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人生》暗涌绵绵

4、福祸旦夕，岂是我等可预料的

　　“江婷，一年了，你还是和我刚认识你那个时候一样。你是个好人，值得被好好对待。”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你愿意以后好好对我么，我心里质问着。但终究我还是没胆量问出这句话。幸运的是从那天以后，我们好像就和好了，谁也没说出和好两个字，但是我们回到最开始在一起那样。
　　炎热的暑假，学校已经开始放假了。他说他想吃巧克力，我想起外婆家附近有一个DIY巧克力店，我想自己去给他做。反正都在北碚，况且也不想呆在外婆家。送完了巧克力我再坐车回北碚就行了。
　　笨拙如我，只是照着模子做而已也做的那么差劲，他不要嫌弃才是。两点已经到达了解放碑，在碑中央的花台边坐着，他要快点来才好，不然巧克力就要化了。可是我就这么坐在这里等他直到6点，他也没能让我见到他。那期间，我打了无数个电话给他，不接，发了N多条短信，不回，发了□□，但□□也不在线，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到底来没来解放碑。我揭开巧克力的盖子，巧克力化了，本来就凑合看的形状现在更是不堪入目。不想回北碚了，抱着巧克力直接回家了。而那个时候的我，并不是生气他的爽约，只是害怕他是不是出事了，我知道他自己的生活是很复杂的，况且还有那个丁倩的存在，害怕他又会不和我联系只是为了躲我，因为他又要和别人在一起。
　　头晕。只记得那天把巧克力放进了冰箱，我就倒在床上了。电话没管，短信没看，更没上网。等第二天醒来，手机上两个未接，一个是杨彬一个是沈静，三条短信，一条是裴俊童问我在干什么，另外两条是季科楠发的。
　　【等了一下午吗？我突然有点事要做，就去了南坪。不好意思。】大概是过了很久我也没回，他又发了一条。
　　【生气了还是睡了？明天回我信息吧，晚安。】
　　看了之后我一阵冷笑，一句我有事，我就白白等了整个下午。到底我做这些，值不值得呢。唯一让我庆幸的是，还好，还好他没事。
　　【没有，睡着了而已。】我想是不是该放弃了，我有些心灰意冷。
　　刚出房门就看见老妈拿着我的巧克力往垃圾桶里扔。看着垃圾桶里躺着的一块块巧克力，我知道我就像这些巧克力一样，是该被甩掉了，我和他的这段不被祝福的感情也该扔进垃圾桶了，反正都是那么的廉价。
　　那天之后我们又开始进入了无止无境的冷战。可是这次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也记不得这是第几次无缘无故的冷战。我觉得我有些累了，已经没了那个时候那样不求回报的喜欢他的冲动了，我要求的也越来越多，不满足只和他聊天，不满足只要知道他好不好就可以了，现在的我只想着他只属于我一个人。时间会磨灭掉太多的东西，我喜欢他的那颗单纯的心还有那人的生命。
　　初三即将开始，可是我的朋友杨彬却永远的离开我了。
　　车祸。在8月31号这晚，他横穿马路被大货车撞倒在地，当时被送到了急救中心，裴俊童和我都赶到医院看他。医生说已经抢救过来，我们还拿苹果喂他，就像正常人一样好，除了打石膏，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好。可就在第二天早上我接到裴俊童的电话“杨彬走了。”他的话里我听不出任何的语气。
　　“走了？他都打着石膏了还怎么走啊？”我并没有意识到裴俊童口中的“走了”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他死了。”裴俊童突然认真起来。
　　“你开什么玩笑！昨天我还拿苹果给他吃！怎么可能！”我冲电话吼着。
　　“我说真的，我怎么可能拿这事儿开玩笑。”裴俊童也吼我。
　　“哦，好吧，我知道了。”我平静的回答。我挂掉了他的电话，只觉得头很重，颤颤巍巍的。怎么可能呢，昨天还好好的一个人和我们谈天说地开玩笑，他还是那么痞痞的笑，这么大一个活人怎么能就这么不见了呢！不是说好了等他出院我们就在常去的那家烧烤店喝酒的嘛！曾经那个抢我钱的人，害羞的和我说以后要罩着我的人，六年级帮我补习数学的人，开学嘱咐我的人，怕我谈恋爱受骗的人，保护我不让我受伤害的人，怎么就能够这么一声不吭的离开我？不知道怎么的我已经坐在了教室里，如释重负。趴在桌子上，很伤心，但是没有眼泪，只觉得心里堵着，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班上的同学从未见过我这样儿，就算他们知道我和季科楠总是分分合合，我也从来没有这么低气压过。他们大概也猜到我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楠楠第一个过来拍着我的背，“有什么事，哭出来就好了。”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诚恳那么关心我，可是我喉咙里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或者说我不敢发声，我怕我一说话就全是哽咽的声音，眼泪会止不住的流下来。“婷婷，没事，我们都陪着你呢。再大的事，我不都陪你挺过来了吗？这次也会过去的。”滕婧也过来抱着我。我抬起头，看到他们整张脸上都是关心的样子，我想起了杨彬担心我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比他们更纠结的表情，终于，我再也忍不住了，开始在她们俩人的怀抱里哭了起来。
　　“杨彬死了！以后没人帮我出头了，没人保护我了！昨天他还好好地，为什么今天就走了呢！为什么啊！”足足把早自习都哭过去了，终于消停了下来。那几天我只会喃喃的说，为什么呢，为什么会离开，
　　事情过去了一个月，我和裴俊童基本上每星期都去我们常吃饭那家店，老板没换，菜的味道也还在，只是这桌上的人少了一个。我和裴俊童也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喝酒。老板过来送酒的时候，笑眯眯的问：“咦，你们平时不都是三个人吗？另一个帅哥呢？那小伙子性格耿直啊！喝酒更耿直！”老板一点也没发现我们的气氛不对，我回老板“他有事儿，今天就不来了。”
　　裴俊童诧异的看着我，我知道他是在揣测我的心思，害怕我又开启流泪模式。老板倒是爽快，“这样啊，那过几天你们来，我送你们几瓶酒！”说完就又过去忙着了。
　　“裴俊童，杨彬一直都在的，对吧？他还是陪着我们的，是不？”我含着眼泪哽咽的问。
　　而他似乎也快哭了，只淡淡的恩了一声。
　　刚喝完酒，我和裴俊童各自准备回家，可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江婷。我在老地方，来么？】季科楠总是能准确的知道我什么时候想放弃他，而在那个时候他能准确无误的出现。他让我一次又一次的打翻自己的决定。
　　【好，等会儿就到。】杨彬的死，让我没心情激动他联系我了，一如既往地平淡。就像他说的，有时候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乎他。
　　很快我就到了江边。
　　【你来啦？坐！】他还是微笑，不偏不倚的正好露出那两颗我迷上的小虎牙。
　　【恩，这次又有什么烦心事啊？】我扯开嘴也陪他笑着。
　　【听说你最近不太开心，发生什么事了吗？有我可以帮忙的吗？】他关心着我。
　　杨彬的离世对我确实打击不小，可是我并不是那么的脆弱，伤心在所难免，只是一切都会过去。重要的是，我根本不想告诉别人说杨彬没了，不想别人用一句人死不能复生来安慰我，说实话，我真的不用别人安慰。“没事了，现在已经好了。”我还是报以笑容，而此刻害怕他如以前一样看出我心中的异样。
　　“没事那就好，我也不多问了。”他还是抽烟，“我和她又分开了。”
　　原来如此，每当这个时候他总能想到我。他以前总能看出我心中的不悦，尽管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少得可怜，他却懂我心事。如今的他，已经没了那个时候的敏锐。或者说，我只是存在于他的缓冲期。
　　“分分合合多久才能结束啊，你们不累吗？”我不想再听他们的事，语气竟有些不耐烦，话语一出，我自己也有些诧异。
　　“你很累吗？”他小心翼翼。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累，真累，可是他回来我，我还是愿意接纳他。说不累，我连自己都骗不过。
　　每一次在江边聚首后，我和他总能和好。这次也不例外。
　　我送他的唯一一个礼物大概就是那顶帽子。自从他从学校离开后，他就特别喜欢带帽子。我给他买了那顶帽子之后，周末准备拿给他，结果让我看见了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的场面。
　　阳光正好，郎才女貌，那一刻我真的觉得阳光都围绕在他们周围，就像那些偶像电视剧里男女主角一样，而我，则是那个阴险恶毒用尽手段抢男主角的女配角。他和丁倩在一起接吻。就在他楼下。我明明知道他们是没有断联系的，明明知道，我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备胎，可是当我亲眼看见这一切的时候，还是无法忍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电视剧的情节不都是原配应该冲过去扇耳光吗？而现实是，我默默的看着。哦，对，我才是这场爱情里的配角。我心里清楚，如果我过去打她，我什么立场，我不是不知道有她的存在，况且说不定是季科楠主动找她的，我有什么理由怪别人。都是我自己的不好。现在想来，我和他至今纠缠了两年半，虽然分分合合，冷战的日子比在一起多，可是我们居然从未亲吻过！最亲密的动作，大概就是他偶尔把手搭在我的肩上。
　　不知道怎么想的，我坦然向她们走过去，把帽子塞给了他，我不慌不忙的走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丁倩是什么反应，我只知道，那个时候像是我做错了事，正在逃走。
　　原来我还是害怕我想要的不是属于我。而让我难过的是，我原本以为季科楠会找我说说这儿事，至少说一句，江婷，其实事情不是你看到那样的。但现实告诉我，男人出轨是不会主动交代的，他连骗我，都已经省了。他知道，只要他回来，我还是会接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