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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34章 三月樱(1) ...


  •   他说要相信他,而她就真的不再那么害怕了。
      她的目光从ICU探视分机的屏幕上移开,对着容与点了点头。
      离开医院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随安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握紧了容与的手。

      他们回到容家时,叶阿姨已经煮好了驱寒的姜汤,给他们一人端来一大碗,看着他们完完全全都喝干净后,她才放下心来去催他们洗澡,换上暖和干净的衣服穿。
      容先生这两天去了海外的制药工厂,参观新进的一批医疗机械。他人虽然不在国内,但关于姜氏和随父出事的消息还是收到了。
      容与洗过澡后便接到了自己父亲打过来的电话。

      容儒清只知道随晋升是在公司昏倒后被送到了医院,这会儿听到容与说是因为脑血栓二次复发引起的昏迷不醒,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来。
      他深知脑血栓是什么样的疾病,临床上以偏瘫为主要临床表现。虽说现在随晋升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但是能不能清醒过来,醒过来又能不能再次康复这些都是一个未知数。他如今人不在国内,只能先来联系这方面的专家让容与和他们见面。
      做好安排,他让容与照顾好随安,也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容与嗯了一声,与父亲通完电话,他将头发吹干后朝随安的房间走去。

      随安已经洗好澡,换上了有些厚度的家居服,正拿着干毛巾擦头发。
      容与走到她身边,接过她手中的毛巾替她继续擦拭着还在滴水的发梢。他的指尖穿过她的长发,低声问道:“饿不饿?”
      随安摇了摇头,转过头来看他:“你陪我去画室画画好吗?”
      她心里难过,只想找些事情做,不愿让自己闲下来。
      容与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说好。

      这一晚他们在画室里一直待到了后半夜。
      随安画了一幅三月的早樱,她从来没有看过樱花,在母亲去世的这么多年里。
      对于害怕的事情她总会下意识的去逃避。
      而如今,她停下手中的画笔,久久凝望着这幅盛开中的樱花。

      容与父亲是在两天后回国的,他回来时容与已经替自己办好了出院的手续。他的心理建设在这段时间里恢复的很好,言语训练的治疗也顺利进行到了后阶段。
      询问过李主任关于容与的身体状况后,容儒清并未反对他的做法。
      倒是容家的一些长辈们并不赞同他此时出院。
      他出院的理由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们本就不支持容与和随安在一起,现在姜氏动荡,随晋升又昏迷住院,未来由谁接手姜氏都不好说。
      容家不应该卷进这些麻烦事中。

      容与摘下眼镜,拿在手中轻轻转了一圈放在左手边的位置上。他的动作不大,却令刚刚在不停发言的叔伯们都停下了声音。
      他大病初愈,人虽常年不在南清,也不曾参与容氏制药的管理,但只一个容家唯一长子的身份,便让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对他敬畏。
      容家在南清是有名望的家族,很注重门第及门风声望。他们与旧时的望族并无区别,同样的以先祖功绩为荣耀,激励家族子女继祖先精神,努力将家族发扬光大。
      而容家创建的容氏制药,迄今已有百年的历史,他们掌握着国民命脉,制造和研发医药,改变人类对抗疾病的进程,受众人赞扬。

      “表伯父,您说完了?”容与迎面望向坐在不远处的容端,声音清清冷冷的。
      刚刚反对的声音以容端的声音最大。
      大家都察觉到他的不悦,平辈们不敢出声,低头盯着脚下的地面。长辈们也将目光纷纷投向坐在主位上的容儒清的身上。
      “大家不必看我父亲,这是我的事情。”
      他向来对人和悦,性格也是极其理性、冷静。少有如此强势,咄咄逼人的时刻。
      在场的人中只有陪容儒清一起回国的容震,了解过他的底线。他太护着随家的那个小丫头。
      “如果大家拿不出更好的理由说服我,就请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起身,拿过折叠的眼镜放到自己的口袋里。

      “那这些呢?”一个年轻的男声忽然在安静的会客室里响起。
      随着说话声音的落下,一沓厚厚的照片被扔在了容家的会客桌上。
      散落的照片上被拍到的都是那天在高铁站,随安被顾彧拦下来在一起的画面。
      变故来得太快,任容震也没有想过,一直以来最听话的的小儿子佳珉会是个‘闷声干大事’的人。

      “容震!”容先生已经沉下脸。
      照片被在场的人传开,议论声接连响起。
      棋错一招,而自己的小儿子还在沾沾自喜。容震此时却不得不护着他。他看向众人,言辞凿凿:“我很早就说过,随家的丫头就是个红颜祸水。”
      被拍到的男人不是其他人,而是华洋集团的小顾总,顾家的儿子。
      “我已经得到消息,顾家的这位小顾总已经正式接手了顾家的所有事情。他愿意将收购姜氏丝绸的计划改为两家并购,而并购的条件是他娶随家的女儿。”
      容佳珉说完,目光看向始终沉默的容与。

      如果顾家真的为了娶随安,而愿意放弃一直以来的收购案,那么他们容家便会在媒体的口中沦为和顾家争一个女人的笑话。
      容家丢不起这张脸……

      容与的目光轻轻从照片上移开。他从座位上起身,微微迈开步子,步伐沉稳地朝容震身边走去。
      下一秒,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看见他拎起容佳珉的衣角,将他带到墙边,扬起的拳头狠狠地挥在容佳珉的脸上。
      太突然的动作,众人一时始料未及,有心想要阻拦,却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容与拽起趴倒在地的容佳珉,他无法忍受任何人以任何目的为由去伤害或间接伤害随安。
      容佳珉被打的不轻,只当容与还要挥拳揍他,捂着疼痛的脸,想要朝自己父亲的身边躲去。
      他想不通一向冷静的人怎么会说动手就动手,忍不住嘶了一口气,实在太痛了……
      众人也都被这一转变惊吓到了,谁都没有想过容与会这么不顾及他们的面子,说动手就动手。

      “表叔,看来我们上次的谈话并不愉快。”他松开容佳珉,让他躲到容震的身后。
      很明显,他并不愿意将这件事情轻易揭过。

      容儒清不知道他的那些叔父们是把他的这群表兄弟们教的太好,还是太迂腐。容家的长媳是谁并不重要,只要他们两个人能够在余下的人生里彼此相扶持,用真心陪伴对方,就足够了。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让自己的秘书从大家手里将照片全部收回。这些照片他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不愿再看下去了。随安是如何样的,他自然比旁人清楚。所以这些依旧只能够说服容家的其他人,而说服不了他,也说服不了容与。
      至于容佳珉口中说出的顾家要娶随家女儿的话,他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现在随晋升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难道他们打算强娶不成?
      “这些不真实的照片都拿去毁了吧。”吩咐完秘书,容儒清的目光淡淡地朝在座的每个人身上扫去。

      “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和大家说。我很喜欢随家的丫头,半个月前已经向随家求了亲。”他用的是通知的语气,而不是真的要与众人来商量。
      “随安是我夫人的徒弟,如果大家不能认同她,想必对我也是很有意见的。”
      重分量的话容儒清仍是轻轻说出。话音落下,他便让容端带大家出去,留下了容震。

      众人早就被这一波几折惊了又惊,他们没有想到容儒清竟然已经替容与向随家提了亲。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再争论也没任何必要了。
      会客室很快只留下容儒清,容震两个人。
      容与并未留下来,他戴上眼镜走出会客室后,出声叫住了准备离开老宅的容佳珉。
      这是要一对一的清算啊……
      与容佳珉走在一起的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快步追上了其他离开的人。

      这两天夜里,随安从医院里探望完随父回来,都会待在画室里画画。她和随父说想以三月的早樱为主题做一件陶艺作品,还说等到明年春来时,她想去看看樱花。
      随父虽然还没有清醒过来,但是她想父亲知道后一定是开心的。
      她抿了抿唇,想到儿时母亲绘画的样子,上色的手法愈加温柔起来。

      容与来到画室时,随安正专注在自己的画里。他也不出声打扰,就站在画室门前静静地看着她。
      她画画时用的是左手,他在十里镇的那段时间竟然一直都没有注意过。
      他突然不怪容佳珉了,如果没有容佳珉,他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她一个人曾经默默地承受了多少痛苦。
      那时他们在十里的灯会重逢,距离她出事的时间并没有过去多长时间,可他已经遗忘了她。她哭的那么伤心,他都没有机会抱一抱她和她说一句:“小鹿儿,别怕。”

      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手扶住画室的墙壁,害怕的情绪再次向他袭来。今天他特意去了十里镇见陶阿姨,陶阿姨是四年前随安父亲请来照顾随安的,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随安这些年到底是如何生活的。
      “我第一次见到安安时,她就坐在这颗青枣树下的秋千上。那天没有下雨,有一些阳光。我第一次见到那么美的姑娘,也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的身上没有一点精神气。”
      “她那时候不爱和我说话,大部分时间就坐在窗前看着书。直到有医生来家里替她换药,我才见到她右手手腕处那道伤口。”
      “她右手手腕上的伤口被割得很深,医生说她的右手再也不能画画了。”
      “我没有见她哭过,也很少见她笑的时候。可是那次参加完灯会回来,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哭了很久,她说她很难过,很害怕。”
      ……
      陶阿姨每说一句话,他的心就多疼一分,甚至到最后来不及听完,就匆匆与陶阿姨告别赶了回来。
      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想要快点见到她。
      一定要马上见到她,见到她好好的在他面前。

      随安上完半幅画的颜色,抬眼时她见到容与正背靠在画室的墙壁上,对着手机不停地点着什么。
      “容与。”她出声唤了他一声。
      容与很快抬头,视线交汇里,她看到他挺直背脊,朝自己身边走来。
      “下午的康复训练怎么样?”随安的话还未落下,就被容与抱进怀里。手里的画盘和毛笔纷纷从手中滑出,摔落在脚边。
      随安的目光顺着那不大不小的声音看去,只见两人的衣裤上或多或少都沾染了些颜色。
      “怎么了?”她有些奇怪。
      容与的声音慢慢在头顶响起,他说:“小鹿儿,我们结婚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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