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之命运交响》简1迷

32、032 啊，朋友再见

　　电视剧还在播，夏杨顺着声音望过去，正好对着那伤痛的眼神，他心里也跟着刺痛起来，掉过头对表妹说：“哈娃儿，那不过是电视，到后面肯定在一起的。”
　　“你看过？”
　　“没有。”
　　“那你咋个晓得？”她很执着的问，一定要夏杨证实他所说的话不假。
　　“凡是偶想剧，男女主角都会在一起。”
　　“可俊熙和恩熙就没在一起！”表妹泪水似不要钱的往下掉。
　　夏杨能说什么安慰她？他又不曾事先看过知道结局，只能着陪她一起看。
　　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眸子是那么的悲痛，那么的缠绵，那么的落寞，那么的深情，让夏杨不由想起隔着几间屋子那边的那个同样戴着眼镜的人，已然痴傻在那里。
　　电视终于完了，夏杨想这种催人落泪的悲伤终于结束，不料它又响起抓人心肺的旋律，整首歌让他陷入深深的忧伤中，从开始到现在，过去现在，现在过去。
　　夏杨拍手庆幸它终于换成令人厌烦恶心的药品宣传广告了。为了缓解这种过分悲伤的氛围，夏杨主动亮出他从不示人的歌喉，他说他要唱首歌让表妹评论评论，然后开始充满自信的高歌起来：
　　过完整个夏天
　　忧伤并没有好一些
　　开车行驶在公路无际无边
　　有离开自己的感觉
　　唱不完一首歌
　　......
　　就像歌词上说的那样唱不完一首歌，丽丽噗的笑了出声，正在投入的夏杨，见她笑的前仰后翻，这本是一首并不快乐的歌曲，她为何快乐成那样子。
　　他觉得他被无形的侮辱了，脸色马上变了，丽丽见他变脸色，更是乐不可支，笑说：“哥哥你还是不要唱了，唱的跟念书一样。”
　　“有那么差吗？”夏杨不相信的问，他分明听到自己的声音很有感情，起伏准确。
　　“真的，不信我妈妈回来你唱给她听。”
　　好吧，夏杨有些相信了，但嘴上仍不甘心的否认：“这首歌本来就是这样唱的，你少见多怪！”
　　这次表妹笑的更放肆了，说：“这首歌我去年就会唱了。说你像念书你还不相信！”
　　“啥子意思？”
　　“就是唱的跟读课文一样，完全跑调了。”
　　她的话让夏杨突然想起全班唱国歌的时候，后面有女生说：“都走调了，没想到走调了还那么好听。”那时候就有些怀疑说的是他，但又不承认自己五音不全，也没放在心上。现在他就有些恼羞成怒了，哼了声，讥笑她道：“又哭又笑，黄狗儿飙尿！”
　　洗洗睡下也不知道姑姑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早上起来还没下床，就听到隔壁间姑姑的叫嚷声：“走了，走了！”
　　“哪个走了？”姑父的没好气的询问道。
　　“你快来看嘛，蔡老师她姑娘儿跟他男娃儿，估计去C城坐飞机。”

　　夏杨听这话飞快的掀开被子，跳去把窗帘拉开，光着膀子往下看，马路对面停着一辆客车正好开走，留下落寞的蔡家人。
　　夏杨甚至不要命的把半个光身子探出窗外，目光一直追寻着那辆载着所有想望的车。直到那头窗户前的姑姑喝斥声传来，他才不情愿的收回随客车而去的灵魂。无精打彩的躺回床上，嘴里念念有词地吟咏着：
　　希望，只如今......
　　如今只剩些遗骸——
　　可怜，我的心......
　　却教我如何埋掩？

　　希望，我抚摩着
　　你惨变的创伤；
　　在这冷默的冬夜——
　　谁与我商量埋葬？
　　然后发神经的冲着孤零零吊着灯泡的天花板大喊大叫的唱着《啊朋友再见》，那一天早晨，从梦中醒来，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夏杨，你一大清早的发啥子神经哦。”姑姑在外面喊。
　　丽丽突然从房间里向外吼：“妈妈，你说夏杨哥哥是不是五音不全？”
　　夏杨听了更加发疯的对着门竭斯底里地唱着：“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试图把一切声音，一切感情，一切虚妄，一切假想，一切的一切淹没过去。
　　岁月总是无情的溜走，无暇抽身来顾虑肥皂泡一样一击就破的感情，它就像手持鞭子的老农挥赶着他的牛羊又急又快的往前走，而他们就是老师挥动鞭子下分分秒秒做着试题的机器。
　　高三最后学期实在是太忙了，一天一小考，三天一大考，周考月考会考，白天考黑夜考，梦里还在考，同学们山也似的试卷里还得兼顾吃饭睡觉谈恋爱说家常，怎一个忙字了得！
　　这时老师大度的不计较学生们的不修边幅，拖鞋、耳环、高跟鞋、指甲油、过耳的长发、酸臭的球衣，逃难似的迁移到教室。
　　夏杨也随大流的不讲什么体面，长发飘飘，趿着拖鞋家里学校来回跑。
　　夏杨不只学习还要兼顾家庭生活，三天一小闹，十天一大闹，完全没有多余的时间和感情去幻想有的没的。
　　住在外婆家的夏杨除了吃饭再也不知道家里情形，那天照旧回家做午饭，见夏妈的脸肿的馒头一样高，眼睛更是肿的只露出一条缝，夏杨吓了一跳，烦躁的问道：“爸爸又打你了？这回又是哪起事嘛？”
　　“我前几天听人说你爸在外面鬼混，昨晚我就问他，他就发火的一巴掌打过来，说我跟隔壁茶馆的叶二眉来眼去。我就一巴掌打回去，他躲得快没打到，反过来啪啪的又是给我两巴掌，我打不赢，只能吃亏。”
　　“你也不要等着他打噻，他打你你也打回去。”夏杨教道。
　　“我越还手他越打的凶，抓我的头使劲往床靠背上撞。”
　　“他打你巴掌的时候分不开手，你就往他肚皮上狠狠的一脚踢过去，或一拳到过去。”
　　“我不敢。”夏妈细小的眼缝里流着清泪，又害怕的说，“你也不要说你爸爸，你说了，他当你的面承认错误，等你走了，打得更惨。前几回你说了他，转头就又冲我发火，我都没敢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