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柒）公子无欢 ...
-
公子无疆和公子无欢二人运足十成内力，轻功之快，无人能及。
黑潮仿佛流动不散的浪潮，早已将整座金陵城淹没。
后山密林。
公子无疆忽的停了下来，挣开公子无欢的手，温润的面上竟似蒙了一层寒霜，看向公子无欢的背影，语气冰冷：“金甲武士，还不露出你的真面目。”
公子无欢极缓地转过身，一双凤眸竟略染上了几分哀色，声音仿若陈年古钟，沉沉低缓，再惊不起半点波澜，“你何时知晓的？”
公子无疆的腰间似有争鸣之声，似夹着滔天的怒意。
“墨香。无醉的陶然居终年萦绕着徽墨的墨香。雪儿自小是被无醉饲养长大，自是对这香味熟识。雪儿后来被赠给了我，时常用与跟一线阁通信，对你身上的气味熟识自是应当。然那日，你身上的墨香便被它闻了出来，只是香味很淡，所以雪儿并不确定，对你便只有既亲又避。”
“拓拔扬死前给我留下了暗示，他拼死在身下画了一只凤头。而凤这个标志，向来为一线阁所独有。那次在荒林，铜甲武士的伏击，让我认出了他的身份。我没想到，七年前已故的前任武林第一公子无绝竟会死而复生。所以在来金陵之前，我特地去了趟百晓生的百草庐。却没想到，百草庐已先我一步被毁坏殆尽，而百晓生亦不知所踪。所幸，百晓生素与我有交情，他编纂的排行秘本仍在暗阁，被我寻得。”
“那上面公子无绝的生死显然已被百晓生改动过。七年前，公子无绝是因情而死。只因他爱的人是一个男子，因这一段不容于世的爱，他最终为情所苦，引剑自戮。而雁九翎，亦是同样，他们爱上的，是同一个人。”声音渐低，仿佛被什么沉重之物压迫着，挣脱不得，“同一个如妖孽般风华绝代的男子。也唯有他，才能够驱使得了公子无绝和雁九翎这般的人物甘心情愿为他卖命。”
“我说的可对，公子无欢？”看着面前之人，心头百感交集，无人可知公子无疆花了多大气力方才按捺忍下。
公子无欢轻轻叹息，道：“你说的那人可是我？”
公子无疆苦笑道：“你的排名榜虽处处位居第二，但唯有兵器榜，你却是无名。为求自保，百晓生未敢将你的排名写出来。但你不知道，百晓生私底下另有一份江湖排名榜，你的兵器与我并列第一。而这天下敢称第一的兵器，唯有澶渊刺泠。只因澶渊剑和刺泠剑本为雌雄双剑。如今雄剑既已在我手，那雌剑必在你身。”公子无疆看着面前的人，似是逸出一声轻叹，一字一句道：“无欢，你瞒得我好苦。”
<
p> 公子无欢却忽的风华一笑，却是说不出的惨淡艳绝。
忽地，她身上的墨色华服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金光四射，令人目眩的黄金盔甲，缓缓地浮于周身，面上渐渐覆上了金色的面具……
不知从何时，整座山头早已被黑潮包围，任是插翅也难飞了……
公子无欢墨色青丝无风自扬，渐渐升至半空，幽幽道：“为何你一定要执意窥探死灵王城的秘密？任何胆敢冒犯王城的人，只有一个下场。你可知，这天下，我最不愿为敌的人，就是你。”
公子无疆看着那双凤眸渐渐染上寒冰，陡然换了一个人，陌生得可怕。
澶渊剑已然出鞘。
刺泠剑亦已铮鸣。
刺泠剑......
剑芒初露，公子无疆微闭双眸。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把雌剑。而他的澶渊，早已孤寂多年，未曾出鞘。
电光火石间，光影明灭。只见金光一闪，自夜空滑下，恍若流星飞溅，激起千般火花。
公子无疆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隐约是在颤抖着，抑或是在克制着……
“为何？”他压抑着颤声问道。
“因我不愿与你为敌，可也不愿你死在别人的手上…….不能杀了你，我亦活不了；但若杀了你，恐怕亦是生不如死。既然注定我都是要死的人，为何不让你活在这世上？……”公子无欢一双凤眸笑意未减，却是笑出了声，声声无奈，依恋，然已近力竭。
“记住……永远不要与死灵亡城为敌……”
公子无疆紧紧拥抱住她冰冷的盔甲，低哑着声，只是重复道：“为何……”
“我还不曾与你说过，不但公子无绝，雁九翎中了你的蛊，其实天下第一公子也没能逃过……这世间，他只贪看一人容颜，只愿执起一人之手，他甘心沉沦苦海，可他却怕世人的骂名毁了那人，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并未开口。其实他一直好奇，缘何以你的容貌会屈居第二？可惜百晓生这个人，身性孤僻，不愿解释。而幽灵王迫于你的淫威，也不敢解释，可你还是对下了杀手，让他什么也开不了口了。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人，即便是男颜也依旧招人青睐。百晓生曾说，只因雌剑在你身，你是货真价实的女子，所以你的容貌便只能屈居我之下，你也不必觉得委屈，若你愿意，第一名头让与你又何妨......”
但接下来公子无疆却怎么也出不了声了。
在他的怀里，那黄金盔甲早已化成了一滩金色的尸水……
但是他却依然维持着这个姿势，宛如真容犹在。
他又低低地诉说着这七年来与她快意江湖的点点滴滴，仿若她真的能听入耳。
然后，公子无疆便看见在半空中浮现着一个身穿大红衣裙的女子，正对着他，倾城一笑，妖魅如狐，遮了这盛世光辉……
公子无疆看着那女子，微微一笑。刹那光华夺目。
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女子的脸庞，却是怎么也触不到了……
澶渊刺泠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纷纷升至半空，铮铮作响，似哀鸣，似追魂，整座山头响起了鬼哭狼嚎之音，撕裂凄厉之极，成了比之十八地狱更为惨烈的无间地狱。
突然冒出土壤的黑甲武士渐渐如黑潮般向公子无疆包围而来。
而此刻的公子无疆，仿佛入了魔魇般，双目猩红，身上再无温润之气，唯有暴戾满身。玉冠骤然断裂，满头乌黑青丝飞扬，宛若嗜血妖魅，骇人修罗。
澶渊刺泠感应到了主人的心绪，竟是无人驭使，铮鸣之音便愈强，杀气顿时笼罩了整座山头。
双剑合璧，发出一道强烈的光剑，冲天而去，凡百里之内生灵，竟无一生还。那黑潮般的黑甲武士，便如浴火的蚁群，瞬间便消散于无形。
黑潮渐渐褪去，乌黑的大地就像是战火燎烧般寸草不生。
死灵王城。
已与公子无疆再无丝毫关系。
若是有人问公子无疆可知晓这个地方，公子无疆必定会温润一笑，道，那是什么地方，为何我从来也没在江湖上听闻过？
极北大漠自此之后成了第一公子的忌讳之地。
而江湖百晓生的江湖美男排名榜上，第二公子永远成了空缺......
而江湖美女排行榜上，第一美人却已易主。
那女子生得倾国倾城，妖魅如狐。名为，无欢。
（完）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柒）公子无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