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三千墨染

3、第三章

　　后来海安才告诉我，原来那天我跟小召出去后，她放心不下，便吩咐一个机灵的宫女偷偷跟在我们后面，小召的武功虽然不算天下第一，但是也是高手中的高手，不可能被跟踪了也没有发现。
　　我看了一眼小召，小召正在喝水差点没呛着“呃，小姐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不过的确是这样。
　　我示意海安继续说下去。原来这李良媛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又正是恩宠正盛时，在这东宫越发骄横跋扈起来，到处惹事生非的，东宫里很多女人都吃过她的亏。
　　我道，像这种女人恩宠来得快去得也快，难道没听过红颜未老恩先断么。
　　海安极赞同地点了点头，又道，太子妃明白就好，可不要为了这一时之气跟殿下闹不快，只要太子妃好好表现，循规蹈矩，太子殿下总有一天会………..
　　呃，可不可以别往我身上扯啊，我忙打断她道，那福婶又是什么回事。
　　海安接着又啰啰嗦嗦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总结起来是这样的：福婶原是跟在官锦城母亲乔妃身边的一个侍女，跟乔妃可以说是情同母女，若是问在这东宫之中谁的话还能让官锦城听得进一二，那就是非福婶莫属了。那天她听宫女来报说我撞倒了李良媛便觉不妙，便立刻去找来福婶，没想到啊，没想到…………..
　　她一连说了十几个没想到，随即话题一转又道，所以太子妃以后要小心谨慎些，切莫去招惹了那李良媛。
　　虽然我挺烦她啰嗦的，不过她毕竟也帮了，我还是挺感激她的，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后见着她就远远躲着她，才不会去惹她呢。
　　海安颇感欣慰地点点头道，恩，太子妃能这样想是明智的，正确的。
　　我无语了，敢情我不躲着她就是愚蠢的，错误的。
　　后来我成了福婶荣乐居的常客，荣乐居是个小院子，老人家不爱花俏的颜色，把这院子布置得挺朴素的，不过倒是挺干净整洁的。她见到我来挺高兴的，常常叫宫娥把最好的茶沏来招呼我，又拉着我的手带我去看她种院子里的兰花。
　　后来我又跟她玩起扑克牌，果然新事物道无论到哪里都还是挺受欢迎的，她一下子来了兴致，不多久便掌握了规矩。后来她又觉得这样干打牌没意思，我又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输的人选择真心话，必须有问必答，或是大冒险，选择大冒险则必需要按赢家的要求去完成一件事。
　　开始我老赢，不过到没敢提什么比较奇特的要求，毕竟在老人家面前还是要矜持些，哈哈。
　　我又抓了一手好牌，正得意道：“福婶，我又抓了一手好牌哦，可要做好准备到院子里跑三圈。”多跑步，对老人家身体好。
　　不过老人体好像不明白我的用心良苦，睨了我一眼道“小妮子，别得意，风水轮流转，下次到我家。”她学者我的话说道。
　　我噗嗤一笑，不过后来果真一连输了好几次，不过福婶倒也挺厚道，问的问题也不会太刁钻，只是问一些你喜欢吃什么啊，喜欢什么颜色啊，喜欢什么花啊，之类的问题，不过奇怪的是她叫宫女准备笔墨把我说的话都原原本本地记了下来。
　　就这样不知不觉，时间很快到了中午，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我看了一眼赢得风声水起的老人，提醒道；“福婶，你说这大中午的了，我们是不是该吃饭先。”
　　她又睨了我一眼道：“你这小妮子别想耍赖，我正抓了一手好牌，这次我定要赢了你。”
　　果然游戏不分国界，好胜心还真是不分老幼啊，所以我不得不输给她。
　　不过这次，福婶倒提了个突破性的要求，她说，你出了院子一直往东走，向你遇到的第一个人拿一样东西。
　　这还不简单，不说别的，就凭这太子妃的身份，问别人拿东西，还有敢不给的么……..不过我遇到的这个人确实有敢不给的道理，因为这个人正是官锦城，我正想溜掉，可是身后跟着福婶的宫女，心想着福婶还真的老奸巨猾啊。
　　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去道：“哎，随便把你身上一件什么东西给我。”话一出口也觉得怪怪的。
　　他笑了笑，面带机警道：“藤冬离，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虽然我最近确实老往他的被里放死老鼠，在他茶里下死苍蝇什么的，不过我敢发誓我此刻真的没有想要玩花样。
　　发誓？谁相信。他说着，仰着他高傲的头颅便要走开。
　　果然坏事做多了是要招报应的。
　　软的不行只得来硬的了，我龇牙道：“如果你不想陪着死老鼠睡觉，如果你想要你的女人好好服侍你，免得她们半夜哇哇大叫的，把你从睡梦中惊醒，如果…………”
　　“住嘴，你这女人真烦，我真后悔娶了你”他说着随手一扔，便把他手上的折扇丢给了我。
　　我才后悔嫁了你呢。
　　我冲他甜甜一笑，福了一福便捧着扇子高高兴兴地去向福婶交差去了。
　　“站住。”身后又传来一声威严的怒喝。
　　我转身又对他笑了笑：“太子殿下还有什么事吩咐。”
　　“你可答应过我不会再给我放死老鼠、死苍蝇的，可要做到，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我挠挠头，一脸疑惑道：“我有答应过你吗？”
　　果然他又发怒了，剑眉紧皱，眼睛里冒着怒火。我朝他扮了个鬼脸便大跨步饱了，谁知他竟然紧追不舍，一个堂堂的太子竟然追着一个芊芊弱女子，也太没风度了。我只好加快飞奔向荣乐居的脚步，一进院子，我就对正在望着一盆兰花出神的小召道：“快把来人拦住。”
　　小召见我行色冲冲，也不问什么，连忙夺步而上拦在了门前。她一看官锦城一脸怒气冲冲地模样，心下正疑惑，谁知官锦城从她身边一闪而过，我躲避不及，被他抓住了后襟的衣服，一把把我拎了起来，我跑得急，现下衣服又勒在脖子上，几乎喘不过气来，真难受啊。
　　官锦城还没有把我放下去的意思，他怒道：“看你还往哪跑。”
　　大爷，就算我想跑还能跑得掉么。
　　还好，福婶又及时从屋里走了出来，福婶还真是及时雨啊。
　　她一见我跟官锦城就笑道：“你俩还真是一对冤家。”
　　官锦城在我猝不及防时一放手，我便毫无防备地摔在地上，摔得我那个疼啊，比被石头砸到脚趾头还要痛，我吱牙咧嘴地站起来忍着痛艰难地说道：“我跟他才不是冤家。”是宿世仇敌才对。
　　官锦城冷冷盯了我一眼，后来我才知道今天是福婶的生辰，官锦城是特地过来给她道寿的，我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只好勉强唱了首喝，福婶乐呵呵地说好听极了。
　　但官锦城却皱着眉头冷冷道：“你这唱的什么东西，完全听不懂，连猪都唱得比你好。”
　　本小姐唱的是英文歌曲，你听得懂才怪，不我我也没跟他一般见识，笑了笑：“那太子殿下你也唱支歌来听听。
　　不过官锦城没有唱歌，他知道福婶喜欢兰花所以就给福婶作了一幅兰花图。他走笔如龙，在宣纸上勾勾点点，表情认真又专致，春日的阳光从门外照了进来，照在他白皙的脸上，他长长的睫毛被阳光渡出一抹金色，一件淡青色长袍穿在他身上，衬出他高大修长的身材，更是显得英姿勃发，让我不觉看呆了，我甩甩自己的脑袋，想要把那些杂乱的思绪甩出去。他得以洋洋地收起最后一把，又对着画仔细端详了一翻才满意地搁下笔。我走过去看了一下，虽然我不懂画，但是我觉得他画的确实挺好的，简简单单的几笔，却是横斜有致，浓淡适宜，多一笔让人觉得画蛇添足，少一笔却又让人觉得美中不足，寥寥几笔，却把兰花娇柔的外表，坚韧的内在表现得淋漓尽致，我觉得这才是怒画竹，喜画兰的最高境界。
　　我正看得出神，忽然一抹同样是淡绿色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我不由得又顿住了，清水出芙蓉，太概说的就是她罢，只是她神色淡漠，有一股超尘脱俗之气。她朝我们福了一福。福婶忙招呼她到身边坐下，复又亲切地握着她的手问了几句话。
　　我看见官锦城一愣，眼眸瞬时失了神，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但他的眉毛还是不经意间微皱着，像微风吹过平静的湖面泛起的涟漪。
　　他一脸沉郁走过来，跟我坐在同一张凳子上，又顺手揽住我的肩膀。凳子本来就不大，他一坐下就显得更挤了，我小声抗议道：“你去别的凳子坐，都快把我挤扁了。”他好像没听见似得继续沉默不语。
　　“紫南，吃过午饭没，现下菜也备好了，要不我们一起吃。”福婶对青衣女子道。
　　青衣女子开口，淡淡地说道：“有劳福婶了，不过阿南已经吃过了，来送个礼物就走。”
　　青衣女子说着，始终没有看我和官锦城，我感觉肩膀被人抓得生疼，只差没有把我的骨头捏碎了，我终于忍不住了，用力在他腰上一掐，他惊呼一声，忽然跳起来对我哄道：“你怎么回事。”
　　我被哄懵了，我只是出于正当防卫，不想废了一只手而已，我又哪里惹着他了。他也不等我反驳便大跨步怒气冲冲地走了，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官锦城走了之后，那个青衣女子也很快就走了。
　　福婶叹了口气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爱闹。”
　　他们走后，我本来也想走的，但是福婶又说：“丫头，你该不会像他们一样，连这生日也让我这老婆子一个人冷冷清清地过。“
　　我动了动身子笑道：“哪会，哪会。”
　　我只好陪福婶吃了饭，只是再也没有玩耍的兴致，吃完饭也走了。
　　从福婶那里出来的时候，我又看见那青衣女子，她倚在栏杆上望着一塘叶子全舒的荷叶出神，像在认真想着什么心事。她身后立着一对宫娥，微风吹起她的长发，显得越发不胜娇羞，心里不由生起一股怜惜，正想走过去，见远处亭子里官锦城似在认真凝望着她，我顿了脚步，最后还是决定不去打扰他们的默契。
　　我拉着小召往左拐，不走多远便走进了一樱花小道，初春的时候它们正开得灿烂，如粉似霞，团团簇簇，好不热闹，只是现下已是暮春，花已经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片花瓣飘飞在空气里，我伸手抓了抓，没抓到，只抓到一缕微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