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之命运交响》简1迷

10、010 被发现

　　在对面药房里消了毒，贴了张创可贴，牌桌还没散，回楼上，把染了血的土豆丝清理掉，未完成的重新切好，一份份堆在碟子里。开了火，勾了猪油进锅里，五花肉、蒜下锅，炒得肉卷起来，加豆瓣，一步一步的，默默的，麻木的，动着手。他想他的生活就是这样，如果你无力反抗，那你只能承受。

　　晚上背窝里细细抚摸着这块温暖的手表，上面还有那人的温度，还有他的香味，还有他的气息，也许还有他的灵魂，忍不亲吻它，夏杨知道他不能亲吻那个别人的男人，他只能亲吻它，抚摸它的一肌一理。

　　表壳上刻有字，他对着灯光，Swiss made,前面个单词不认识，后面是制造的意思，表盘里也有英文，不过有些潦草，辨了又辨，只辨出h、o、a、r、d，还有两个字母辨认不出来。

　　他不知道是什么，也不想知道它们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它曾经戴在那人的手上，做为见面礼送给了自己，是一种念想，一种纪念。

　　打开日记写下今日心情:

　　2001年5月20日星期日晴（22：10）

　　《献谢》

　　岁岁五月，
　　今又五月，
　　春与夏的界线。
　　夕阳把海与天分开，
　　红波里的云影在我心中荡漾，
　　你在我的心头流过。

　　是偶然的相遇，
　　你把你的影子投入了我的心波，
　　我把我的顽皮送给了你。
　　一阵风过，
　　吹起我们渴望已久的心灵，
　　送来丝丝愁忧。

　　你去了海的那一边，
　　那里有着你的梦，
　　我的梦就是你。
　　我愿成为海水中的一滴，
　　飘荡在海的那一边，
　　追寻我的梦。

　　你去了海的那一边，
　　那里是你的归宿，
　　我的归宿是你要给的。
　　我愿做柔和的云朵，
　　抬头看着天，
　　我就在你身边。

　　你去了海的那一边，
　　那里是你运命的所在，
　　我盼望我的运命与你相连。
　　我愿成为一座峻岭，
　　等着你来攀登，
　　我的幸福将会来临。

　　你去了海的那一边，
　　却不知有人为你忧心，
　　不知你的运命也与一个人的运命相连。
　　你不再回头，
　　你没有牵挂，
　　我只有回忆。

　　2001年5月20日星期日晴（23：25）

　　看着前面的日记，哦，王老师，我并不是移情别恋，更不是见异思迁，我并没那么坏，我只是，只是像所有花季雨季里的男生女生一样“多情”，我并不花心，我只是一个痴人，一个自我幻想中的痴人，我也只能是个痴人，对有家室的人是要断了这份痴心妄想的。

　　我不想从你们身上得到什么，我太贪心了，难道从你们身上得到的东西还不够吗，那么多的快乐与悲伤，都是你们给的，我只能默默的感谢，别无回报。

　　把日记本合上加了密码锁放在枕头下，枕边上的银色手表让夏杨一时不能忘情。“愚蠢的人，哪里来的情，你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幻想狂，白日梦，恶心男！”他自嘲的想。

　　转眼心里又反驳道：“不，你凭什么嘲笑我，谁人没有感情？再卑微的感情那也是感情，再聪明的人也会犯傻！”

　　接着又一个声音响起：“你知道什么是情！你只不过犯了贾宝玉的痴病，看见美人就挪不开眼。”

　　熄灯，侧躺下拉上被子，把手表放在耳边，闭上眼，什么也别想，快快入睡，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宁静的夜色里若有似无的香味在空中飘荡，在枕边飘荡，在脸颊飘荡，在鼻里飘荡，在心里飘荡，在睡梦里飘荡。

　　再香甜的梦也会醒来，看是被人吻醒还是被噪音吵醒，隔着海一样远的学校广播发疯似的扑面而来，夏杨迷迷糊糊起来，准备拿床边的衣服，突然感觉裤子里湿湿的，难道尿床了？三两人掀开被子一看，床单还是干爽的，只有裤子是湿的。茫然的脱掉裤子一看，立起来了，而且裤子上湿湿的，粘粘的，有些白，不像是尿，闻闻，说不出来的味道，决不是尿味，夏杨震惊了，这是怎么回事？

　　外面广播鬼也似的催，管它不着了，遮羞布往被里一塞，胡乱穿上衣服就往外冲，冲出大门关上的那一刻，脚一踢，又跑回卧室，把枕头上的手表往衣柜里的抽屉里锁好，再次冲了出去，路上手指随便把头发抓了几下。

　　因为早上无厘头的事，导致早自习偶尔来探视的王老师也不那么吸引人了，结果要求背诵的文言文没有完成。

　　王老师交待下来：“没背好的同学到我办公室来背。”下面一片哀叹，小组长啊小组长你会什么不让我们通过。

　　回家顾不得洗漱作贼似的躲在厕所把裤叉洗了，湿毛巾擦了腿，没有粘腻感才算松了口气。因手伤的原因，简简单单做了两碗面条，外婆家的酸菜用尖椒一炒，拌在面里好吃得不得了。弟弟眉开眼笑的，夏杨很想知道他会不会裤子上也有怪东西，又不好意思，最终没问出口。

　　自从见了同学们真不真假不假的嫌恶态度，夏杨的目光从兔子的胆小变得老鼠的躲藏，有人时轻易不敢探出头来，除上课时可以假公济私的打量王老师，任何时候是再不敢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的。所以夏杨并不知道自己在课上的眼神是幽怨的、渴慕的、缠绵的、畏惧的、羞涩的。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从眼睛里传达出来，别人一看就知道了。我知道我们同学现在正处于青春期。好！这就是我们学校提到的早恋，学校是不允许早恋的，但青春期是感情懵懂的时候，男生开始喜欢女生，女生开始喜欢男生。那该怎么办，就要学会隐藏。

　　好！我刚说到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的感情通过眼神，别人一目了然了，所以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感情，不能，也要控制自己的眼神。有些眼神太露骨，如果是不恰当的感情，看了就会让人反感，再喜欢也请默默的记在心里不要表现出来，要懂得含蓄，要懂得羞耻！”

　　说到最后语调已经提高。

　　王老师带着气愤说的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那双眼睛分明是注视着自己的，夏杨能百分之百的肯定王老师这话是对他说的，又羞愧又震憾由害怕地低下了头，被发现了，他知道，被发现了。
　　王老师那双充满厌恶的眼神和语调像一把刀刺进夏杨的心里，碎成一片片，他曾想过哪怕王老师看他一眼，他会幸福的死去，如今他才知道，他看自己一眼，他真的死去了，不是幸福而死，是痛苦而死。

　　“好！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