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灵犀》与榆

16、签约

　　周三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沈灵犀跟着顾怀准一起往机场里走，同行的还有林青。
　　这一趟就是去签约。谈了许久，这单生意终于搞定了，现在就差签约这一步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程，沈灵犀无聊的翻书翻了又翻，睡觉睡了又睡。顾怀准在她右手边的位置——刚还是他把他临窗的位置，让给了她。他正一本正经地坐在位置上，在电脑上噼噼啪啪的敲什么。
　　她再醒过来时，发现顾怀准还是盯着电脑屏幕看，不过屏幕上变成了一部电影。顾怀准见她醒了，却一脸迷蒙地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看，就问：“你要不要看？”
　　他递过去一只耳机，沈灵犀坦然地接过来，塞到自己耳朵里。
　　林青咬碎一口小银牙。
　　他们的签约挺顺利的，虽然过程龟毛，签约的时候，法国人还是很爽快利索。签完合同，顾怀准和对方的负责人，友好象征性地握了握手，一同站起身来，往外走。
　　对方的负责人，就是那个一直和他们邮件往来的皮埃尔，笑容满面地用法语表示要了尽地主之谊，如果明天没什么重要事的话，可以带着他们一起去逛逛，了解了解这座魅力值城。
　　顾怀准听不懂，只露出一个得体的笑，等着沈灵犀翻译。沈灵犀起了坏心眼，故意站在旁边似笑非笑地看他，也不说话。
　　林青恨不得上去掐她一把。
　　沈灵犀接到林青飞来的眼刀，笑笑，还是把对方的一番美意表达了一下。
　　顾怀准知道她是故意捉弄自己——很久以前，她就没少捉弄他。他仍是从容的笑，婉拒了对方的好意，回道：我们的翻译小姐，在法国生活过四五年，就不劳烦对方大忙人了。
　　沈灵犀老老实实又传达了顾怀准的意思。
　　出来的时候，对方大约是听闻她在这里生活过，和沈灵犀就多闲聊了几句。顾怀准看了几眼，只看那法国人越说越起兴，眉飞色舞的。他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没打断，抬脚径直往前走了出去。林青立马跟上，沈灵犀只得跟上。
　　第二天一早，沈灵犀还在梦里，顾怀准就跑来敲她房门，说是说好了她要带自己去逛的。沈灵犀一肚子火，无语望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在心里狠狠腹诽：明明是自己自说自话，居然还能这么厚脸皮。
　　“快去洗漱。”挑了个临窗的椅子，顾怀准坐下，催道。
　　“可是，我根本没有……”沈灵犀想争辩，被打断。
　　“快去，给你买好吃的。”
　　沈灵犀忍不住想爆粗，还真把自己当饭桶了——虽然吃很重要，可是睡也很重要啊！
　　他们还是并肩走在了异国的街道。
　　沈灵犀觉得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想想原来是因为自己身边，还站着个以前绝不会出现的人物，而过去，多是自己一个人，穿街走巷。
　　他们走过一个个举世闻名的地点，沈灵犀平白地介绍着。她总忍不住想起自己在这儿那些岁月，冬日里的那一场场大雪，自己怎样缩在衣物避寒取暖，流着泪想念着现在这个就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她有些恍惚，如陷幻境的感觉，却听到身旁的人说道：“和我三年前来时不一样。”
　　“三年前？”她听到这个时间很是奇怪——三年前他不是应该和苏倾晴一起在美国么，难道是来度假？她眼眸暗了下去。
　　“嗯。三年前，我一个人从美国跑了过来，不过那时候，我可没有这么专业的翻译，又人生地不熟，圣诞节的冬天飘着大雪，我没地方去，一个人还挺狼狈。”他说着过往的事，说的惨淡，脸上却浮出笑意。
　　沈灵犀更是迷惑了，傻傻道，“那你可以来找我呀。”
　　“是呀，可是到了我才发现，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哪个学校。后来好不容易知道了，圣诞节，你好像也去了别的地方。我又随便待了两天就回去了。”顾怀准语调平缓，无波无澜，“那时候，觉得久负盛名的法国巴黎，也不过如此——灰蒙蒙的，每天都在下雪，没有阳光。”
　　他去了美国后，知道她后来也离开远赴了法国。三年多前，他没头没脑的跑了过来，却发现不知道她在哪里，他费了很大劲儿，向她还有联系的，过去共同的朋友询问，终于问到了她在哪个学校。可是那么大的学校，圣诞节又放了假，白天的校园，覆盖在皑皑白雪下显得很是清冷，他站在天地下才忽然蒙了，他根本找不到她。
　　他逢人问，最后竟然好运气地问到了她的同班同学，对方用带着法国腔英文告诉他，他找的那个姑娘，和朋友去霞慕尼滑雪去了。
　　沈灵犀干笑了两下，接不上话。三年前的圣诞节，自己可不是和陆岩，还有几个朋友去阿尔卑斯山滑雪去了。
　　“现在看来，却真的是很美呢。”顾怀准言笑温润。
　　沈灵犀心里感觉怪异极了。
　　此时，他们刚好到达了位于巴黎一区的圣厄斯塔什教堂。他们彼此安静地进入了教堂，默契地不再提刚才的话。
　　之后，他们又随处瞎走。终于在进了一家甜品店，选蛋糕的时候，她才想起：林青呢？
　　顾怀准站在她身后往盘子里夹一块面包，淡淡道：“不知道。”
　　于是沈灵犀接下来去了任何吃食店，都会自觉的打包上一份准备带给林青——虽然她隐隐约约也感觉到了，林青似乎不太喜欢自己，至于原因嘛，她好像知道又不太知道的。
　　他们在河畔的餐馆里吃了午餐，又沿着河畔漫步。沈灵犀时不时说上几句，简单介绍一些自己了解的东西，有时也会提上几句自己过去的经历。顾怀准只是笑着仔细听取，偶尔恰到好处的回上几句，一问一答，氛围融洽。
　　他们在下午四点回了酒店，沈灵犀去敲林青的房门。林青看到一起站在自己房门口消失了一天的两人，脸色沉沉，好像眼眶都有点红了。
　　沈灵犀自觉她绝不是被自己感动的，她微侧过一些头就看到顾怀准正站在自己身后，贴的极近，他又比自己高一个头，只要稍微一伸手就能把自己纳进怀里的样子。她脸一下烧起来，脑子里蹦出来第一反应竟是：哦，林青喜欢顾怀准。
　　她默默往前了几步，问：“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塞纳河边逛逛？夜景很美。”
　　林青没拒绝，默不作声走了进去，关上了门。沈灵犀在门外喊：“六点，酒店楼下集合。”也不管她听没听见，回了自己房间。
　　回程的飞机上，顾怀准仍旧不动神色的，很自然地照顾着她，处处体贴。她感觉林青好像更不爱搭理自己了。
　　她看看这个笑容温润的顾怀准，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复杂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