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奋斗史》秀Eve

5、武延候府

　　武延候府在京师的通义坊，离皇城比之刘府更近。马车行使不过两刻钟就到了。今天是武延候的母亲八十大寿的日子，所以难得中门大开。车流马匹不绝，都是往来为武延候府老太君祝寿的。刘府一行人从中门进去停下，大爷们引去了前院，女眷小辈们引去后院。
　　武延候今年六十岁，早年随先皇打仗时因护驾而废了胳膊，只能闲置在家，所以圣上特地把武延伯升为武延候。武延候的独子是通平郡马，现在在宗人府任正一品右宗人，有三个孙子，大孙子是翰林院正六品侍讲，二孙子是翰林院正八品五经博士，其中小孙子已经十六岁了，正是这次大太太的主要目标。
　　武延候府很大，从刘府一行人走了差不多有一刻钟来看的话。佳木茏葱，奇花烂漫，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景致大方美妙。终于，大伙走到了一个大院子，院子是汉白玉铺地的，正中有一个戏台子。戏台子的正前方是一张红布铺的席位，旁边的椅子椅背看着也比别的高，正是武延候老太太的座位。再以圆的方式扩散，越靠近的就说明姻亲更近，或身份更贵重。
　　老太太先把寿礼交于收礼的武延候府的管家，这才带着刘府一干人先拜会武延候府的老太太。武延候老太太身边跟着一个穿金戴银的六十来岁的妇人和两个二十来岁的低眉顺眼的小媳妇，应该就是武延候太太和她的两个孙媳妇。武延候老太太一身吉服，有点发福，虽然八十岁了，但看起来有点鹤发童颜的样子，脸色红润极了，看着就觉得雍容华贵，人也很和气。
　　老太太祝寿，向着延候老太太说吉利话，话里话外都在说羡慕她儿孙满堂，身子骨好的意味。大太太也对着武延候老太太恭维说着吉利话时，武延候老太太只是笑眯眯的，好像大太太说得很有意思。二太太也顺势说了几句，就没再说了。邱太太只是向延候老太太行礼，说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就住嘴了。接下来便是刘府一众小辈祝寿了。邱太太在外做客的时候就是锯嘴的葫芦，很是安分的站在老太太身后，热的时候打扇子，渴的时候端茶，像个大丫鬟，什么话也不说，一味地服侍老太太，如此倒也让一些看不上她的人留个安分的印象。
　　倒是武延候太太对大太太有点看不上，大太太恭维武延候老太太时，大太太说的起劲了她哼哼地像在嘲讽呢。媳妇这般作态，武延候老太太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说老大家的嗓子不舒服吗。武延候太太多少也收敛些了。只是还是瞪了大太太一眼。武延候太太娘家与大太太家同样是勋贵，多少有些争执。
　　说完祝寿话，武延候太太就让大丫鬟领着刘府一行人就座了。因着老太太是三等诰命淑人，大太太是五品令人，二太太是六品恭人，邱太太是七品宜人，刘府成年的男子都有官位，出嫁的姑奶奶夫家不是做官的，就是皇商家主，所以做的位子也比较靠前，刘府也算显赫，所以安排的位子也不错，是主位右边第三张座位。
　　五娘子等小辈坐在老太太三位太太的身后，五娘子人小看不到前面戏台子上唱的是什么戏，其他小辈也一样都有点兴致阑珊的，只除了二三娘子还有点兴致。过了一会儿，武延候老太太的孙媳，通平群主来为武延候太太祝寿了，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过去。通平群主向武延候老太太行礼，老太太、太太叫起，再是两位媳妇向她行礼了。通平郡主是平王的嫡长女，平王的番地在南昌那一带，食邑二千户，又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叔父，所以通平郡主与群马分府别住武延候太太也奈何不了她，哪能逞什么婆婆的威风。是故武延候太太的脾气不怎么好。
　　五娘子正无聊得与四娘子绕对方的腰带玩呢，就有一个大丫鬟与老太太说话，说通平郡
　　主请各府的娘子去曲风院玩耍一番。老太太就应承下来，几个娘子整理了一下仪容，就随那
　　个大丫鬟去了曲风院。曲风院就在原先院子的后面，穿过一道垂花圆月门就到了。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曲风院中央是一个大荷花池，上方是一处水榭，登上水榭，俯而视之，但见青溪泻玉，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沼，石桥三港，兽面衔吐。五月的荷花有些还没有完全盛开，大都还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一阵香风吹走热意，倒应了那句，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霎时初夏中午的暑意都没了，只把心都沉浸在荷香清风中，设计这个院子的真是个妙人。
　　水榭上已经站着很多各家各府的娘子，都是几个一圈的分成一个个小团体，大丫鬟把刘府的娘子们带着这里就向大家行礼告退了。五娘子与四娘子一同走向一个圈儿，二三娘子走向另一个圈儿。二三娘子的圈儿大都是勋贵和世家，而五娘子的大都是清贵新贵。其中就有老太太的娘家孙女，邱家三娘子和四娘子。正五品内阁中极殿大学士钱大人的嫡幼女，正五品翰林院学士孙大人的嫡长女，正四品都察院左佥都御史苏大人的嫡次女。靠近才发现，她们正在喂鱼，邱家四娘子眼尖，连忙叫五娘子一起喂鱼。
　　几个少女边用鱼食都弄着那群傻鱼儿，边说着最近的趣事，谁家请了教养嬷嬷，谁家的院子最雅致，谁家院子最俗气，谁的妆扮最庸俗，谁家少女做了丢脸事，谁家少女去哪位亲王、群王宴会里献礼被看上了，当了有名分的妾侍还是没名没分的妾侍，等等。这些少女大都是十一二岁的，正是在府里得意的时候，府里前程离她们都还远，顶多是府里各房之争、妻妾之争、姐妹之争吧了。五娘子现在也是这般轻松，只是这轻松日子也没多久了。
　　正是这时，通平郡主领着一群下人来了，通平郡主穿着一身蝶穿牡丹的大红色大袖衫，梳着凌云髻，簪着纯金镶红宝石凤簪，额贴梅花钿，一张王字脸化红妆，目不斜视行走到主位上，一甩衣尾端坐下了，真不愧是大胤贵女，一股盛气张扬的高傲范儿就出来了。
　　周围的各家娘子很自觉的俯身向郡主行礼。群主乐呵呵地让众娘子起来了，笑着说道，“孤知道众位都是京师的才女，就这么枯等着也是无聊，不若我们玩一场游戏吧。被指定的人要表演一个才艺，要大家都满意的就行了，不满意的就喝一杯桂花酿，不表演的就自罚三杯。众位觉得怎么样啊。”自是只有奉承的了。
　　“那么先从谁开始呢。”郡主看了一圈，有人迎着目光挺了挺身体，有人则向后缩了缩，
　　“青平先吧，”是通平郡主的侄女，平王府世子的嫡长女，青平县主。青平郡主也大方，
　　只让丫鬟拿了纸笔，信手就写。写完后就把纸举起，献给郡主，“祝姑妈绝代风华，青春永驻。”郡主高兴得呵呵直笑。“孤这侄女的字众位可还满意吗。”自是众人称赞的，谁会那么傻，这个时候不给郡主、县主面子。
　　“那么轮到孤来点人了，嗯，点谁好呢。”县主的手指轻轻地悄悄嘴唇，双眼看着众位
　　娘子，“就你了，碧琼”是通平郡主的妹妹，通安郡君的长女，碧琼县君。碧琼县君是个十五六岁的长相妖媚的少女，化着桃花妆，穿着一身红白樱花纹的大袖衫，梳着倭堕髻，插着一只银镶红宝石的凤衔珠步摇，身材窈窕。她让丫鬟拿了一把琴，素手弹了一曲渌水，琴声清越中透着一份娇柔。好一个绝代风华的女子。但娘子们大都暗暗地扯着手帕，脸上还是一副陶醉的模样。通平郡主鼓起掌来，“你娘把你教的很好，琴声很是醉人。碧琼，你要点谁。”
　　“嗯。”碧琼县君一副思考的样子看着众人，这时二三姐儿出列了，“我们姐妹两人接下，可以吗。”说着，抬头大眼睛看着通平郡主，郡主扑哧一声笑了，挠有兴致的看着她们两个，两姐妹羞红了脸，忙把头低下去，郡主温柔的问，“你们两个表演什么才艺。”二姐儿猛一下抬起头来说，“我们姐妹画一幅画。”说完就有丫鬟拿了颜料上来，二姐儿挺着腰过去，拿笔画了起来，三姐儿这才快步过去，一起画了起来。画了大约一刻钟，二姐儿拉着三姐儿向郡主行礼，起身把她们画的画拿起给郡主看，画的一片半开的羞荷花，旁边写着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两人一同说道，“郡主貌美羞菡萏，是故我们姐妹画了这幅画，献丑了。”郡主倒是很喜欢，“哪里啊，画得不错，这对镯子赏你们了。”二三姐儿低头接过镯子戴上了。
　　“你们选择点谁啊，”二姐儿看了看，“我们选择点我的妹妹，家里的五娘子吧。”
　　五娘子莲步轻移地走到中间，“我就吹箫吧。”丫鬟拿了一把萧过来，五娘子在萧嘴上暗暗地擦了擦，才吹起一曲碧涧流泉。碧涧流泉是一首名曲，五娘子发挥地还可以，至少郡主还算满意。曲终，五娘子向郡主行礼，选了一位看上去挺张扬的娘子，就告退了。
　　陆续的娘子表演，但大都是琴书画或各种乐器，没有一个敢跳舞，全都在捧着通平郡主。通平郡主人倒也好哄，只要大家都捧着她就行了。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到了未时末，寿宴也差不多该结束了。通平郡主就让各家娘子会到长辈身边去了。
　　等到了申时，刘府一行人就在之前下车的地方上车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