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幻境（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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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的有些慢了，晋助已经把橘子挂好，小太郎吵着要吃荞麦面，等敲过钟后我们就可以开饭了。”吉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银时紧紧握着他的手，即使是假象，他也想让这样的假象更久一些。
小小的后厨，钟声缓缓传来，一下，一下，一下，一下...整整一百零八下。
大家都不再说话，静静聆听着钟声。
最后一声钟声想起的时候，银时终于放开了吉田松阳的手。
“老师，”他柔声说，吉田松阳看向他，他的表情始终慈爱温和。
“你会原谅我，对吗。”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而吉田松阳却并没有吃惊或是露出困惑的表情，他把手放到银时脑袋上，“是的，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毕竟，你是我最爱的学生。”
所有的痛苦、悔恨都好像随着这句话而沉沉落地，银时在吉田面前跪下。
“谢谢您。”
我们可能会因为一些事而始终耿耿于怀，很多挤压在我们心头的重担让我们喘不过气，尽管有人说生活就是如此，可我们还是会因为一句话、一个眼神而得到宽慰。
世人叫这救赎。
圣经里说，所以你们要脱去一切的污秽和盈余的邪恶，存温柔的心领受那所栽种的道，就是能救你们灵魂的道。
他感到一滴泪缓缓滑落，带着所有那些或者沉痛或者悲苦的思绪就这样滴落在地，眼前的一切渐渐崩塌，他闭上眼睛，内心一片澄净。
身边的景色变得昏暗起来，银时缓缓睁开眼睛，眼前只剩下吉田松阳的幻影不肯离去。
老师始终带着那种安静至极的微笑，就像梦中的无数次一样。
“消失吧...”银时低声默念道。
“你真的的愿意我消失吗。”幻影开口，声音熟悉而温柔。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该回到他应去的归处。”
“你亲手杀我的时候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我好好的站在你的面前获得了第二次生命，你还要再一次剥夺他吗。”幻影不再微笑，他的表情看起来古怪而扭曲。
“你只是我心中的魔障，我的罪业，不要再冒充老师了！”银时有些痛苦的吼道，他猛地拿起刀指向幻影，“再见了..老师...”
木刀劈下去的瞬间幻影与周围的黑雾一并消失无踪，银时颓然的跌坐在地，他扔掉刀用手捂住脸颊，那些温热而潮湿的触感顺着指缝缓缓流出，最终随着夜风的蒸发消失不见。
有些人，不能见，见一次，误一生。
我们都该有新的生活，被过去枷锁束缚的人没有未来。
银时从地上站起，他捡起刀，向着黑暗的尽头走去。
土方觉得这绝对是他能想到的最糟糕的情况了。
黑暗中与队员走散，自己走到这么一个莫名的地方。
三件低矮的木屋隐隐约约在山脚下看起来孤零零的，他向那里走去，想着是否能打听到会原路的路线。
未等他走进木屋，从庭院里走出一位妇人，她推开门缓缓向土方走来。
土方见到妇人的样子，一时间所有的思绪都变得空白，他呆呆的立在原地，嘴中叼着的香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在地。
“你是...”他喃喃道，“我不是在做梦吧...三叶。”
女子浅浅一笑，清瘦的脸颊下有着好看的酒窝，她穿着红色的嫁衣，精致的脸上是胭脂粉黛，她款款而行，最终在土方的面前停下。
“我等你好久了，十四郎。”女子的声音和记忆中并没有什么两样，她仿佛没有注意到土方震惊的神情，洁白的柔夷轻轻腕上土方的手臂，“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你怎么来得这么慢。”
“你不是已经死....”他终是没有说出那么残酷的话语，女子的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
“你在瞎说什么呢，总悟听到这话又会气你了。” 女子轻笑，她像是撒娇般轻轻握住土方的手，十指相扣的瞬间，土方不易察觉的微微颤抖。
“你今年多少岁。”土方忽然问道，这太奇怪了，他明明与队员一起出任务来到这合艾山，明明总悟已经受伤在船上躺着，最奇怪的是，眼前，本该是已经去世多时的人竟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还说着成亲这样的鬼话。
鬼话...土方心下一惊，难道自己面前站着的，是鬼...
“你今天有点奇怪诶，女孩子的年龄可是秘密哦~~”
他有些僵硬的被女子拽着走进茅屋，里面的摆设毅然是自己离去前冲田家样子，只是那段记忆已经太遥远以至于他初见木屋时竟有些陌生感，他混混沉沉的坐在矮凳上，三叶笑吟吟的给他泡上大麦茶。
熟悉的香气弥漫这不大的木屋，三叶像是疲惫了一般坐在他的身边，女子轻柔的身段靠在土方的身上，而他却只觉得毛骨悚然。
“总悟和父亲去了道场，等他回来你一定要和他处好关系，我可不想结婚后夹在你们中间左右为难。”女子的语气中像是有着淡淡的忧愁，而这一切却渐渐给土方一种错觉，这里还是他的故乡，仿佛他从没有离去。
而面前他最爱的女人，从没有消失，她始终在这路等着他，等着没有归期的他。
现在所有没有实现的事都完好的呈现在他的面前，女子穿着红绸嫁纱，烛火下美艳不可方物，她亲口说，她要嫁给他。
土方感觉自己的眼眶发热，即使这是梦，他也不愿意醒来。
“总悟那孩子，我越来越管不了他。”土方也把头靠在女子的头上，他犹犹豫豫，终是把长满老茧的手覆在女子的手上。
“别看他这个样子，他可是一直以你为榜样的。”三叶的头发轻轻触着土方的脖子，她一身红艳的嫁衣与土方黑色的制服形成鲜明的对比。
“只要他能不成为我这样糟糕的大人就好了...”
“在我心里，十四郎一直是最好的存在。”三叶柔声说着，“你够成为你的女人，让我现在死也愿意。”
土方感到心中被压抑太久的情感随着这句话终于全盘崩溃，他回身抱住眼前美丽的佳人，“说什么呢，就算我死，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那样的你真是太狡猾了，明明留下来的才是最痛苦的那一个。”
土方默然，他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扎一般疼痛，又忽然有些庆幸自己是被留下来的那一个，这样的痛苦他比谁都痛彻的经历过，他不想让眼前的女子也经历这种死别之苦。
“我感觉我在做梦。”他喃喃自语。
“那这样的梦你喜欢吗？”三叶在土方耳边低语。
“可是我还有很多要做的事。”他有些痛苦的说道。
“在梦里，你不必想这些痛苦的事，你只要一心想着我就好了。”女子的话像催眠般让土方觉得昏昏欲睡，但他还是努力强打着精神，“总觉得，你在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呢，我可是你最爱的冲田三叶啊...”
听到这个名字，土方像是突然被一盆冷水重重浇下。
他到底在干些什么，明明知道眼前是梦想乡却不可自拔的沉溺其中，明明知道眼前的一切不过是鬼魅之物却还是无法推开这双手。
茶具被猛然掀翻，还冒着热气的大麦茶洒了一地。
女子露出惊恐的目光。
“你不要用那张脸来欺骗我了，”土方将手放在佩刀上，“三叶才不会说那样的话！”
“冲田三叶只会被你无情的抛弃在乡下，你为了自己所谓的建功立业，其实只是为了满足私欲而深深伤害这个女人罢了。”“她”看向土方，露出怜悯的目光。
“闭嘴！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像是被戳到痛处，土方发狂似的吼道。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是什么感觉？痛苦？失落？还是说‘她’的死让你如释重负？”咄咄逼人的话语让一切辩解都那么苍白无力。
“我那么爱她...我害怕不能给她幸福...这是条不归路我不能把她牵扯进来...”土方握着刀的手剧烈颤抖，“她”的话更像是利剑直直插入土方的内心，“你才是什么都不懂...”
“呵呵呵呵.....”女子忽然笑起来，“在我看来，现在的你多么像一只被戳到痛处的小丑。”
转瞬间，土方银色的刀光已经落在女子的面前，他红着眼睛，死死看着面前那么熟悉的影子。
“对着这张脸，你忍心下得去手吗，”女子游刃有余的把刀放在自己胸前，“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这个人，那些浓情爱意都是假象？”
土方低吼一声，他终是扔掉刀，痛苦的跪在女子面前。
“你其实是恨着这一切的吧，你恨着幕府，恨着真选组，恨着白夜叉，恨着冲田总悟，最恨的还是‘我’吧...”
“不是...不是这样的...”他抱着头伏在地上，昔日真选组鬼之副长的威严已经不复存在。
“冲田总悟被神威打倒在地时，你是希望他死的吧，这样你就再没有后顾之忧了，你不必每日对着那张相似的脸孔，因为那张脸时时刻刻提醒着你....”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幻境（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