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瞥年华似水》洗衣机灵魂

2、同级生

　　升上中学，程砚并没有因为几年前后桌的关系而对苏哲有什么好印象，尤其是当身后同时坐着关子晨。他永远记得五年级的一次美术课上，关子晨模仿他那画家父亲潇洒泼墨时，把一整盘的颜料都糊在了自己的背上。当时苏哲正兴冲冲地跑来找关子晨借颜料，顺着颤抖的手指，大脑回路出现严重错误的倒霉孩子竟然直接就着程砚的背，用粉刷笔蘸着上面的颜料，就开始给自己的画上色。
　　程砚当时就非常理解身为同桌，周嘉仪为什么坚持对苏哲不理不睬，就连颜料也不肯借。
　　好在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到中学，一共六个班，苏哲跟关子晨极有缘分地被分在了一起，而程砚跟周嘉仪在一个班。
　　那时候，逐渐开化的男孩子们开始在成绩上显露出头角。苏哲就是其中一个，小学天天被老师耳提面命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每月看涨的月考成绩隐隐有赶超程砚的趋势。
　　周嘉仪用胳膊碰了碰身边正抬头看着年级红榜的少年：“哎，苏哲快赶上你了哟。”
　　程砚收回目光，边往教室走边说：“他本来就聪明。”
　　下课的走廊总是人满为患，抱着厚厚一摞作业本和卷子的课代表们小心翼翼地穿行而过，避免被那些精力过剩在走廊疯跑的男生撞到。
　　程砚显然没注意这点，迎面就被风一样跑过的人撞了个趔趄，皱着眉回头刚想说“搞什么啊”，眼前就出现一张放大的脸。
　　“啊，程砚？”苏哲看上去也有些惊讶，开口第一句竟然忘了道歉。自从分在了不同班，本来就不算太深的交情就更淡薄了些，加上平时也很难碰到，两个人已经快两个月没见了。
　　周嘉仪抬眼一看是熟人：“哟，苏哲你跑那么快赶着去捡钱呢？”
　　苏哲这才把视线从程砚身上移开，挠着头解释：“刚才去问老师题了，忘了黑板还没擦呢，快上课了。”
　　“行了，快去吧。”周嘉仪伸出纤纤玉指，像太后一样挥手斥退了冒冒失失的下人。
　　进教室的时候，她还在感叹：“才多久没见，怎么感觉他又长高了好多，明明小学的时候还没我高呢。”

　　下午放学，程砚这一组留下来打扫卫生。等收拾完教室，太阳都快落山了，教学楼里空荡荡的已经没什么人。
　　挎着背包，提着最后一袋垃圾，程砚走到学校后门的垃圾站。
　　很凑巧，或者很不幸的是，正好撞见了年级里一伙预约群架的家伙。程砚就那样坦然地迎着一道道疑惑又警惕的目光，走过去把垃圾甩进了垃圾站，拍拍手准备走人。
　　他向来不爱管闲事，找老师告状这种事则更不可能，心里想着反正没人认识自己，自己也没得罪过谁，便大摇大摆地丢完了垃圾。
　　但是一个年级是多么小，红榜上的前几名又是多么少，有个拿着木棍的人立刻认出了他：“啊，是二班的程砚。”
　　紧接着，又有人压抑着怒火吼道：“靠，你就是程砚？老子女朋友喜欢的就是他！”
　　“胆子不小啊！居然敢抢顺哥的女朋友？”
　　程砚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冲上来的一个人推了一下，然后就被涌上来的几个人按在了垃圾站的墙上。
　　他按捺着火气，说道：“我连你都不认识，别说你那个女朋友了。”
　　“臭小子，居然连顺哥都不认识。”一拳立刻招呼过来，程砚偏过头躲开一点，脸颊还是被打得生疼。
　　有人拖着棍子过来：“别以为是好学生就不敢打你，反正你也是要去告状的，不打白不打。先收拾了这小子，反正都是二班的，说不定他就是来探虚实的。”
　　程砚看着那棍子，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只是现在更需要镇定。他正要开口拖住这群人，等自己班里那帮人过来，肚子上立刻就挨了一脚。
　　眼前一晃，痛得腿一软，缩着身子差点跪下来。
　　一向事不关己的程砚终于火大了，仿佛疼痛激起了他全身的反抗细胞，双臂奋力一挣，按着他的人一时大意，竟被他挣开了。谁都没想到这模样柔弱的好学生还挺有力气的。
　　程砚反手抽出背包侧面的保温杯，用力朝最近的一个人砸了下去。只听一声钝响，已经有个倒霉家伙捂着脑袋蹲了下去。
　　那群人急了眼，挥舞着拳头全部糊上来，程砚抱着头蹲下，紧咬牙关准备迎接狂风骤雨。
　　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从不远处违和地插了进来：“咦，你们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