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月照满楼》玉于何旸

80、无责任番外⑤，假如秦写月失忆了

　　“咳咳……”宋写月第不知道多少次通过假咳嗽来唤醒走神的花满楼了。

　　花满楼回过神来，暖黄的烛光映照出他清倦愈重的眉眼。

　　“哦，抱歉，花某失礼了。”

　　此刻宋写月才发现，花满楼神色中的疲惫。

　　他最近似乎……有些瘦了呢……

　　‘她’不免有些担忧花满楼近日的身体，这人数月来为查案奔波繁忙，又遭逢伴侣中毒不知所踪，近日又因自己而车马劳顿，也实在是辛苦。

　　然而‘她’居然现在才注意到这些，这些日子以来都是这人在照料自己，体贴着初入异世自己，可是自己什么忙都没帮上。

　　甚至就算自己陪在这人身边，也只能徒增物是人非的伤悲落寞……

　　宋写月心中不免生出满怀歉疚和难堪的荒凉，连声音也仿佛失了力气。

　　“若非是我……罢了，花兄今日想必是乏了，早些歇息吧。”说完宋写月便自觉地去收拾软榻了。

　　花满楼见他动作，不由皱了下眉：“你要睡在软榻上……”

　　宋写月敷衍道：“在下不惯与人同寝，没有旁的意思。”

　　花满楼此刻已然察觉出了他情绪不对，却找不到原因。只是不想他又压在心里，便顾不得忌讳地问：“我看你脸色不对，可是身有不妥？”

　　宋写月安抚地笑了笑，淡淡道：“只是乏了，无碍的”。

　　这般明显的疏离……

　　花满楼眉头皱的更深了，攥着秦写月衣物的手指紧捏，心里更是有些烦乱。

　　自从写月失忆以来，这种无力感就时常侵扰着他；而秦写月对他有意无意的疏离冷淡，更让他有种强烈的危机感。

　　——似乎这人不想与他牵扯太深，甚至、想要离开他。

　　可是他这是他的写月，他绝不会错认，又怎能放他独自离去？

　　即便这人永远都无法恢复记忆，可是花满楼还是不想放开他。

　　——他们曾经承诺过彼此，执手白头，永不离弃啊。

　　那些刻骨铭心的依恋，那些温柔入骨的爱惜，就如同无形的空气，早已将他包裹住，他永远都忘不掉，舍不得，放不下。

　　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他花满楼，也绝不会放弃秦写月，永远、永远都不会。

　　过于紧绷的心口有些发疼，花满楼深吸了口气，压下胸中的纠缠的思绪。尽量平和地问

　　“很累吗？怎么不早说，可知今夜你动了内力，想必有所影响，但有不适，都耽搁不得。”

　　宋写月这才想起自己先前的疑问，便坦明了自己的情况：“唔……倒是我忘了，先前弹开刺客后，我便察觉内息有异。此时周身内力自行运转，想来是…秦公子的内力恢复了。”

　　花满楼闻言赶紧搭手为他诊脉，两息过后，眉头方才平缓下来。嘴角扯出一抹安心的弧度道：“的确，内息平和有力，运转顺畅。西门庄主说过，毒性解后一个月内，内力便可自行恢复。如今两旬已过，自然是该复原了。看来不到两日，你的内力就能全然恢复。”

　　“可是……”宋写月颇有些欲说还休的纠结。

　　“怎么了？”花满楼挑了下眉，目光柔和地如同轻飏的桐絮落在如镜的水面，说不出的温存。

　　他的眼尾微微上挑，本来是带点桃花眼。此刻因着这个动作，却圆和了许多，清澈如同琥珀的眼睛更显出几分动人心魄的瑰丽。那一霎间，宋写月感觉自己的灵魂都不受控制地陷了进去。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宋写月又看到花满楼盛满关怀的眼神，深觉自己快无可救药了，不由别过眼去，身子僵硬道：“只是对内力有所好奇，还有些担心自己无法操控给这般强大的力量，我想……想请你帮帮我。”

　　说完宋写月就在心底狠狠唾弃自己：怂什么怂？对着一个小孩子还害羞，岁数都活到哪里去了？还有，你没事盯着人家眼睛做什么？错觉了吧？自作孽了吧？

　　——如此丰富的内心活动，想来若花满楼知道，定会赞叹宋写月深谙自得其乐之道。

　　“哦……”看这反应，花满楼眼中闪过笑意，心情变得如同阳光般美好。

　　他与秦写月相濡以沫多年，彼此都熟悉对方的一颦一笑，可以轻易解读对方表情下掩藏的情绪。虽然自秦写月失忆后，总是抓不住这人的捉摸不定的思维，对秦写月情绪变化的判断也屡屡失准，但这次，他可没有看错。

　　——这副闪烁其词又对身体触碰十分敏感的样子，分明就是羞赧啊。

　　——看来自己对这家伙不是没有吸引力的。

　　花满楼此刻心情几乎可以称得上雀跃了，恨不得抱住对方大声笑一笑。只是顾及到这人失忆，面上却还得客气着安慰，

　　“你也无需担忧，我会教你基本的调息之法，只是可惜写月的功法我也未曾见过，便只能教你一些基本的防身擒拿之术。”

　　听到花满楼要教自己武功，宋写月眼睛一亮，欢快道：“还有轻功，我甚是喜欢。”

　　花满楼觉得颇为有趣，笑道：“你很喜欢轻功，为什么？”

　　“这个……”宋写月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个愿望都是几辈子以前的了。

　　但看到花满楼眼中的期待，‘她’也不想扫了他的兴，只得故作潇洒道：

　　“我想习得绝世轻功，有朝一日可以揽着我爱的人，飞上高楼檐顶，陪他观一夜流星皓月，赏一场日出日落，览人间繁华错落……”

　　“那一定很美，不是吗？”这句话，宋写月是面对着花满楼的，‘她’竟莫名想要得到他的认同。

　　可花满楼的神色却有些微妙，仿佛怀恋的月光，依稀错落在了某个被繁华素裹的清夜里，恍然流泻着当初的美好与感动。

　　宋写月似乎读懂了，又似乎没有明白。

　　‘她’很没情调地朝他面前晃了晃手。“花满楼？”

　　花满楼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身体明显前倾了一下，似乎很激动。

　　可当他看清眼前那人平静到陌生的眼神，满腔的热忱却蓦地冰凉了。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此刻心里酸甜苦辣搅作了一气，到最后，只得克制地抿了抿唇。半响，他才放下宋写月的手，哑声道：“抱歉，我想起写月了 。”

　　说完他转身开门，异常平静的声音随风传来：“楼上还有一间空房，我去那里住，今夜你还是睡床吧，对你身体好。夜深了，早些安寝。”

　　说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宋写月的视线中。

　　宋写月叹了口气，走到桌前拿起花满楼遗落的扇子，静静地看了许久。

　　蒲月的夜风轻轻拂过她的发丝，掠过那双清寂的眉眼，似乎有些苦涩的味道流入嘴角。

　　良久，‘她’的嘴唇轻轻地动了动，却是无声。

　　——我终究，不过是个过客呀。