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又见君》武陵溪

6、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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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灵秀的好友，我能接近萧恩的机会很多，可唤醒隐藏在他潜意识里的夙夜却远比想象的还要难上数十倍。

　　萧恩很爱灵秀，是发自内心的那种爱，也许，他们之间的爱情并不输于前世我与夙夜的。每一次，当我坐在那里，以他恋人好友的身份坐在那里的时候，他的客气与隐然的生疏深深刺痛着我的心。明明是刻骨铭心的爱情，明明因为无法完成的爱恋才下的约定，为什么竟会忘记？！

　　转世之后的他仍有着夙夜往昔的习惯：喝茶时总会无意识的拿右手尾指轻轻摩擦杯子的下沿；走路习惯比别人领先半步，但与喜欢的人一起走时却会体贴的放慢脚步；言辞大多温和，但偶尔也会凌厉摄人；

　　我看着他，总是看着他。而他的眼里……却只有灵秀一个。

　　这样的日子即使一天也仿佛一年那样漫长，我频频在他面前出现，用尽一切能想到的办法希望唤醒沉睡在他体内的夙夜，但现实总是残酷，每一次，当我以为办法起效时，他依然用生疏的眼神看我，客气的叫我“裴小姐。”

　　该放弃么？应该放弃吧？每夜每夜，我总这样喃喃问着自己，既然他已经忘记了，那么，我也忘记吧。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可命运偏偏不肯就这样放过我。就在我打算放弃，接受去美国总公司受训时，灵秀移民澳大利亚的母亲突然病危，事发突然，灵秀谁都没有通知就赶去了澳大利亚，直到三天后才给我来电话。

　　“青铯，近期我必须留在澳大利亚，萧恩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作为我最好的朋友，你就帮我在这段时间里照顾一下他吧。”她就这样将萧恩交到我手上，信任我的同时也为她的爱情种下无形的隐患。

　　于是，在公司全体同仁的不解眼神中，我拒绝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留在香港，留在了他的身边。

　　萧恩对工作很拼，总是忘记吃药，而我算准时间打去的电话则成了他吃药的闹钟。我们都有做不完的工作量，每次加班一结束，去兰桂坊喝上一杯就成了我们习惯性的约定。记得有一次我先到达，才在吧台坐下点了杯‘烈焰红唇’遭到个雅痞的搭讪，怎么都无法赶走正感厌烦的时候他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揽住我肩膀的手亲昵的宣布了彼此的关系，看着那家伙讪讪然离开的模样，我们同时大笑。
　　“怎么样？我装的还算像吧？”他笑着松开挂在我肩膀上的手，陡然失去重量的肩膀一下子变地空落落的，一如我同样空落的心。

　　“还行啦。”掩去眼底他不曾察觉的失望，我故意作出一副勉强过得去的样子。“那么，想我怎么报答你呢？”

　　“恩……”他思索片刻，眉毛往上一挑。“今天的酒帐都归你如何？”

　　“你这是借机敲诈吧？”

　　“哈哈哈，被看穿了啊。”笑声中，他不曾发觉我摆放膝上微微颤抖的指尖。遗忘了所有的他并不知道，这一幕曾发生过。只不过那时的他索要的酬谢却是我的一生。

　　那夜，我喝醉了。街口半明的路灯下，借着醉意，我抱住了他，拼尽全力的抱着他，唤着那个刻进我血液的名字。夙夜！夙夜！夙夜！

　　清晨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躺在自己床上，床边的小柜子上还放着半杯温水，两粒驱除宿醉的药丸。坐在床上发了半天呆，一些零碎的记忆渐渐回到脑子里：路灯下自己的拥抱；他的惊讶与错愕，想要推开的手却在看见自己满脸的泪痕后迟疑；‘别哭了，我不走，我不会离开……’与夙夜一般温柔的声音安慰着酒醉的我；

　　是他送我回家的吧？

　　那样温柔也只是以为我喝醉了，误将他当做了离开的恋人吧？

　　我微微笑着，窗边的镜子却映照出一张哭泣的脸。痛苦的恋情，只有我一人记得的恋情，为什么就是舍不得放弃？只有把全身的血液都抽干了，将大脑中关于他的一切都抹去之后，我的生命才能重新开始吧。

　　“昨天谢谢你了，还有……”电话是迟疑很久才拿起的，害怕会听到他再度变得生疏的语气。“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们是朋友嘛。”电话那头，他似乎在翻阅着什么，一阵悉索的纸张声透过电话传过来。

　　“那么……，中午我请你吃饭，就当作昨天的谢礼。”

　　“OK，待会儿见。”

　　挂上电话，我说不清翻涌在心头的是什么滋味。失望还是安心，在那一刻，成了一片混沌。

　　午餐后，我们喝着餐后酒，他突然望着我一阵发笑。

　　“怎么了？我脸上染上什么脏东西了？”被他笑的有些尴尬，我急忙从包里拿出化妆镜与餐巾纸。一照之下才发现脸上好好的，什么都没有。

　　“不是这个。”他笑着放下手中的酒杯，“只是没想到你也会有那么狼狈的时候。”

　　原来……“昨天……我真的很失态么？”

　　“也不算很失态。”他稍稍回忆了下。“就是哭得象个孩子似的，边哭边还死命的抱住我不放，你知道当时有多少人看着我们，都拿看负心汉的眼神盯着我看，尴尬的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呢。”

　　“可是，夙夜……究竟是谁呢？”他的尾指无意识的摩擦着杯子下沿，熟悉的小动作与那个名字都令我当场为之一僵。“没听灵秀提过你有男朋友啊。”

　　“夙夜……”我轻声呢喃，透过窗台玻璃看向外面街道的眼神有些迷离，所有的前尘往事都叫他这一问全数勾起，仿如昨天发生似的历历在目。“……不是我的男朋友。”

　　“我好象……说错话了。”他一脸后悔的模样。

　　“夙夜他……”窗台玻璃中，他后悔的神情逐渐模糊，属于夙夜的温柔笑容则慢慢变地清晰。“……是与我订下永生盟誓、即使投胎转世也要找到彼此，继续相爱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