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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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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豹停住脚步,俯下身子虎视眈眈的瞧着对面的男人掏出寒光闪闪的匕首。
“它在你右前方二十多步远的地方,它扑过来了。”阿黛眼里的绝望,在他站稳身子,掏出匕首的那一刻消散了。原来他不是要抛弃她,而是要腾出手来对付雪豹。
皮逻阁瞧不见,只能侧耳倾听,靠声音判断远近。
呼啸的风声近了,猛兽的气息如潮水般扑面而来。他了解野兽的扑食方式,迅速蹲下身子,双手高举起匕首。
眼睛看不见确实不方便,这一刀并没有碰到雪豹的肚子,庆幸的是自己也没受伤。阿黛坐在地上紧张的瞧着:“它离你不过十步,小心……”
话音未落,雪豹发动了第二次袭击,这次没有蹿高,而是横冲直撞过来。皮逻阁感觉到风向不对,腾空而起,手上够到了树枝,把身子悬在了空中。
“它在你正下方。”阿黛赶忙说道。
皮逻阁听到这句话,丝毫没有停留。落下身子想骑在雪豹身上,雪豹向前一跑,想躲开他。皮逻阁正落在它的屁股上,匕首狠狠地插了进去。
“嗷……”一声大叫,受了伤的猛兽眼珠子都红了,后臀汩汩地流着血,转过身来匍匐待敌,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黑玛瑙叼着一只雪兔跑了来,把兔子放到阿黛身边,闪着寒光的黑眸紧紧盯着雪豹。“嗷嗷……”黑玛瑙突然不安的叫了起来。阿黛吃惊的发现,另一只雪豹也追了来。
“糟了,另一只也来了,在你左手边三十步远的地方。”阿黛惊恐的喊道。
皮逻阁也担心了,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三步,急切的思索着对策。雄雪豹回头瞧了瞧配.偶,信心大增,抬起豹爪,缓缓逼近。
阿黛看看眼前的形式,知道一个看不见的男人肯定打不过两只雪豹。着急地喊道:“你快跑吧,别管我了,死一个也比都死了强。”
面对阿黛的大度,皮逻阁却十分气愤,面色坚决的朝前走了几步,决定以死相拼:“闭嘴,我讨厌抛弃。”
“可是你打不过它们,何苦白白丢了命,你快跑……啊……”阿黛惊叫起来,因为雄雪豹突然掉头朝她扑了过来。
皮逻阁也感觉到风向不对,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朝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
阿黛眼睁睁的瞧着那只硕大的野兽奔跑过来,猜想必死无疑,最后一刻她想到了爹娘。她十六岁了,爹娘把她养大,还没来得及孝敬他们,就死在这荒山里了。
黑玛瑙勇敢的窜起来扑了过去,它的小身子还没有雪豹的头大,却灵活的很,伸着小爪子去挠猛兽的眼睛。
阿黛看着硕大的豹爪就要落下来,抓起松枝想做最后一搏,就被一个突然撞过来的身子扑到在地。
皮逻阁一刀削在了豹腿上,与此同时,尖利的豹爪撕开了他的肩膀,铁钩一般的尖端在肩上划开四道血口子,皮肉翻开,鲜血喷涌。
“啊……”阿黛满眼看到的都是血,吓得失声尖叫。他的肩正在她的头上方,若不是他挡着,承受这一下的就是她的脸……
没有时间多想,阿黛赶忙扶起他,抬眼去看雪豹。
是她眼睛花了吗?怎么有三只?
阿黛使劲揉揉眼,定睛细瞧,那只个头偏小的雌雪豹还在原来的位置上,臀部流血、腿部受伤的雄雪豹在不远处低头舔腿上的伤口。可是左边确实有一只个头更大的雪豹正在靠近,阿黛绝望了。
“你快跑吧,又……又来了一只,你快跑吧,别管我了。”阿黛的声音带了哭腔,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肯豁出命去救她,已经仁至义尽了,没必要让他把命丢在这。
皮逻阁厉声喝道:“少废话,说,他们在什么位置,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能放弃。”
阿黛泪眼婆娑的看看男人坚毅的脸,刚想汇报位置,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新来的那只雪豹显然对两个人不敢兴趣,而是对雌雪豹兴趣很大。它只往这边瞧了一眼,就朝着雌雪豹跑了过去,扑上去就要骑它。雌雪豹低吼一声,转身跑开,雄的马上追了过去。
受伤的雪豹见自己的雌性要被同类抢走,怒吼一声,疯狂的追了上去,这简直是比刺伤它更愤怒。
耳边忽然清净了,皮逻阁举着匕首搞不清楚状况。“怎么回事?”
“新来一只大个儿的雪豹,追着那个小的走了,受伤的那个就也追了去。”
“明白了,快起来,咱们走,别忘了苦蓟草。”皮逻阁收起匕首,迅速起身,顾不得肩上疼痛,蹲下身子等阿黛上来。
阿黛飞快的捡起篮子,把散落的苦蓟草收进去,又拎起黑玛瑙叼来的兔子放到里面,串到拐杖上,扛在肩头,正要习惯性的爬上去,却见他血肉模糊的右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别废话,快点。”皮逻阁简短的下了命令,就感觉背上一沉,背起她赶忙跑起来。
黑玛瑙是灵兽,能认路,它在前面嗷嗷叫着带路,男人双腿迈开,也跑的很快。跑动的越厉害,肩上的血流的越快,阿黛顾不上害怕,从篮子里抓出一把苦蓟草狠命的塞进嘴里。浓浓的苦味沿着舌头传进喉咙,全身都苦的难受。有砂砾咯了牙,可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拼命忍着,嚼碎了给他敷在肩上。
苦蓟草果然有效,回到山洞的时候,血已经止住了。阿黛赶忙烧了一锅热水,帮他清洗伤口。他因为失血过多,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倚在石壁上,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蜜色的皮肤已经变成了苍白色。
“很疼吧?很快就好了,坚持一下啊。”阿黛看着都觉的疼,只能轻声安慰,手上更轻柔一些。
洗净了伤口,嚼碎了苦蓟草敷在上面,却没有合适的东西包扎,他的衬袍都被血染脏,不能用了,阿黛想撕自己的中衣,可是中衣的下摆被她缝了小兜子,里面装着金瓜子。虽是现在用不着,可是将来离开雪山肯定有用的。
大冷天,男人赤着上半身许久了,冻的打了个冷战,阿黛不敢再犹豫,一把扯下贴身衣物折了一下,给他绑住伤口,穿上棉袍。衬袍没法穿了,只能洗了烤干以后再穿。
“你也真是的,自己跑了不就行了,为什么拼了命救我?”阿黛娇嗔的责备着他,心里却很温暖,毕竟被人抛弃的滋味不好受。
“哪有为什么,什么都没想就去救了。”他从心底里讨厌抛弃,九年前掉落悬崖失踪,不到三个月,未婚妻就迫不及待地嫁给了别人,无情的抛弃了他。
阿黛煮了一锅肉汤,盛上一碗,却没办法跳着端过去。只好让受伤的右脚着地,一踮一跛的走过去,舀起一勺吹凉了喂他。
“来,张嘴。”
皮逻阁张开嘴,就有鲜美的肉汤进了口中,干燥的唇舌得了滋润,一下子舒服到心里。
“我的脚着地,好像也没那么疼了,忍一下就走过来了。”阿黛有点欣喜,着急地跟他分享。
“嗯,那就不是骨头裂了,只是扭得比较严重而已,昨晚摸着确实消肿了,看来再过几天就好了。”
两个人简单把肚子填个半饱,皮逻阁就快要昏睡过去了。平时都是阿黛盖被子,给他个狼皮褥子凑合着。今天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晚上弄不好就要发烧的,阿黛不敢再凑合他。给他铺平了茅草,铺好狼皮褥子,扶着他躺在唯一的枕头上,轻轻盖好了棉被。
“你先睡吧,我把你的衬袍洗了,烤干了明天就能穿。”阿黛用剩下的温水洗了衣服,坐在火堆边烤干。
男人失血过多,又累极了,不大一会儿,就睡熟了。
阿黛烤干了衣服,添上足够的柴,跳到草铺边,把衣服放到他头上。又烧了水,洗过脚,自己龇牙咧嘴的嚼了一些苦蓟草,给脚踝换好药,洞口已经漆黑一片了。
睡吧,累的半死的姑娘瞧着草铺上了愁,不盖被子肯定要冻病的,可是又不能抢他的被子。但是,也不能钻进他的被窝里去吧。
皮逻阁睡醒一觉,要出去方便,阿黛扶着他起来,瞧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洞口才哀怨地瞧着冒热气的被褥。
外面真冷,皮逻阁冻得一哆嗦,没走出多远。
阿黛听着外面哗啦的水声,羞得红了脸,他是一个大男人,大男人哪。哪怕上药的时候不注意,也能看到肌肉紧绷的胸膛和臂膀,彰显着男人的力量。唉……
“叹什么气,大冷天的不睡觉。”皮逻阁回来,倒头就睡。阿黛轻柔地帮他盖好了被子,继续坐在旁边纠结。
皮逻阁终于发现了异样:“你怎么不睡?被窝里暖和,快进来。”
他大方地邀请,阿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闷声道:“你先睡吧,我不困。”身体不争气,打了个哈欠。
“累了一天,怎么可能不困,快睡吧,别磨蹭了。”皮逻阁忽然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你不会是因为……我是男人,就不敢跟我盖一条被子吧?”
“男女有别,怎么能同床共枕呢?”阿黛撅起了嘴,她也想睡呀,都快坐不住了。
“你们中原人,真是麻烦,快进来,荒山野岭的,瞎讲究什么。”皮逻阁用左手掀起被子,招呼她进去。
“可是……”这样做对不起表哥啊,跟我同床共枕的男人只能是表哥,怎么能跟你一起呢?
皮逻阁听着小姑娘娇嗔的声音,心里有点痒,忍不住笑了:“喂,老婆婆,你多大年纪了,还有什么可是的,你儿子小时候难道没吃过你的奶,没跟你睡过一个被窝?我不嫌弃你就行了,还能把你怎么样?我又不是你老头子,放心吧,小爷看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