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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部落迁徙 ...

  •   艳阳高照,昨夜的阴影都在这阳光下消散。
      普索蹲在草坡上,嘴里嚼着一根羊齿草,哀怨地看着眼前玩得正开心的一人一马。
      “这没天理啊……天天好吃好喝的侍候着,小黑还是要天天来找你啊。看到了你,就完全不理会我了。柔儿,为什么它这么喜欢你啊。”
      “我不知道呀。”君柔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喜欢还要理由吗?”
      是啊,喜欢还要理由吗?就象他们都说这对汉人姑侄会带来厄运,可他还是一看到君柔,就抑制不住的欢喜啊。普索笑将起来。“柔儿,等到张掖赛马大会,小黑一定能跑第一的。到时所有的奖励都归你。”
      君柔点着她的小脑袋。“普索哥哥这么有把握,小黑一定能得第一?”
      “一定啊!”
      “三年前的赛马大会,得了冠军的那匹白马,就是小黑同胞所生的马兄哟。父是英雄儿好汉,小黑,你得不到第一,你都不好意思回来见柔儿啊!”
      这是什么理由!黑马打个鼻息,扭过头去。如果它能吐人言,大概也要鄙视普索一句:这货我不认识!
      君柔感兴趣的是另一个问题:“那匹跑第一的白马,真的跑得比小黑还要快吗?”
      “那是匹雄马,当然要快些了。”普索俨然以行家的口吻回答。
      “普索哥哥你亲眼看到过的是不是?你讲给我听吧。”
      小女孩求教的温柔口吻让男孩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因此他虽然已讲过很多很多次,但每次再讲时,仍讲得很耐心,很详细:“那是匹和黑马几乎一模一样的骏驹,不过它身上的白毛好象雪一样纯白,四蹄却是纯黑,和小黑正好相反。这种马在汉人的马谱中叫做‘墨蹄玉兔’,中土是很少见到的。‘乌云盖雪’和‘墨蹄玉兔’居然是同母所生,那便更加难得了,只怕几百年也难得遇上一次。”
      君柔轻轻的道:“我若能亲眼看到那匹白马,那便好了。”
      “我也只在那年的赛马大会上看到过一次。柔儿,你知道吗?它跑得那个快啊,就象在云中飞一样!四蹄拉得水平,鬃毛就象白色的天鹅翼在空中滑翔……没有见过它奔跑的人,永远想象不出它身姿的优美与高雅。这才是真正的马王!你明白吗?马王!永远没有一匹马比得上它,它一声长嘶,全草原的骏马都得俯首称臣。”
      他讲起张掖城冬季赛马大会的盛况,几百里内草原戈壁上的部落都会骑着自己引以为傲的骏马来参加比赛。小女孩听得如痴如醉,为之悠然神往。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喃喃道:“真是热闹啊。真想亲眼看看。”
      “柔儿,今年的赛马大会你仍不去瞧瞧吗?小黑肯定能入选,说不定也能瞧到上届的那匹白马啊。”
      “我很想去瞧。不过姑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我要陪着姑姑。”
      君柔在北漠生长,可她从来没去过张掖大城,亲眼看到全草原的盛事赛马大会。因此她只能从普索的讲述中揣想大会的盛况,并在梦中无数次的见到。当然,有时她也想,为什么姑姑从不肯去人多的地方,将自己与热闹隔绝?
      可是这个念头在心中一掠而过,她从没想到去问姑姑。

      出乎君柔的意料,这一次君鸾史竟然同意随同铁萨部一同迁徒。
      “冬天就要来了,柔儿,你不是一直想亲眼看看张掖城的赛马大会吗?”
      其实在君鸾史微笑的面容下面,她的心里却在默默想着:他已经放出接新家主上位的风声,算上路程,派出来接她们的人手已然出发了吧?既然逃不脱他的算计,她也不想再逃了。那么,就回去吧。该她面对的命运,总要直面应对。
      小女孩不知道姑姑的心思。
      她听了姑姑的话后,立即飞奔到普索那里,告诉他自己也要跟着去看赛马。两个孩子都高兴得在草原上跳了起来。
      这天夜里,君柔又做了个梦,梦见普索骑着黑马,在大会上跑得了第一,他成了草原上人人羡慕的少年英雄。不过,梦见最多的,却是那匹她从来见过的白马。
      白马的鬃毛在风中飘扬,象天池边上的白天鹅的双翼在空中滑翔……

      冬季到来,迁徙向关内的日子终于到了。
      部落的人们拆下帐篷,绑在骆驼或牛马背上,赶着羊群,开始向南边迁徙。草原上的草一日日枯黄,太阳还没升起来,苍穹灰黯,苍苍茫茫,笼罩着这片一望无际的绿洲。
      风吹草低,风中有羊咩,马嘶,混合成一种苍凉的声韵。铁萨部的男女老少,青壮年在前面和后面,中间夹着妇孺儿童和老人,有的骑着驼马,有的赶着牛车,黑的牛,黄的马,白的羊,在这片绿洲上浩浩荡荡地走着,有如一幅美丽而雄壮的图画,一支哀艳而苍凉的牧歌。
      君柔坐在姑姑的怀里,全身被姑姑的斗篷裹得严严实实。她有时睡觉,有时伸出头去,张望周围的景象。部落的男子们一边走,一边在马背上弹琴,唱歌。晚上歇宿时,就在帐篷间烧起篝火,在火堆边唱歌、跳舞,他们的日子总是显得这么热闹、开心。
      走过了这片绿洲,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戈壁和沙丘。
      这十几天里,君柔多半都在姑姑怀里睡觉,偶尔出去,也是与普索共骑黑马,走在人群的边缘。有普索在侧,旁人看她的脸色虽然冷淡,总算也没有人来招惹。晚上火堆边的音乐和笑声很热闹,不过她要陪着姑姑。
      姑姑是不喜欢热闹的。她独居在帐篷里,从不参加火堆边歌舞的人群。最多是听见崔老头拉响凄凉哀怨的胡琴时,她会放下手里的针线,走到帐篷门边,静静的听上一会。
      部落里只有崔老头和她们姑侄二人是汉人,可是姑姑从来没和崔老头说过一句话。君柔时常觉得背后有一双古怪的眼睛在悄悄地打量她。也许,崔爷爷也觉得她的姑姑,是一个奇怪的人吧?
      普索月前打的那只灰狼皮,君鸾史将它鞣制成了一张狼皮褥,余下的制成一条坚韧的腰带。普索很高兴,于是将自己身上常佩的一柄短刀送给了君柔。灰狼就是用这柄刀砍死的,是他的第一头猎物,短刀是他的心爱之物。不过比起君柔那花儿一般美丽的笑靥来,一柄小小的精铁刀,又算得了什么?
      这件礼物很出乎君柔的意外。她知道这柄刀是哈尔库用十张上好的狼皮,加上七头羊,从黑山大部市集上换来的百炼精钢,是一把很好的武器。普索拥有这柄刀,引来过多少人的羡慕目光,现在居然送了给她。
      可是她体弱力衰,连弓也拉不动,要了这柄刀来有什么用?
      “防身呀。”普索帮她将刀系在腰间衣带上,道:“这柄刀很快,倘若再遇上恶狼,一刀便刺死了它。”
      君柔欣然道:“是吗?”随即明白普索是在安慰自己,叹了口气。“可是我没力气,说不定一刀刺不死它。”
      “那我来帮你砍死它。”普索概然道。“我再加上几刀,准能要它的命。柔儿,这头狼就算咱们俩个一起打死的,你姑姑一定开心。只要我在,就不教一头狼来咬你的羊。”
      君柔喜道:“好呀。普索哥哥力气这般大,野兽一定不敢来咬咱们的羊。”眼光转到远处离他们两个远远的一群部落孩童身上,神情突然黯然。虽然大家都不说,不过心里都明白,上次那头扑到她们姑侄羊圈被普索砍死的灰狼,是被谁故意引过来的。
      普索也默默瞧着那些摔角嘻闹的少年。他以前是这些少年男女的领头,但这几年与君柔走得近了,那些孩子也明显在疏远他。
      “柔儿,别害怕。”普索忽然道。“我会一直保护你的。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当上族长。那个时候,部落里的人就再也不敢欺负你了。”
      君柔轻轻的道:“是了,普索哥哥会一直保护我的。”
      女孩的声音里充满了欢喜和信赖,普索的心头涌起一股英雄豪气,大声道:“当然!我会一直一直保护你。”

      这天的夜里,铁萨部歇宿在一片乱石岗的背风面。
      火堆熊熊地燃烧起来,音乐声也响起来,却没听到崔老头的胡琴声。君柔坐在帐篷门口,把玩着短刀。外面的天空很蓝,明亮的星星眨着眼睛,一阵风吹来,刮起了石岗后的黄沙。
      君鸾史则在缝制一件新衣。这些天她已缝了好几件衣衫。不过她总觉得不够。如果有时间,她恨不能替君柔做好从小到大的所有衣衫。每缝几针,她就默默地望着身边无忧无虑的小女孩,这样凝视好久。
      忽然之间,外面传来喧哗之声,火堆边的歌舞也停止了,人们纷纷从自己的帐篷马车里奔出来,聚拢在驼群前的空地上。
      君鸾史也被惊动,走到门口张望,远远只见人们奔来跑去,人人脸上都带着惊惶。
      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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