浑身充满力量！
直到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手背和擦伤的肘部都不疼了。
连忙看去，竟看见伤口全都不见了，原本露在外面的划伤处，变得光洁一片，而揭开纱布，就发现那道骇人的伤口也消失了，连一点疤痕都看不到。
心砰砰直跳，嵇澄霄动了动腿，一点也不疼，她犹疑地，尝试用力，站了起来。
所有的伤，都已经全好了。
嵇澄霄站在那里，片刻后眼泪却忽然砸了下来，滚成一道线，有自责、有愤怒、有委屈，还有突然看到希望而放下的压抑。
她蹲下身用力捂住胸口，从呜咽很快变成嚎哭，仿佛歇斯底里的发泄。
如果早一点，如果早一点多好……
可这是个没有如果的世界啊。
胸口涌动着一阵又一阵的悲伤，那是杜莉在和她一起哭泣，杜莉进化地更完整，更像一个“生命”了，但仍然保持着最初的特性。
她能感知到澄霄的喜怒哀乐，能一直陪伴她长大，嵇爸爸没有上报他的这个研究成果，因为这是他对女儿最深沉的爱意。
小猴子的挨蹭，让嵇澄霄终于止住眼泪。
她的发泄吓到小家伙了。
她用手指轻轻顺着小猴子背上的软毛，一边和杜莉交流对她新“身体”的挖掘。隐约记得杜莉的进化方向是智能生命，果然没错，她很快就掌握了使用办法。
一串波动传递过来，然后嵇澄霄的脑海中出现一块信息板。
信息板很小，只有寥寥内容，最上方一行显示的是：
一级碳基生命（优化50%），特殊优化方向：治愈能力。
嵇澄霄的注意力第一时间被“治愈能力”四个字吸引了，然后才是50%。
“才50%……”她心里的想法。
这个时候的她还不知道，50%已经是多么了不起的程度。
如果没有因为担心小猴子而死死抵住了那股睡意，并且托杜莉的福，完整感受到大树的波动，她连40%都不会有。
一般情况下的优化程度，仅仅是25%-35%，达到40%就是极好的情况。
这一行信息下面的内容很简单。
当前剩余能量：5.2%（低于1%，将自动陷入沉睡）
当前可选操作：扫描能量自动（0.01/次）；物质采集（0.05/次）
当前拒绝操作：凝聚（未知）；兑换（未知）
通过杜莉的解说，嵇澄霄基本明白了，这个新身体的附加功能目前看起来非常鸡肋，只有两个作用：
一个是给自己找吃的，还是被动技能；
一个是对物质进行物理分解，1%的能量仅够支持20次，还不知道效果如何，并且听起来就让人不抱希望。
至于那个凝聚和兑换，应该是从原本的游戏系统里继承来的，然而杜莉说具体的内容她自己也不知道……因为她还“不够完整”。
嵇澄霄理解为“还没有进化完全”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