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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秋事菩提落 ...

  •   杲杲秋阳,花府廊间。

      花满楼正带着秦写月往曲画阁去,时不时侧头看看秦写月,步伐有些踌躇。

      秦写月本是沉着眉头思索祁月山庄旧事,这般注视下也无法集中注意力。看花满楼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他眼神无奈,心里却溢着温暖。

      心境起伏之下,秦写月忍不住轻叹一声,忽地牵住了花满楼的手,柔声道:

      “阿楼,无需为我担心。初闻真相时,我的确懊悔难当,甚至不愿相信,心底说不清是失落愧悔更多还是如释重负多一些,但往事俱矣,现在我已不想再执着。”

      花满楼闻言连连点头,他知道这是秦写月的心结,自己置身于外不曾体会,纵然软语开解,也始终不能解了他心中那份沉痛。

      见他澄澈的眼眸中映着自己的身影,秦写月心中满足感膨胀温热,便兀自笑了出来。“有些人愿意为仇恨画地为牢,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看到生命中更为美好的东西,也没有像我一样幸运,能够有你、有舅舅表兄他们关怀开解。”

      秦写月摩挲着掌下温暖柔润的双手,眼角微红,眼中却满是温柔。“阿楼,我现在心情很平静,真的,卸去了仇恨的包袱,我现在是自由的,就像这片阳光下的树叶,很满足,很安宁。”

      花满楼看他神情真挚柔和,眉间郁气消散,周身气质也是一派霁月清风,不由会心一笑。

      “写月,你能放下,真的很好。说来我也是一叶障目,总怕你心结愈甚。却忘记你是秦写月,初遇时那个温若清风潇洒明朗的秦写月。你一直都那么优秀,我的担忧说不定反而成了你的负累。我相信你,缚律既解,明镜无尘,心光晔然。”

      “缚律既解,心光晔然。”秦写月喃喃重复,心中霎时一片甜蜜温热,眼眶有些发酸,一时也想不出该说什么话来。只是握紧了他的手,哑声道:“阿楼,多谢你。”

      他的阿楼啊,始终如此知他懂他,也肯信他爱他。既然阿楼心中欢喜着这样明净快活的他,那他便顺着这份心愿,做一个没有旧恨纠结,干干净净的秦写月。然后就这样陪着他,平平静静地走到老。

      如此,才算相酬。

      花满楼眼神微动,笑意晕开了脸颊,“你我之间那里需要道谢。写月,可要我留下陪你?”

      秦写月淡淡摇头,笑道:“哪里就那般娇弱了?我的确是舍不得你,但是……”秦写月示意性的看向身后跟着的婢女小厮,有些无奈有些遗憾。

      “阿楼,你要想我。”这句话是用传音入密说的,秦写月捏了捏花满楼的手心,然后身形很是潇洒利落地转身,对着小厮道:“烦请带路。”

      说完,他转过头对着花满楼做了个漂亮的单眨眼,画风幼稚地令花满楼哭笑不得。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曲画阁屋前,花满楼眨眨眼,有些酸涩,索性阖上眼帘,慢慢悠悠地踱步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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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寿筵开,画堂深映花如绣。瑞烟喷兽。帘幕香风透。一点台星,化作人间秀。韶音奏。两行红袖。齐劝长生酒。————姜夔,《点绛唇·祝寿筵开》

      十一月初四,正是花如令的五十七岁寿辰。

      花家富甲一方,也造福了一方水土,更兼子孙贤俊,文武两道各占风采。因而虽然不是大寿,但前来贺寿的宾客,上至杭州知府、名士大儒,下至商贾百姓、近邻厚友,竟不下百人。

      秦写月和花家子孙早在凌晨就起身开始祭神、拜寿,由于花家本宗子弟也有前来,故而光是敬酒的晚辈就有三四十人,一直等到辰时,才完成仪式。而此时,宾客也已陆续前来,又是一片繁忙。

      秦写月接了“寿钱”,高高兴兴地拉着花满楼到一旁观礼。花满楼见他手里拿着“寿钱”不放,打趣道:“你很缺钱吗?”

      秦写月扬着笑道:“凑个热闹,舅舅给我包了很多,我高兴。阿楼,你的多吗?”

      花满楼摸了摸袖袋,沉甸甸的,笑道:“寿钱不过是个寓意,不能花,数量也没什么区别。”

      秦写月笑着晃头,“那可不能这样说,幼时爹爹带我去给一位八十高寿的老爷爷祝寿,他家的重孙子向我炫耀,说不同地方风俗不同,他们家别具一格,寿钱都是用金子做的,整整一百个,可沉了。”

      花满楼笑骂道:“怎的变财迷了?不过你可要失望了,我爹不好奢华,你这寿钱都是铜雕母钱,不过是掺了些东西,和纯金一样软。”

      在古代,金银都是软东西,随便凹造型。便是那收钱的摊贩,也能咬一咬试探真假,何况武林高手?

      秦写月也就是放松一下调节心情,毕竟一大早起来就忙来忙去,两个人都没好好说话。

      他毫不在意道:“那算了。阿楼,你饿了吗?我看小子们都在吃金团和寿包,要不要也用些?”

      花满楼眼中的笑意十分明显,他道:“你倒是童心未泯,自己想吃非要搭上我。”

      若是以往,善解人意的花七公子肯定不会这样说的。不过和秦写月相处久了,这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和揶揄,更多的是情趣和甜蜜,反正二人很是乐在其中。

      秦写月勾了花满楼的手,义正言辞道:“我这是亲近晚辈,况且这种事两个人做比较有趣。”

      花满楼彻底失笑,连连摇头。

      来客向寿星公拜完寿,寿宴便开始了。

      席上济济一堂,高朋满座,女眷在厅堂用了屏风隔着坐着,而男客这边,官员和百姓不拘等级坐在一桌,场面甚是融洽。

      席间觥筹交错,侍女端着美酒佳肴如流水般交替忙碌,相识和不识的人忙着寒暄交际,谈笑风生,自是觥筹交错的。

      而席下鼓瑟吹箫,歌舞翩翩,妙龄舞女的身姿曼妙婀娜,长袖绚丽,恰是“低鬟转面掩双袖,玉钗浮动秋风生”之景。

      一个侍者悄然走到花满楼身后,附耳与他说了几句话。花满楼看向秦写月,传音问道:“爹想向大家表明你的身份,要我征询你的意愿。”

      秦写月轻轻皱了眉头,向花满楼摇了摇头。花满楼见状,便让侍者转告。

      并非秦写月不想宣示身份,只是他现在已经在皇帝面前挂了名,言曰则如今重权在握,他这个师弟若是再与花家关系非同,恐怕有些微妙的平衡……会被打破啊!

      好在秦写月浪迹江湖时都是做事高调,为人低调的紧,还带了半块面具的那种,所以江湖人并不识得他的面容。虽则紫禁一战他露了面,但是观战者了了几人,兼之他实在不起眼,所以现下在场的一应豪杰名士,还真是不认得他这个年轻人。

      有性情豪爽的侠士见他举手投足之间气度不凡,有心与他结交,秦写月也都一一应对,只说自己是一名医者,与花满楼交好,暂且在花家小住。

      寿宴结束是在申时,待一一送别了宾客。花如令将秦写月请到书房问话,无非关于秦写月不公开秦家遗孤身份一事。秦写月将政治厉害讲于花如令,花如令只是一声轻叹,便不再多言。此事略过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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